尤斯佳腦子裡很亂。
孩子來得太突然,對她而言,跟意外都沒什麼區別。
她尚未做好準備,孩子就來了。
一時間,尤斯佳也不知道應該稱這個孩子是意外,還是驚喜。
明明在從前,她對著孟維遠的態度很堅決,要不要孩子這件事情,只能她自己來決定。
只是沒想到如今“百密終有一疏”,不知道這小豆芽是什麼時候鑽了空子,留在了肚子裡。
“按照時間推算的話,應該是去海島度假之前。”
孟維遠像是知道尤斯佳心裡在想什麼似的,一邊開車,一邊開口道。
他還記得那天晚上,他陪著尤斯佳在逛街回去,後面就變得有些失控。
那雙被換下來的八釐米的高跟鞋,還有因爲《榮耀》大賺而讓尤斯佳擁有的好心情。
孟維遠這話顯然也讓尤斯佳回想到了什麼,她用後腦勺對著孟維遠,眼睛看著車窗外面。
她不得不沉默。
這孩子還真是……頑強。
在發現套有些破損後,尤斯佳沒忘記吃藥。
可在這種情況下,孩子還是來了。
是緣分嗎?
她不知道。
車停在四合院的車庫時,尤斯佳快睡著。
她以爲自己心裡有事兒,應該是睡不著的,何況下午還睡了一下午的時間,不應該這麼困。可是等眼睛閉上的時候,可能她自己都沒一點覺察。
還是已經繞過車頭走到副駕駛門口,開門準備將她抱出來的孟維遠彎腰時,她才陡然一下醒過來。
尤斯佳推開了孟維遠伸出來的那雙手,“我自己能走。”
孟維遠拎著她的包,跟在身旁,拉著尤斯佳的手。
“小心點,總是好的。”孟維遠在看見尤斯佳看過來時,低聲解釋道。
尤斯佳沒說話。
四合院裡很安靜,腳邊的燈很亮,像是兩條光帶似的,指引著回四喜院的路。
孟維遠跟在尤斯佳身邊,尤斯佳不說話,他也很安靜,像是今天晚上孩子的突然出現,並沒有對他們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也沒在心頭掀起波瀾似的。
等回了四喜院,孟維遠先去浴室裡放水。
在尤斯佳進浴室後,孟維遠原本想出去,但像是又想到什麼似的,他沒出去,只是拿起電話,給管家發了消息。
當尤斯佳從浴室裡出來後,就發現桌上放著一碗八寶粥,還有幾塊餅乾。
“晚上你也沒吃什麼東西。”孟維遠手裡拿著毛巾走過去,將尤斯佳帶到桌前,“先吃點,再睡覺。”
他要是不說的話,尤斯佳都快忘了自己還餓著肚子這回事兒。
從醫院出來後,她的大腦就好像停擺了一樣,什麼都思考不進去。
只剩下一個念頭。
肚子裡的孩子要怎麼辦。
她不知道。
現在聞著八寶粥的香氣,可能是真因爲太香了,也可能是因爲真餓了,她沒再覺得噁心想吐,端著碗,就準備吃起來。
勺子還沒放進嘴裡,尤斯佳的動作一頓。
她回頭,看著還站在自己身後給她擦頭髮的孟維遠,忽然開口問:“你吃了嗎?”
孟維遠“嗯”了聲,“不餓,你吃。”
尤斯佳沒有說什麼,只是拉著孟維遠的手腕,又拍了拍身邊的凳子。
她從大碗裡給孟維遠也盛了一碗,“一個人不想吃。”她說。
孟維遠輕笑一聲,坐在她旁邊。
“怎麼不問我啊?”尤斯佳吃著八寶粥,沒看孟維遠的眼睛,就盯著盤子裡的小菜和餅乾,開口說。
她以爲在路上的時候,孟維遠會勸說自己,但在路上,孟維遠只說了一句,跟她分析肚子裡的孩子會是在哪一天懷上的。
後來,等到了家裡,孟維遠也沒有提過半點跟孩子有關的事,倒是她現在先坐不住了。
孟維遠:“你想說的時候,我就跟你說說,你不想說的話,我就不問。現在心裡煩嗎?”
孟維遠看著尤斯佳。
尤斯佳用調羹戳了戳碗裡的粥,“有點煩。”
“不著急,先吃飯,吃飽了纔有力氣想別的。”孟維遠說。
“如果……”尤斯佳咬住脣,她不敢看孟維遠的眼睛,“我是說如果,我不想要孩子的話,可以嗎?”
這話問出來後,臥室裡陷入了一陣沉靜。
孟維遠沒有立即回答。
但在尤斯佳沒看見的地方,他渾身的肌肉似乎都變得緊繃了起來,完全放鬆不了一點。
“……我先前說過了,孩子的去留,你決定。”孟維遠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氣,纔將這句話這麼平靜地講出來,而不是憤怒。
說完這話後,孟維遠頓了頓,“但不是沒有一點想法。”他說。
“我想你能留下他。”
他將決定權交給尤斯佳,並不是說對尤斯佳肚子裡的孩子不在意。
只不過相比於強留下這個孩子,他更希望是尤斯佳自己的決定,不想以此要挾強迫。
如果尤斯佳真決定要放棄,孟維遠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心裡究竟會怎麼想。
可能會失望又失落吧,他猜。
這種念頭讓他感到有些無法負擔,所以他有些不願意去想。
只祈禱不要發生。
尤斯佳握著調羹,像是有些無意識地攪動著碗裡的粥。
孟維遠的話她不是沒聽見。
“我還沒想好。”她低著頭說,“上次我……我記得還吃了藥。”
尤斯佳舔了舔脣,像是有些緊張。
在她說完這話的下一刻,尤斯佳便感覺到自己放在桌上的那隻手,被人握住了。
她順著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隻大掌看去,迎上孟維遠的視線,這一次沒有再躲避。
“別怕。”孟維遠說。
他纔看清楚尤斯佳眼裡的驚慌和無措。
孟維遠將人攬至自己懷中,手掌緊扣著尤斯佳看起來有些單薄的肩頭,“今天醫生不是說了嗎?孩子看起來很健康,沒事。”
尤斯佳:“可是萬一呢?”
畢竟吃了藥。
“那我們明天再去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孟維遠說。
他說這話的時候,伸手覆住了尤斯佳的小腹。
這也是當在醫院得知了消息後,他第一次這樣隔著尤斯佳的肚皮,跟孩子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