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赫宣擡頭的一瞬間，一隻箭矢再次朝他飛撲射來——
這次，他自己轉身堪堪躲開，卻仍是狼狽的滾在了地上。
因爲動作過大後仰，身後還未斷開的箭支撐到了地面，痛的他瞬間混身發抖，劇烈顫動，暴汗狂流！
姜晚澄冷笑一聲。
她手中還有三支箭。
剛剛那一支，她知道他會躲開。
所以，在楚雨寧對付黑八的時候，她在箭矢上，撒了毒粉。
這一會兒，他應該已經吸入了吧？
不需要太多，哪怕只是一些微末的，能讓他別再亂跑就好了。
張赫宣很快就察覺到，自己全身的骨頭，就像是被碾碎了一般，突然間便痛不欲生！
他反過手生生折斷背上那根箭，卻已是耗盡全身力氣。
再想轉身趕緊離開此地，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姜晚澄站在屋頂上，在黑暗中，俯視著他，就像看著一條溺水瀕死的瘋狗，毫無憐憫之心。
“張赫宣，受死吧。”
她再次飛箭射出，這一箭，對著他的褲襠重重射去！
鮮血，瞬間就染紅了他的褲襠之處！
“啊——！！！！”
慘叫聲，被淹沒在前院的打鬥聲潮中。
因爲張赫宣離開的路徑，太過僻遠。
所以，根本不會有人知道，堂堂當朝的一個王爺，此刻會在這裡備受折磨。
而他內院的人，倒是能聽到這邊的響動，但此刻也都還躺在地上，同他一般正痛不欲生，無法分身。
至於他的護衛，都已經先走一步。
這宅子裡的其餘活人，更是在前院，與另一幫人正殊死抵抗，在爲他爭取逃命的機會。
但偏偏，他最不爭氣。
有了逃命的機會，卻更想以泄私慾之恨，這纔給了姜晚澄出手的機會。
再一次拉弓，這一回，姜晚澄對準了張赫宣的胸口。
上一世，他將她踐踏至塵埃如糞土，這一世，她定將他射殺於黃土廢墟。
張赫宣目露驚恐，彷彿已經知道她的意圖，但他渾身早已痛到麻痹，亦不能再動彈。
只能憤怒到歇斯底里的破口大罵：“大、大膽毒婦……本、本王要將你……千刀萬剮……！你謀殺親王……可知……事誅滅九、九族之罪！？”
“賤、賤人……我要將你剁掉四肢……做、做成人彘……再丟給……乞丐……讓他們……將你凌虐千萬遍……讓你生不能生……死不能死……我要你生生世世在煉獄中——”
‘咻——’
重重一箭，射在他的胸口。
姜晚澄卻歪著頭，好似嘆了口氣：“哎，射偏了。”
她很遺憾。
可半響喘不過來一口氣的張赫宣卻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不想讓他那麼快就死！
她、她真狠！
果然天下，最毒婦人心吶！！
可她究竟，爲何如此恨他！？
他不過是想要佳人入懷罷了，貪圖一些她的美色，她何至於做出如此狂悖之事！？
她難道不清楚，她犯得是如何滔天之罪嗎！！？
這一刻，張赫宣終於有了一絲反省。
腦海中走馬觀燈似的回憶起與這女娘有所交集的所有點滴過往。
是因爲那獵戶？
她知道了，當初她兄長之死，他也動過手腳？
還只是因爲，他想要令她爲外室而已！？
還有，他的寧兒……
張赫宣幽幽的目光轉向一直站在姜晚澄身旁的另一道身影。
彷彿在控訴，爲何她要眼睜睜的瞧著，是因爲被挾持了，還是，她也想殺他？
“寧、寧兒……爲何……”
‘咻——’
最後一箭，在張赫宣開口的瞬間，姜晚澄以百步穿楊的準頭，直直射進他的口中！
那箭，穿破喉間，射穿了他的腦袋。
腦漿與血，糊了他白色大氅一身。
就如同他本人一般，從來就是一灘最髒的淤泥。
姜晚澄冷冷的盯著他，見他斷了氣，扭頭看向楚雨寧。
“下去？”
楚雨寧帶著姜晚澄落了地。
二人來到張赫宣身旁。
看著身中四箭，此刻已經死的透透的男人，姜晚澄心中說不清是怎樣的感覺。
麻木。
痛快。
歡愉。
大仇得報後的輕鬆悵然……
對自己終於肆意殺了他後，未來的一絲迷茫。
數種情緒，在心中糅雜成了一種複雜的情緒。
一時，她站在原地，並不說話，只是深深的盯著他。
好似前世今生，在這一刻交匯，她也終於給了自己一個交代。
雖然根本不用確定，但楚雨寧還是伸了伸手。
隨後嫌惡的抽手回來。
楚雨寧煞是遺憾的道：“這回，是死透了。早知道，就不浪費那一顆解毒丸了。”
姜晚澄歉疚的看向楚雨寧：“抱歉，擾亂了你的佈局和任務。但他，我也是非殺不可！”
因爲，這可能也是她此生，最後一次，最好能殺他的機會了。
其實剛剛，姜晚澄還以爲楚雨寧又會加以阻攔自己的行動，畢竟她明白，鳶鳩一派在張赫宣的身邊佈局，應該也費了不少功夫。
但她這一回，竟然放了手。
姜晚澄知道自己賭對了，但也欠了楚雨寧一個很大的情。
楚雨寧深深嘆了口氣：“人即已殺，其餘的，以後再說吧。小師叔，接下來準備如何處理？”
畢竟她們殺的，可是堂堂一朝王爺。
牽一髮而動全身，只怕整個朝堂的局勢，都會因此而改變。
端王也是燕王目前最大的政敵，雖然他死了燕王最高興，但定然也會用心查清此事。
姜晚澄想了想，一臉淡定的走上前，輕鬆取下張赫宣手上那枚能印證他身份的扳指。
隨後，又在他身上別處摸了摸，一切能摸到的金銀玉石，都取了下來。
然後，將玉石都砸了個粉碎。
然後將其與其餘的金銀，甚至自己頭上的頭花珠釵都統統拔下，一併都丟到一旁的水井之中。
姜晚澄望了一下天上的火光，又道：“放把火，燒了。”
楚雨寧心中驚歎：這小師叔還真是個能做大事之人！果然是師祖收的小徒兒，非凡人也呀！
反正這宅子裡的人估計也死的差不多了。
與其留著一屋子的死人讓人追查心煩，確實不如一把火都燒了一了百了，還能毀滅一切的蛛絲馬跡。
她們，也能落個乾乾淨淨。
二人說幹就幹，率先點燃就近的這間空屋子。
大火，很快就徹底蔓延，不消一刻鐘，整個宅院就已經四處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