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更粗魯?shù)模阋灰囋嚕俊彼鹁评椬泳团e到了他頭頂。
陸景行轉(zhuǎn)身就要跑。
“喂。”李懷玉喊住他,半醉半醒地道,“你叫什麼名字啊?說出來讓本宮知道,指不定還能幫你一把。”
停住步子,他回頭看她兩眼,也沒真覺得這人能幫他,但還是道:“陸離,字景行。”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她挑眉,哈哈大笑,“你這人看起來就不正經(jīng),還高山仰止呢?”
陸景行黑著臉道:“有沒有人教過你,不能當面嘲笑別人的名字?”
“沒有!”她答得理直氣壯,挖了挖耳朵搖搖晃晃地走過來,笑嘻嘻地把酒罈子塞他手裡,“你喝!”
“我不……哎?”剛想說他不喝了,面前這人竟就直接倒了下來,他連忙扔了酒罈子把她接住,罈子碎在地上一聲脆響,烈酒的香氣瞬間盈滿整個巷子。
陸景行其實是很想把她直接扔在雜物堆上走人的,可看看她這模樣,真放在這裡,指不定就被人輕薄了去,他善心一動,乾脆將她帶回了家。
後來他才知道,當時青絲就在暗處跟著,他要是有一點不好的舉動,就沒後來的陸大掌櫃了。
慶幸的是當時他規(guī)規(guī)矩矩,照顧她一晚上,第二天又送她上了馬車。
“後會有期呀!”她笑著揮手。
陸景行也揮手,心裡卻想的是:還是後會無期吧!
對家的仇掌櫃厲害,在朝中有人,欺壓得陸記節(jié)節(jié)退讓,甚至還給他下了套,關(guān)他進了大牢。陸景行做生意一直本分,彼時還不會“官商勾結(jié)……”,在牢裡呆著,以爲自己要呆好幾年了。
然而第二天,他就被人放了出去。官差解開他的鐐銬,示意他往外走。
陸景行不解,茫然地走出天牢大門,就看見李懷玉站在外頭叉著腰,一看他出來就罵:“就這腦子還經(jīng)商呢?不如回家種田養(yǎng)豬?”
他怔愣地看著她,不明所以。她卻上前來,拽著他就往外走:“區(qū)區(qū)個京兆尹都能把你欺負成這樣?走!我給你撐腰去!”
看著她身後長長的儀仗隊,陸景行終於意識到,這人沒撒謊,她好像真的是個公主。
就是委實粗魯了些。
有了這個粗魯公主的撐腰,陸記絕地反擊,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不僅拿回了失去的鋪子和貨物,還將仇記擠兌得關(guān)了好幾家店面。
“不就是官商勾結(jié)嗎?”李懷玉拉著他一起蹲在關(guān)了門的仇記門口,伸手塞給他一個雞腿,“老子教你什麼叫真正的官商勾結(jié)!”
幫了他天大的忙,卻什麼回報也沒問他要,只吊兒郎當?shù)卣f著這些話,同他喝著酒啃著雞腿。
“我的煩悶沒了。”他深深地看著她問,“那你的呢?”
“不用擔(dān)心。”李懷玉大大咧咧地擺手,“我自個兒能解決。”
說得輕鬆,他後來卻是聽說,她與平陵君鬥得你死我活,幾次都差點沒了性命。
他只是個商人,壓根幫不上忙。
伸手給面前的江玄瑾倒了半杯茶,陸景行問:“你知道無能爲力是什麼感覺嗎?”
江玄瑾垂眸:“未曾嘗過。”“哈哈,權(quán)傾朝野的紫陽君,自然是不曾嘗過那滋味兒,可我清楚得很。”放下茶壺,他道,“你每天都能看見這個人,她衝你笑,和你劃拳喝酒,你知道她處境艱難,但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像個傻子一樣呆
呆地看著。”
“如今我終於有能幫到她的機會,爲什麼你要來問我利弊?”
“我是商人,可商人就不是人了不成?”
他說到最後,微微有些激動,江玄瑾沉默,他以前的確只當這兩個人是酒肉朋友,不曾想還有這樣的過往。
“罷了。”他道,“是本君多慮。”
這兩封信雖說古怪,但的確是衝著幫他來的,青絲若真把信藏在主屋裡,算算日子,信上有梵香也不奇怪。
一直皺著的眉頭終於鬆開,江玄瑾起身就打算走。
“喂。”陸景行喊住他,“珠璣近日可好?”
不悅地回頭,江玄瑾道:“閣下既與長公主情誼匪淺,又爲何如此關(guān)切旁人?”
廢話,這兩人是同一個,情誼匪淺當然得關(guān)切一下了。陸景行撇嘴,見他沒有要說的意思,擺手就道:“當我沒問。”
江玄瑾冷笑,拂袖離開,也不去廷尉府了,徑直回了墨居。
覺得自己懷疑錯了人,接下來的兩日,江玄瑾都呆在墨居里陪著白珠璣,任她調(diào)戲打鬧,態(tài)度十分寬容。
懷玉一度覺得天上是下紅雨了,從窗戶伸出腦袋去看,小聲嘀咕:“也太難得了吧?”
伸手把她拽回來,江玄瑾道:“好生更衣。”
今晚宮中有宴,老太爺一早就讓人送了幾套禮服來讓他們選。懷玉回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江玄瑾已經(jīng)換好了一身暗繡仙鶴的銀織寬袖袍,身姿挺拔,華茂春鬆。
怔愣片刻,她突然想,這樣風(fēng)華絕代的一個人,要是有個孩子,會長什麼模樣?
見她呆立著不動,江玄瑾輕輕搖頭,過去伸手,將她腰側(cè)的繫帶一一系好。
“宮宴上人多,你跟著我些,莫要跑丟了。”
“嗯。”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著,懷玉一心摸著他胸口的繡紋。
別人繡的怎麼就這麼好看呢?她那麼認真,短短四個字,現(xiàn)在都還沒繡完。
輕輕拍開她的手,江玄瑾擰眉:“進了宮要規(guī)矩些。”
“知道啦!”回神笑了笑,懷玉抱著他的胳膊就隨他一起往外走。
“主子。”青絲低喊她一聲。
懷玉回頭,就見她朝她比了個放心的手勢。
是都安排好了?懷玉頷首,若無其事地繼續(xù)看向前頭。
喜樂宮很大,是皇室專門用來開宴的地方,離明山宮不遠。江家的人一到,裡頭登時更熱鬧了些,不少人上來寒暄,東拉一個西扯一個,沒一會兒就把江家衆(zhòng)人給扯得四散了。懷玉是一直跟著江玄瑾的,他負責(zé)與人說話,她就負責(zé)吃麪前桌上的東西,分工明確,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