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念早飯後回到雪楓院,腦中不斷浮現(xiàn)太子對杜子衿的態(tài)度,覺得自己必須馬上採取行動,刻不容緩。
眼下她一沒錢二沒人,處境窘迫,必須快速站穩(wěn)腳跟才能與杜子衿這個太子妃抗衡。
有了錢便能使喚得動人,可是她的錢都放在了太子手上,如今她乍然問他要回來,顯然是不合適的。
沈一念獨自在房中理清了思路,決定用一種婉轉(zhuǎn)的方式提醒太子,不能直接說,她可以寫匿名信將此事透露給顧老太爺。
顧老太爺那個人,無利不起早,她這個身體本尊的母親留下的那筆嫁妝頗豐,一晃幾年了,杜老太爺依舊在眼饞,幾次三番的問她打探那筆財產(chǎn)的下落。如今,只要她稍加提點,在顧老太爺認爲(wèi)她已故的前提下,有權(quán)利從太子那兒拿回屬於顧家的一切。一旦鬧起來,太子就會意識到東西該物歸原主,他那人心中傲氣,肯定不會霸佔著屬於她的東西,會還到她手中,顧老太爺那邊隨便找個理由否認打發(fā)便可了,反正他也沒有切實的證據(jù)。
只要她拿到錢,正常運作起來,以她前世選修金融學(xué)課程的經(jīng)驗,便不會再手頭窘迫……
“那什麼……明柳……”沈一念四處翻了翻都沒有找到筆墨紙硯,便想喊雪楓院裡的婢女,嘴邊竟一時叫不出名字,想了想了纔不確定的喊了一個,好像是這個名兒吧?
只是她喊了好幾聲,都沒人進來。
沈一念不由怒從心頭起,不是她叫錯了名字,而是她根本使喚不動。於是她怒容滿面的打開屋子的大門,朝著院子裡就高聲連喊,“明柳,明桃,有活的就吱一聲……”
按照太子府中的規(guī)矩,一般的夫人,也就是未得皇家承認的妾侍,身邊配備是四個下人,兩個貼身伺候的二等丫頭,一個沒等級的灑掃粗使丫頭和一個看門值夜的婆子。
這幾****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這幾個人也就不鹹不淡,並不把她當(dāng)回事兒,每次差遣一下都喊了好幾遍才慢吞吞的過來。
想到這兒,沈一念心火更熾,扯開嗓子就罵道,“不想留在雪楓院的儘可以給我滾,我這小廟容不下你們這些大佛?!币彩菦]有本事沒有關(guān)係的,纔會被分到她這個一文不名的妾侍身邊,是以沈一念根本不怕這些人敢怎麼樣。
果然,在她罵完沒多久,那明柳就慢慢吞吞的出現(xiàn)了,一臉的不耐煩;“沈夫人有何吩咐?”
不過一個二等丫鬟也敢給她臉色看,沈一念氣急,可是還有理智,知道這個世界一貫就是拜高踩低,不過人之常情罷了。眼下她還沒有能力令別人臣服,發(fā)火也沒有用,那隻會給太子留下麻煩的印象,唯今之計只有把事情先做好,等拿到錢再說。
“我要寫字,你去幫我把筆墨紙硯取來?!鄙蛞荒畛林曇魤合屡夥愿?。
明柳露出一絲不屑的驚訝,“沈夫人只要想著如何伺候好太子殿下即可,這樣咱們這些做奴婢的跟著您才能水漲船高,就不要去整那些沒用的。再說,這雪楓院中也沒有夫人您要的那些東西,文房四寶並不在例制分發(fā)的東西中。沈夫人若是確需這些東西可是跟太子妃申請,也可以自己出銀子到外頭去買。”說到最後,臉上眼中已經(jīng)是明明白白的鄙夷了。
沈一念緊緊的咬著牙,可是沒有後路可退的她,連發(fā)脾氣也不能放任自己的性子。沉默著費力剋制自己的憤怒,沈一念最後拔下發(fā)髻上的珍珠銀簪遞給明柳,“這個夠了吧,半個時辰之內(nèi)我要看到文房四寶,剩下的就賞你了?!?
明柳頓時兩眼放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過沈一念手中的珍珠銀簪,確定是真的珍珠和純銀簪子,少說也得五六兩銀子,買一些廉價的筆墨一兩銀子儘夠了,反正沈夫人也沒說要買什麼樣的?!皦蛄?,夠了……沈夫人稍等,奴婢這就給您去買?!?
沈一念對明柳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貪小便宜模樣實在看不下去,別過臉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明柳雖說性子貪婪眼皮子淺,不過辦事效率倒是挺高的,不到兩盞茶的時間就帶著沈一念所需的東西回來了,還知道給門房捎帶一分糖糕討好關(guān)係。
沈一念簡單的將事情敘述清楚,她給顧老太爺暗遞消息的事情不能被太子知道,她不放心別人,便親自帶著信出了太子府。
“秦總管……”門房一看見太子身邊最得力的老人,忙不迭的主動招呼出聲。
秦總管看著大門外的那個漸漸遠去熟悉的身影,一直到消失不見才皺著眉頭開口;“剛剛是誰出去了?”
“哦,那是太子新收的那個沈夫人,說是想出去走走,就在附近轉(zhuǎn)悠一下就回來?!遍T房見秦總管神情嚴肅,以爲(wèi)自己做錯什麼了,一時有些忐忑。
秦總管知道這個沈夫人就是顧傾城,因不知是不是太子吩咐了她做什麼事情,一時也不能說什麼,只是他對這個出手傷了太子的女子有了成見,是以不像以前那麼待見她了?!芭?,沒事,我也就看著眼熟問問。”說著,就轉(zhuǎn)身離開,回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沈一念出去繞了一圈,找了一個要飯的半大孩子,給了他三文錢讓他把沒有署名的信送到常安候府的門房。等完事之後,沈一念確信沒有露出馬腳,便又給那孩子買了十個肉包子做打賞。
常安候府日漸沒落,偌大的一家子,想要維持基本的體面,處處都要用錢。顧老太爺這兩日身子不太舒坦,心中更在爲(wèi)銀錢發(fā)愁,侯府名下的鋪子收入不好,這個月比上個月又少了一千兩銀子。
適逢小廝遞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他打開一看,簡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他這才爲(wèi)錢發(fā)愁,就有人給他送銀子了,頓時喜從心來,精神抖擻,連身上的病也好了大半。
不過他畢竟沒有被喜悅衝昏頭腦,找了常安候顧長河秘密商量,更派了人去調(diào)查這封匿名性中所說之事是否屬實。等確認無疑,才商量著該如何找太子拿回屬於顧家的那些東西。
中元節(jié)之後,沈一念算無遺漏的,從太子手中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而空歡喜一場的顧老太爺白忙活了半個月後才知道,原來一切只是一些好事之人戲弄之舉。
對於此事,覺察有古怪的秦總管還是如實的將沈一念離開太子府後顧家纔開始聲稱向太子追討顧傾城遺留的財產(chǎn)的疑點告訴了太子。太子得知後並沒有追究或徹查,可到底心裡還是留下了懷疑的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