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是春闈科考放榜的日子。
雖說杜千陌自個兒並不是很在意,但是男兒從小立志,十年寒窗苦的,哪能真正的做到毫不介懷的?
杜子衿這日起了個大早,收拾完畢趕去清風(fēng)閣伺候太子洗漱,用了早飯和藥之後,便請示出太子府一趟。
太子一直刻意忽略目前算是十年來於他最不利的形勢,聽到杜子衿說起科考放榜,這才表情微微恍惚,等了許久纔回神允道。“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不過一年之前,他還勢力如日中天,是角逐帝位最有實力的一個,齊王之流根本無法跟他比擬。可是到底出於什麼原因,他如今落魄到連五皇子那種曾經(jīng)被人遺忘的皇子都不如。
杜子衿表情溫順的應(yīng)下,就轉(zhuǎn)身退了出來。
不知道爲(wèi)什麼,太子瞧著杜子衿毫不留戀的轉(zhuǎn)身離去,心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杜子衿離開不久之後,秦總管匆匆進來,告知有了顧大秀的下落,這才讓太子收斂放在杜子衿身上過多的注意力。
“她可還好?”沉默著聽秦總管說完,太子一顆遊離在外的心才慢慢的落歸實處,徹底的從杜子衿身上抽離出來。
“瞧著狼狽一些,苦頭肯定是吃了一些,倒是沒有外傷,不過精神上可能是驚嚇到了,不管對誰都是戒備防衛(wèi),不肯開口說話。”秦總管想了想,避重就輕的回答,並沒有詳盡的描述顧傾城這段躲藏日子裡經(jīng)歷的事情。
太子聽著,一顆心揪著,下意識的伸手按著胸口,卻不小心碰觸到傷口。低頭看著紗布纏的嚴嚴實實的心臟位置,腦中不期然的閃過那夜顧傾城憤怒扭曲的拿著刀子衝上自己,霎時又沉默了。
許久,他才輕輕開口,“暫且好生照料著,等風(fēng)頭過去了再說吧。”
“顧大秀說想見殿下……”不想再跟太子生嫌隙,秦總管雖然對顧傾城有意見,也不想太子這個時候再去見她,最後還是如實的轉(zhuǎn)達了顧傾城的意思。
太子似是有些累了,揮了揮手道,“我暫且下不去牀,你讓她安心住下,等過一些時日我自會去看她。”
秦總管聽了,卻是十分贊同太子的決定,忙精神一震,中氣十足道。“老奴明白。”
…………
杜子衿帶著禮品低調(diào)的直接回了杜家,到了毓梳院裡與安筱毓一道等消息。
午時前,杜千陌回來了,雖然看著還算平靜,不過臉上的喜悅和自信卻是難以掩飾的。
“母親,阿滿妹妹……”杜千陌回府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來了毓梳院。
“如何?”安筱毓難掩激動,直接開口問了。不知不覺,她已經(jīng)把這個曾經(jīng)刻意忽略了十八年的孩子當(dāng)成了自己的孩子。她自己的兒子從小投身軍營,走的武將路子,又常年不在身邊,如今女兒也出嫁了,剩餘的時間除了打理內(nèi)務(wù)就是眼前的這個庶子了。
原本科考在去年秋天,但是因著意外就延期到今年春天,近來不管走到哪裡,都有夫人們在談?wù)撟约旱膬鹤踊蚴侵蹲油馍麄兏翱嫉姆N種。有憂心身子弱,有憂心考得不好的,更有擔(dān)心去年的意外會不會再度發(fā)生,當(dāng)然也有談?wù)撋褊斁疽粯尤な碌模颤N做夢夢到千年老甲入夢,肯定能進三甲之類云云。安筱毓聽的多了,心情竟也激動起來,十分關(guān)心杜千陌這次的考試,當(dāng)年她自己兄長科考也不曾這麼激動期待過。
杜千陌看著一臉期待的安筱毓和杜子衿,這才切切實實的感受到自己成就帶來的喜悅,含笑溫和的點頭,“名次排三,會元是蘇雲(yún)陌,第二是王家長子王璋。”
安筱毓極是滿意,頓時喜笑顏開,“不錯不錯,你也是個好樣的。蘇王兩家那兩個都是年少有才名,你僅次於他們已經(jīng)是極好的成績,不用過於失落。再者最後的名次,還要看三日後的殿試御前應(yīng)對,你不用太過緊張,以平常心待之即可。”
“三哥哥果然是好樣的。”杜子衿亦是真心替杜千陌高興,上一世因著家中出事,三哥哥大約也沒有心思應(yīng)考,是以雖然中了,但是名次並不靠前。這一世他心態(tài)平和,反倒是超常發(fā)揮,取得一個極好的名次。
上一世監(jiān)考是太子負責(zé)的,所以最後可以那般輕易的栽贓哥哥舞弊,這一世她決不讓哥哥再受一丁點委屈,即便才華橫溢鋒芒太過,也絕對要護他周全。
這一世,換她守護哥哥。
這一世,三哥哥無論如何也逃不過******,尤其在她還是太子妃的情況下,不管他自己怎麼想,別人都會自動爲(wèi)他站隊。皇覺寺的玄清法師深得帝心,若能與他交好,便能在關(guān)鍵時刻保下一命。
這樣想著,杜子衿便展顏建議,“聽聞皇覺寺的香火鼎盛,大家都覺得文殊菩薩十分靈驗,不妨咱們準(zhǔn)備一些貢品去皇覺寺,求個心安也好。”
安筱毓也覺得十分有道理,當(dāng)下就準(zhǔn)備找了宋嬤嬤準(zhǔn)備張羅,杜千陌忙出聲制止。
“母親,不必這麼勞師動衆(zhòng),兒子志不在仕途,如今成績出來,倒是越發(fā)的平常心待之,求神拜佛一說也不過求個心安,不必刻意……”
“要的要的……你不知道,京中那些個夫人太太們,最近都在忙著這些事情,你也讓母親忙一回,就當(dāng)讓我過個癮。”安筱毓笑著,不是像是敷衍面子情,倒是十分真心歡喜的樣子。
“三哥哥就隨孃親去吧,孃親這是沒有經(jīng)歷過,正是新鮮好奇的時候。阿滿也要去,阿滿明日一早就趕來定國公府匯合,哥哥和孃親千萬要等等阿滿。”杜子衿見安筱毓如此,好笑的勸杜千陌。
杜千陌微微羞赧,有些受之有愧的樣子,恭恭敬敬的對著安筱毓行大禮,“那就有勞母親受累了。”
說完,想想杜子衿形容的話,又好笑的笑開了。
如此,三個人用過午飯,趕了杜千陌回去休息看書。她們母女倆跟宋嬤嬤一起討論著,準(zhǔn)備著明日的貢品等物,其中有何忌諱等,一直到如落西山杜子衿才依依不捨的回去。
等杜子衿回到太子府,已經(jīng)是天色擦黑,剛回到吟風(fēng)居秦總管就過來了,說是太子等她回來一起用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