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在許家的一個私人醫(yī)院裡面,夏晚見到他的時候,夏晨已經(jīng)瘦得像個殭屍一樣,他的頭髮也很凌亂,鬍子已經(jīng)長成了夏晚最討厭的樣子。
他一看見夏晚,無神的眸子就一下子睜得大大的,嘴裡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就要往夏晚這邊跑過來。可是他的手腳都被綁在牀上,他動彈不得。
看到這樣的夏晨,夏晚一下子就崩潰了,前世的記憶一點一點的涌現(xiàn)出來。她腳下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幸虧許邵軒扶住了她。
“夏晨……姐姐來看你了。”
夏晚哽咽著像夏晨走去,沒一步她都下了極大的勇氣,就怕自己支撐不住會往地上跪下去。這是她的弟弟啊,曾經(jīng)發(fā)誓一定要讓他過好這一世的弟弟。可是最終她還是讓夏晨走上了這條道路,這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唔唔……”
夏晨的嘴巴被東西塞著,不能說話,只能不斷的發(fā)出唔唔的聲音。夏晚就像能聽懂他要說什麼一樣,目光柔和的看著她。
許邵軒和其他幾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讓所有人都走出去,給這兩姐弟讓出私人空間。不過他們不確定夏晨下一次毒癮發(fā)作是在什麼時候,所以沒有給他鬆綁,只是將他嘴裡的東西拿出來。
“姐……”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呼喚夏晚,兩姐弟幾乎是同時掉下眼淚。夏晚輕輕的撫摸著夏晨消瘦的臉頰,碰到他的骨頭的時候,她就感覺這些骨頭將她的手劃出一道道血紅的口子,疼的她說不出話來。
在她住院的期間,夏晨每天都守在身邊,他那時候的心情大概也是這樣的。
夏晚真想緊緊的抱著這個弟弟,希望他身上受的苦都可以轉(zhuǎn)移到自己的身上。
“夏晨乖,姐姐來看你了。你要加油哦,等你好了,姐姐就帶你環(huán)遊世界。你小時候不是總吵著要實現(xiàn)這個夢想嗎,你就快要夢想成真了。”
夏晚胡亂的將臉上的淚水擦掉,換成一副笑臉對夏晨說話。
夏晨的眼眶深深的限進去,看上去整個人都沒有精神。他的癮實在是太大了,經(jīng)常不能配合治療,所以只能被強制著,以至於現(xiàn)在身子都很弱。不過他也學著夏晚的樣子,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讓夏晚不要擔心。
他們都在爲彼此著想,都不想讓對方難過。
“恩,那時候姐可不能反悔,不然我就告訴咱爸媽你欺負我。”
夏晨的聲音小小的,身子虛的他沒有力氣說話。那喉嚨也因爲日夜的煎熬而變得沙啞,他一開口,就感覺自己的喉嚨要被撕裂一樣。
就因爲這一句話,夏晚趕緊別過身子,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她的身子在戰(zhàn)慄,夏晨大概能猜到她現(xiàn)在在做什麼。
她不想在自己的弟弟面前哭出來,因爲這樣的話,夏晨最後的一點信念都會沒有。
以前,她自認爲自己是一個堅強的人,就算經(jīng)歷了那麼多的
風風雨雨,還是能用另一種姿態(tài)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面前。因爲她看開了很多事情,所以變得不在乎。可是鐵人也會有弱點,只要她的家人除了意外,她整個人就會崩潰。
夏晨閉上眼睛,淚水再一次肆意。看到自己的姐姐爲自己這麼傷心,他也很自責。要是那時候他沒有瞞著家裡人退學,沒有和那些人來往,他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他以爲那些人真的可以救得了希望,最後卻把自己也給搭進去,想想就覺得諷刺。他的腦子裡被這些諷刺給佔據(jù)著,他知道這個想法不好,於是他極力剋制。
可是這不是他能控制的,一克制自己,就會想打那些讓自己欲仙欲死的東西,只有它們才能讓他忘卻所有的煩惱。
夏晨張了張嘴,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些東西,那是他渴望的。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可是他的手腳都被緊緊的抓著。
“啊!”
夏晨痛苦的嚎叫著,夏晚趕緊轉(zhuǎn)過身。她看見夏晨的眼睛再次沒有了聚焦點,他茫然的看著前方,身子不停的扭動著,似乎很痛苦。
“夏晨,你怎麼了,你要嚇我!”
夏晚趕緊抓住夏晨的肩膀,試圖安慰他。可是夏晨已經(jīng)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他的腦海裡只有對那種東西的渴望。這種渴望讓他覺得全身都要爆炸。
“啊!”
夏晨又是一聲嚎叫,他的牙齒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脣,那嘴脣紅的像要滴血一樣。夏晚心裡一驚,知道他是毒癮犯了,她慌亂的尋找著剛剛?cè)谙某孔煅e的東西。她自己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手在劇烈的顫抖著。
沒事的,夏晨會沒事的。夏晚不斷的安慰自己,她的情緒也變得越來越急躁。剛剛明明看到那些人把東西放在這兒的,爲什麼找不到了呢?一著急,她就慌了手腳。
夏晨已經(jīng)將自己的嘴脣咬出血了,可是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姐……求求你放開我,不然我會死的!”
幾乎是用盡了所以的力氣再說這句話,夏晨的脖子一片通紅,那些青筋全部顯露出來,像是一不小心就會爆掉一樣。
夏晚怔怔的看著這樣的夏晨,他說他會死。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想要放開夏晨了。不過她很快就清醒過來,她的手緊緊的握著,生生的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接著,夏晚捲起手上的袖子,一步一步的走到夏晨面前:“小晨,姐姐不會讓你有事的,你很快就可以擺脫這些夢魘了,相信姐姐。”
說完,她就把手臂放在夏晨的面前。
夏晨的眼神波動了一下,最終還是出於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不過他卻知道鬆開自己的牙齒。血腥味一下子讓他變得有些瘋狂,夏晚的手剛還又放在他的眼前,他想也沒有想,就咬了下去。
“嘶……”夏晚涼涼的吸了口氣。她的手臂被夏晨咬破了,紅色的鮮血也滴在夏晨的身上。那血變成妖豔的花朵,正迫不急待的綻放著。
還好,夏晨已經(jīng)穩(wěn)定了情緒
,他只是緊緊的咬著夏晚的手臂,腦子裡的想法也清明瞭不少。
夏晚微笑著撫摸夏晨的頭髮,這一刻,她忘記了手上的疼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晚手上的血都已經(jīng)乾枯了,許邵軒才帶著醫(yī)護人員急匆匆的打開門進來。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驚呆了!
“小晚!”
雖然是小聲的呼喚,但他的語氣幾乎是驚呼出來的。他的心被狠狠的揪著,夏晚卻對他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他上前,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夏晨已經(jīng)睡著了,長長的睫毛不停的抖動著。眉間也緊緊的鎖著,似乎是在做噩夢。夏晚伸手去撫平他的眉宇,許邵軒則握著夏晚另一隻冰涼的手臂,想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送給她。
醫(yī)護人員小心翼翼的將夏晚的手‘救’出來,還好夏晨沒有被驚醒,他們重新將他的嘴封住。
“夏晨現(xiàn)在還很不穩(wěn)定,我們先出去吧,過幾天再來看他。”
許邵軒細聲的對夏晚說道,看到她手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他就覺得自己很沒用。他就不應(yīng)該心軟讓夏晨和夏晚這麼快見面,至少要等他神智好一些的時候來。
夏晚卻恍若未聞,她的臉上都是痛苦之意。不是爲了手上的傷,而是擔心夏晨。剛剛的他實在嚇人,她都懷疑這是不是她那美好的弟弟。
“小晚……”
許邵軒再次叫了一下,夏晚回過神,對他勉強一笑,什麼也沒有說,就往外面走。門口的孟徵拉住夏晚,將她拉往走廊上。
看到這樣沒有精神的夏晚,他恨不得上去一個巴掌。
“你現(xiàn)在在這裡消沉個什麼勁,夏晨就是因爲你纔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要是你想夏晨快點好起來,就給我保持好一點的心情,這樣他纔不會被你影響!”
孟徵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話,他知道夏晨會這個樣子不怪夏晚,可是這個時候不得不激她一下。別到時候什麼事情都解決了,她卻不好了。
“你說什麼?夏晨是因爲我?這怎麼可能,不是耿衛(wèi)國嗎,還有許邵軒也說……”
夏晚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她什麼都沒有做,還勸夏晨要好好唸書,怎麼會和她有關(guān)係呢?而且許邵軒不是說,是耿衛(wèi)國叫人接近夏晨,加上他們的保護不得力,所以才……
她的心抽了一下,呼吸也一滯。難道夏晨是不想她再受傷,所以纔會和那些人在一起的?他現(xiàn)在還小,沒有什麼決策能力,最容易受到別人的教唆了……
“孟徵,不要說了。”
後面跟上來的許邵軒冷著臉說道,夏晚剛剛纔被夏晨的事嚇壞,要是現(xiàn)在再讓她受到別的刺激,那她會愧疚一輩子的。
“爲什麼不說?要是不說,她就永遠以爲是你欠她的,以後你們的生活也只會有越來越多的矛盾。而且她現(xiàn)在這麼消極,夏晨看了,也不會有動力配合我們。”
孟徵說著,這些都是事實,現(xiàn)在有必要讓夏晚看清楚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