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紀元海要了解望灘縣，郭順德這一次再也沒有糾結。
自家三小子那嘴裡舌頭都起膿了，要不是人家幫忙，鬧不好就要爛舌頭，到時候連結婚成家都做不到。
人家給這麼大的幫忙，就算真是有別的什麼，事後望灘縣這邊有人怪罪，郭順德也認了。
懷著報恩的心態，郭順德跟紀元海說起了有關於望灘縣的實話。
紀元海跟著調研組瞭解到的，耕地面積少，農業種植困難，地下水和灌溉水都少，郭順德是有著切身體會的。
還有一些發自於底層的描述，那就是調研組很難接觸的。
紀元海立刻明白了——方麗娟推辭不幹了，張渤這是自己親自來給自己挑刺了。
郭順德頓時呆住，隨後喜不自勝，雙眼甚至忍不住涌出了淚花：“紀先生，你……我謝謝你！別管什麼工作，我都樂意！我不要錢，只要有吃有喝，把孩子照顧好就行！”
郭順德對此並不抱有多大希望，但是紀元海既然這麼說了，他也就配合著笑了笑：“那要是真的就好了。” 紀元海點點頭，又掏出十塊錢來給郭順德。
“有人知道，是誰啊？我怎麼不知道？你跟我說了嗎？你跟羅副主任說了嗎？”張渤沉著臉問道，“還有，即便是打電話，你打的是什麼電話，一出門就將近兩個小時。”
“紀元海，你怎麼回事？”
這倒是還行……各方面都還不錯……
說完這些之後，郭順德甚至還說了兩句歌謠。
紀元海跟郭順德說好了大概時間地點，讓他到時候等著，自己便也回了招待所。
誰家敗家子能兩三天花掉十塊錢？
“行了，不用客氣了。”紀元海說道，“從省城派人過來，怎麼也得兩三天，這十塊錢你省著點花，細心照顧好孩子，別再出了事。”
紀元海驚訝：“張處長，怎麼了？”
這話說的越發不好聽，雞蛋裡面挑骨頭的意味也越發明顯。
“我可以把人找來給我證明，也可以給你寫書面材料。”
紀元海見他是這樣的態度，也沒有再含糊：“張處長，我打電話的具體細節，以及外出的證明人員，你需要正式來詢問嗎？”
這基本就是這個貧苦的望灘縣事實。
歌謠稍微誇張了一點，但是整個縣裡很多人吃不飽飯，甚至有人都餓腫了，正是如今實情。
他實在沒資格再推辭，孩子嘴裡面傷病的確需要照顧，需要錢，而他偏偏是沒有錢的。
張渤盯著紀元海，問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這跟救命之恩沒什麼區別。
紀元海點點頭，又問道：“老郭，你們望灘縣，治安管理方面怎麼樣？”
“我明天給她打個電話，讓她派人過來，你就配合她的人在望灘縣這邊走一走，轉一轉，具體調查瞭解一下。”
“不至於。”紀元海笑道，“哪有讓你跟著白跑的？這工作肯定是要給伱開工資的，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要長期僱傭你。”
所以郭順德才這樣驚喜，感激。
“望灘縣，破豬圈！好年要飯小半年，孬年要飯大半年，要是趕上天沒眼，要飯三年再三年！”
紀元海沉吟一下，說道：“我給你介紹一個工作，怎麼樣？”
“孩子生在我家裡，就是吃苦受罪來了，我也沒別的方法……能受的住就受，受不住，到時候再說吧。”
這人可以試著用一用。
紀元海說到這裡，郭順德立刻點頭：“好，紀先生，我一定帶他們走遍望灘縣，所有地方我都跟他們說個清楚明白，一定不會讓他們白來。”
包括生活各方面的影響，還有一些艱苦日子，還有一些交糧稅之類的事情。
紀元海心裡面斟酌著，看向眼前的郭順德：“老郭，你接下來要去哪兒？你這三兒子，可得吃好喝好，經不起太多折騰。”
望灘縣招待所旁邊不遠那就是打電話的地方，本來就是方便客人打電話用的。
像他現在這樣的條件，紀元海無論給他什麼工作，那都絕對是給他、他兒子甚至他們一家活下來的希望，哪怕是最差最差的工作，一個月只有十塊錢，他們一家子買了粗糧、弄點爛菜葉，野草什麼的，那就能活了。
“都餓肚子了，也沒幾個瞎折騰的。”郭順德說道。
郭順德感激不已地收下來，拉著三兒子給紀元海磕頭。
“到時候，他們能管我幾天飯，把我家三小子嘴裡面傷口最難熬的幾天熬過去，我就感激不盡了。”
“想走就走，想來就來！任憑你來去自如啊？”
“老郭，是這樣，我有個朋友是給外國公司當經理的，最近也是琢磨找地方投資。我看著望灘縣這邊，難以種植的大面積荒地很多，我那個朋友應該是會感興趣。”
“咱們調研組是有規定的吧？外出調研的時候，一切行動聽指揮，離開調研組行動，一定要對領導報備。”張渤沉聲道，“你這無緣無故離開，又自己悄悄返回，把調研組當作什麼了？”
但是紀元海打電話這件事事實上並不算外出亂跑。
“你家裡面有金山銀山，能讓你打這麼長時間電話？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打這麼長時間電話？”
嚴格來說調研組住宿的時候，的確是不應該隨意行動，到處亂跑。
說起這件事，郭順德就嘆了一口氣。
十塊錢夠他們家一個月的了，就算是給三兒子吃的好一點，十天半月也夠了。
“這幾天給孩子吃點軟和的，別把舌頭再給磨壞了。”
剛回到招待所不久，張渤就沉著臉敲響了他的門。
“紀先生，我知道的。”郭順德點頭回答。
“張處長，我是出門在招待所不遠打電話，而且我打電話這件事，咱們調研組裡面是有人知道的。”紀元海說道，“我可以確保肯定調研組能夠隨時找到我。”
紀元海見他這樣，心裡也感覺自己這個想法應該還是不錯的。
紀元海很平靜：“我這是積極配合的態度，張處長，你需要什麼我就配合什麼。”
“希望能夠讓張處長解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