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海的話讓方麗娟頓時懵了。
什麼意思？
這事情難道要怪到我頭上？
“我以爲你都已經知道了……你難道不知道嗎？”她不安地小聲問。
“我知道歸我知道，”紀元海微笑，“我可沒說，是你說的。”
方麗娟的表情更加不好看。
自從在調研組見到紀元海開始，紀元海就好像提前抱有警惕之心，對她從來不茍言笑；現在是有說有笑了，但是方麗娟感覺還不如之前。
至少之前，方麗娟沒想過自己有可能這麼爲難。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紀元海的笑，這時候看起來就顯得尤其氣人。
“其實是這麼回事，我準備拉你上牌桌，到時候你就等著挨數落吧。”方麗娟說道，“你要是沉迷打牌，甚至算錢，那可就是賭了，一下子就抓你一個只能心服口服。”
第二天開始，調研組也是對照往年資料，讓望灘縣的人說明一下今年情況，之後開始下鄉調研。
方麗娟還能拿出讓紀元海心動的東西來？
就算是真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方麗娟真能拿出來什麼特別珍貴的東西，紀元海也不能要，他不能開這個口子，收別人的東西那是要出大事的。
好傢伙，這地方可真夠艱苦的！
望灘縣的領導已經在門口等待調研組衆人到來。
簡而言之，大多數人面有菜色，很少能看見吃飽飯的。
一個曾經下來調研過的同事開口：“望灘縣到了。”
方麗娟鬆了一口氣，心說我還真以爲你有可能對我有興趣，還心裡琢磨好歹你長得俊、身子又挺，我也不算吃虧，索性對不住自家男人一次。
紀元海皺眉看她一眼：你說過的話，不算數是吧？
“我又有任務了，”方麗娟低聲迅速說了一句，“但我沒答應，你小心注意。”
說完之後，方麗娟趁著沒人注意，重新到了另外一邊。
“嗯，好的，我知道了。”方麗娟小聲道，“謝謝您，紀科長。”
方麗娟再次點頭，小聲問：“紀科長，您想要什麼啊？要不，讓我回去之後，特意上您家裡拜訪一次？”
到了？
紀元海說道：“以後，你離我遠一點，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懶得跟別人多說你的事情。”
先表示歡迎，再互相傳達一下意思。
說完這一句話後，紀元海也不讓方麗娟繼續猜測了：“我就是需要你跟我詳細說一下，人家這個任務怎麼佈置的，你又準備怎麼做。”
“我……我哪有辦法？人家佈置給我的，我還能頂回去，說我不能幹？”方麗娟小聲辯解，“反正，紀科長你要是肯幫我保密，我以後再也不參與這件事了。”
紀元海沒再多說，轉眼看向車窗外。
不知不覺，調研組的車，已經來到一個小鎮中心。
而且，地下水是鹹的、苦的，人和家畜都不能直接飲用，灌溉著僅有的耕地，還是很大的難題。
紀元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方麗娟這個態度，倒是還行。
“反正就是合情合理把你做的事情往破壞工作紀律方面嚴肅處置。”
進而壞掉自己的前途，來影響嶽峰的名聲和其他方面。
紀元海倒是瞭解的越多，越感覺這個地方相當不錯。
也幸好，紀元海早有心理準備，一路上謹小慎微，並未出過問題。 “好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你就算是不賭，只要在牌桌上逮住你，其他人和你一樣嚴厲處置，人家還能後續緩和一下，你肯定是最嚴最重。”
她沒明說去紀元海家裡拜訪是什麼意思，但是紀元海和她都明白，那當然是準備來一些物質上的實際好處。
外面是一片低矮的石頭房子，往遠處看，有兩棟三層小樓。
“總得拿出你自己的誠意來吧？我吃了虧，還要白幫忙，最後落得一句感謝，那可不行。”
紀元海看著這個大嘴巴少婦，神色平靜：“之前，你不是已經參與了嗎？現在再說這個，是不是太晚了？”
“伱這……紀科長，您給我保密行不行？”方麗娟無可奈何地小聲說，“我就是一個小蝦米，哪能真的參與到你們之間的矛盾？”
紀元海聽明白了。
方麗娟苦著臉點頭，不敢分說。
望灘縣都這種情況了，顯然也不適合加派什麼生產任務，能正常開展，然後讓民生維持，就相當不錯了。
“但是咱們之間要把事情給捋清楚了，我是無緣無故被你盯著糾纏了差不多快十天了，咱們兩個人本來是陌生人，你冒犯我在前。”
原來不是啊。
這些流程走完之後，調研組接受了招待，又在望灘縣招待所住下。
整個望灘縣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渴望著擺脫現如今的窮困生活，遠比羣岡縣那邊更加迫切，也幾乎沒有什麼風水之類的負擔。
至於說其他方面，羅織林也沒有開口多說。
以此來推斷，紀元海的任何小事都可能被拿到放大鏡下對待。打牌可能是破壞紀律，那麼其他調研之外的任何活動，也都可能被冠上這樣的名義。
實地調研的第二天，紀元海正跟著邊走邊看，方麗娟忽然湊過來。
衆人下了車，羅織林、張渤等人跟望灘縣的人說著話往裡面走，紀元海跟在後面，眼角餘光看向四周。
調研組也說了一下大概行程安排，要在望灘縣調研三天時間。
紀元海慢慢低語：“我不是不可以給你行個方便。”
紀元海在物質上並不缺乏，好麗來、天和公司、芳草軒加上存款，如今實際上已經過千萬，因此對方麗娟的提議直接就搖頭拒絕。
羅織林帶領的調研組工作開展倒也沒什麼波瀾。
紀元海想了想，感覺自己今天應該往省城打個電話，給家裡報平安是一回事，想辦法做好預案是另一回事。
“紀科長……”
紀元海繼續說：“你犯錯在前，現在被我看穿了，你也失言了。你需要我幫你遮掩一下，不要被張處長他們怪罪——”
送東西的好處他不要，他本身又是科長，自己也幫不上他的忙，難道說，自己要爲了這個錯誤而贖罪，揹著丈夫和他……
就像是一個電影裡面的臺詞：我不收東西，你們怕我；我收了東西，我就要怕你們了。
方麗娟試探著問：“算是長得可以嗎？”
紀元海怔了一下，隨後才意識到，這小鎮模樣的地方，居然就是望灘縣縣城。
調研組是來督導農業生產，調查農業發展的；望灘縣當地領導立刻表態，表示全力配合，一定做好今年的農業生產工作。
只不過，張渤怎麼又給她佈置，難道就非得在雞蛋裡面挑出來骨頭？
這可真得注意一點。
尤其是外面不可靠的女人，再漂亮，紀元海也不會碰；更何況方麗娟也就普通尋常，紀元海得餓急了眼，才能往這方面想。
“紀科長，您看我……”
“張處長再找我，我就跟他說，我實在是辦不成，無能爲力。你看這樣行不行？”
“哦，原來是這件事！”
街邊有不少人對著汽車指指點點，這些人有的是明顯瘦弱，還有的臉上帶著那種泛光似的浮腫，也是吃不好、營養不良的。
見到紀元海拒絕，方麗娟就有點舉棋不定。
望灘縣這地方的確是窮山惡水，耕地面積少，大範圍不能種植的地區，主要是鹽鹼地，灘塗地。
也就是自己但凡有錯誤被人家挑中，那就嚴肅處置，列爲典型的例子，甚至有可能通報批評。
畢竟他是農業辦專門來督導、調研農業的，多開口乾涉當地具體政務，也並不合適。
紀元海聽出來她幾分話外之音，無可奈何：“別胡思亂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是不會碰的。”
要知道，再怎麼防賊，都是很難防的住別人使壞。
必須要提前預備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