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於太后的意思,程慕嫺不得已同柳懷熙一塊兒去了壽安宮。
一路上柳懷熙都想和程慕嫺說幾句話,只是程慕嫺淡淡的,並不怎麼搭理罷了。
程慕嫺清楚柳懷熙是陸又白的兄弟,可那又如何?
上輩子她和潯陽王沒有見過幾面,還不是被人栽贓了?
這輩子,爲(wèi)了自己的小命,也爲(wèi)了陸又白不會兄弟鬩牆,她還是自覺點,跟柳懷熙拉開些距離纔是。
說起來柳懷熙再怎麼老謀深算,此刻的他在程慕嫺這個活了兩輩子的人面前,還是有些不夠看的。
起碼程慕嫺對他的疏離,他沒有察覺到。
只當(dāng)做程慕嫺話少而已。
不過柳懷熙發(fā)現(xiàn),當(dāng)他把話說到陸元璽身上時,眼前這位話寡的皇嫂,纔會說上好些話。
眼裡就像是盛滿了星星。
一時間,柳懷熙有點明白了爲(wèi)什麼他的皇兄會如此的喜歡程慕嫺。
這樣眼裡盛滿星星的姑娘,誰看了都會喜歡上的吧。
二人走了半晌,總算是到了壽安宮。
壽安宮內(nèi)日日都被打掃的乾淨(jìng)整潔,程慕嫺進(jìn)來請安的時候,太后正和一位姑娘說話。
那姑娘身量纖纖,長了一張鵝蛋臉兒,十指纖纖不染顏色,很是素白好看的一雙手。
人長得不是很讓人驚豔的那種,倒是像初夏雨後的梔子花,透著幾分清澈。
她朝你看過來的時候,那一雙明眸靈動的像是小鹿,彷彿你所有的心思都無可遁形。
她一看見程慕嫺和柳懷熙,便俯下身來請安:
“臣女陸雲(yún)瑤,見過皇后嫂嫂,見過瑞王殿下。”
皇后嫂嫂?
程慕嫺說了句免,同時在腦海裡搜尋了半天,依舊找不到陸雲(yún)瑤的影子。
奇怪,她沒有聽說陸又白有個親生妹妹啊。
太后看出來她的疑惑,便笑:
“雲(yún)瑤是我妹妹唯一的女兒,只是前兩年過世了,一直在外頭養(yǎng)著罷了。”
“正好到了嫁娶的年紀(jì),我就命人把她從宮外接過來。”
唉?
程慕嫺上輩子倒是聽說過太后那邊有位郡主出嫁,出嫁後沒多久據(jù)說夫君就沒了。
後來說是也跟著她的夫君一起走了。
難不成——
程慕嫺腦子裡一時間嗡嗡的,還沒等她開口,太后就笑了:
“讓皇帝封了個如意郡主,郡主府一修整好,就可以讓她去住。”
如意郡主!
程慕嫺驟然記起來了:正是!
不過如意郡主走了之後,太后備受打擊,一病不起。
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嘶——
程慕嫺心裡倒吸一口涼氣,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陸雲(yún)瑤和柳懷熙。
果不其然,陸雲(yún)瑤就是衝柳懷熙來的。
柳懷熙端端正正的坐在下首,陸雲(yún)瑤就自己起身,提了裙子坐在他的旁邊,一雙小鹿般靈動的大眼睛眨啊眨的:
“你就是那個風(fēng)流瀟灑的瑞王?”
柳懷熙借了喝茶的功夫掩飾自己的眼神:
“回郡主的話,正是。”
“那太好了!”
陸雲(yún)瑤像是得了糖吃的孩子一般,不顧男女大防,扯住柳懷熙的袖子,一雙手搖啊搖的:
“我還沒有怎麼來過宮裡呢,你陪我走走好不好?”
說著,還俏皮的眨了一下眼。
看到這裡,程慕嫺算是明白了:“太后娘娘這是打算讓陸雲(yún)瑤嫁給柳懷熙呢。”
只是這話看出來,但不能說出口。
柳懷熙可能是第一次有女子同他如此親近,礙於太后和皇后在場,並不好說出來拒絕的話。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陸雲(yún)瑤坐在他身邊,擡起頭來,巴巴兒的看著他。
眼裡充滿了希冀。
“臣帶如意郡主出去走走。”
太后自然是樂意的,連連擺手二人趕緊走:
“哀家這兒有皇后作陪,你且放心的去吧。”
陸雲(yún)瑤高興的大聲謝恩,扯了柳懷熙的袖子就出壽安宮了。
待二人走了一會,太后放下手裡的一串碧璽珠子,看向並不做聲的程慕嫺:
“皇后怎麼看?”
程慕嫺一怔,顯然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太后想要問什麼。
是要問陸雲(yún)瑤和柳懷熙配不配,還是要問陸雲(yún)瑤怎麼樣。
幸而太后並不是要爲(wèi)難她的意思,而是回更加明確的補充一句:
“皇后只管說,他們二人,能不能成。”
程慕嫺略微思索了一下,低頭的時候,頭上的鑲花步搖流蘇落在了脖子上,激起一陣涼意:
“母后是想聽什麼樣的話?”
太后娘娘並沒有不滿的意思,而是笑著說了一句:
“你這個滑頭,還不知道哀傢什麼意思?”
“哀家自然要聽真話。”
聽到這裡,程慕嫺心裡總算是有了數(shù)。
“回母后的話,兒臣覺得,郡主和瑞王之間看起來的確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璧人。”
“只是,感情上的事情不是看起來就作數(shù)的,真正過日子的還是自己。”
太后打量著程慕嫺,看得她覺得頭皮有些發(fā)涼,開始後悔自己有幾分莽撞。
她或許,應(yīng)該說的更加委婉幾分?
然而太后倒是笑了,笑容裡似乎藏了回憶:
“是啊,你說的沒錯。”
“真正過日子的都是自己。”
……
謝過太后要留午膳的好意,程慕嫺坐在高高的轎攆上回去未央宮額途中,正好撞見往回走的陸雲(yún)瑤和柳懷熙。
柳懷熙的神色桑看不出來多高興,倒是陸雲(yún)瑤,拿著一朵不知名的花兒,笑嘻嘻的,彷彿沒有煩惱。
二人衝她請安,程慕嫺點點頭,就離開了。
柳懷熙站在原地,看著程慕嫺離開的背影,眼神中似乎藏著深深的、已經(jīng)褪色的記憶。
柳懷熙不敢看太久,生怕被人看出來端倪,便繼續(xù)和陸雲(yún)瑤走回去壽安宮。
回到未央宮,陸又白似乎已經(jīng)坐了很久,一見她過來,便是把她抱住。
“卿卿讓朕好等。”
“陛下怎麼不去壽安宮?”程慕嫺覺得奇怪:以往,陸又白只要未央宮裡頭找不到她,肯定會去她在的地方。
怎麼今日一反常態(tài),坐在了未央宮找她?
陸又白聽了這話乾笑兩聲,岔開話題:
“你見過如意郡主了?”
程慕嫺見他顧左右而言他,心知有事情是她不能知道的,索性也不再追問:
“是啊,郡主很是活潑,臣妾很喜歡。”
“那就好,那就好。”
一直到用午膳的時候,陸又白礙於程慕嫺那副追究的目光,總算是吐露實情:
“這丫頭吧,還挺瘋的。”
程慕嫺:啊?
這跟陸雲(yún)瑤瘋不瘋有什麼關(guān)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