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六點。
該收攤了。
重生前，耿直覺得元旦纔是新的一年開始，比春節更有意義。
回家跟陳玥一起跨年，耿直覺得是最值得記憶的時刻。
見孫盛孫強把檔口衛生收拾好了，耿直對紅姐說：“紅姐，把卷簾門鎖好，都回家吧。明天上午不上貨，讓他們十點鐘過來就行。”
“我再看一會兒，回家也沒什麼事。”紅姐穿著軍大衣，坐在賣魚檔門口。
“張欣沒說今天晚上來我家啊，晚上你不回去給他弄飯？”耿直笑問。
紅姐嘆了口氣，“今天晚上他值班，我回去也是一個人。大直子，你幫我留意一下，機牀廠家屬樓那有沒有賣房子的。我也去那買一套……不，買兩套……”
“紅姐，我買房子的時候可跟你說了，你不買。”耿直埋怨起來。
紅姐吧嗒吧嗒嘴，“那時候，小欣和小娟還沒確立關係，最快也得三四年之後才能結婚，就沒想買房子一茬。
現在，他們一處對象，小欣都長在你家了。你家離我家不算遠，可也不算近，要是能住在一起，小欣就不用來回這麼辛苦了。”
紅姐說的是實情，耿直點點頭，“也是，那我就幫你留意留意。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幫我給小娟帶個好。”紅姐把手插進袖子裡，衝著耿直襬擺手。
耿直裹了裹貂皮大衣，圍巾裹在臉上，大步往外走。
還沒走到門口，正看見金老六迎面走了上來。
上一次被人砍了之後，金老六就沒來海鮮市場過。耿直正要打招呼，金老六一臉堆笑，先開了口，“大直子，怎麼這麼晚才走……”
“這不是忙麼……六哥，傷好了？”
金老六搖了搖胳膊，嘆了口氣，“傷口還沒好利索……沒辦法，再不來，江爺就得把我踢走了。”
耿直一擺手，“六哥，江爺不是那樣的人。再說，換別人，市場不能這麼好。”
“老弟啊，你就別埋汰你哥了……要不是張警官把案子破了，那兩萬塊追回來，我這一年就白乾了。大直子，六哥謝了。”金老六拱了拱手。
“要謝也是謝張欣，謝我什麼……”耿直笑了笑。
金老六擺擺手，“誰不知道張警官現在和小娟搞對象，你們都是一家人。我聽說，張警官馬上要做刑警，那就更牛逼了。”
“一個小警員，能牛逼到哪去。在這個市場，有你六哥在，誰來都不好使。六哥，明天過來再聊，我先走了。”耿直跟金老六大聲招呼，離開了海鮮市場。
望著耿直的背影，金老六暗暗後悔之前答應陳婷的事。
他能感覺到，耿直應該事知道他幫過陳婷了。
現在陳婷那邊沒靠上，還把耿直得罪，金老六腸子都悔青了。
沒辦法，腳上的泡是自己走出來的，後悔也來不及了。
……
機牀廠家屬樓，耿家。
耿直用最短時間在門口小浴池洗了澡，又用最短時間換了一身新衣服。
急匆匆地往家走。
今天是1987年最後一天，過了零點就是1988年了。這樣的日子，一定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纔有意義。
剛走到樓下，一個身影從樓梯口迎了上來。
天黑加上穿的太多，耿直沒看出是誰。
正要擦身而過，對面人開了口，“大直子，我是老莫。”
聽到老莫的聲音，
耿直停下了腳步，把圍巾拉了下來，露處了臉，“莫叔，你什麼時候來的？進屋坐坐。”
“我不是一個人來的……”老莫指了指剛進小區一輛皮卡車，接著說：“我就跟你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莫叔，你說，我聽。”耿直點點頭。
“今天，唐律師又見到了太哥。太哥有幾句話，讓我帶給你。我本來想去海鮮市場，又怕你回家，就在這等你了。”老莫把找他的原因，說給了耿直。
“莫叔，太叔讓你給我帶什麼話？”耿直問。
老莫微微擡起頭，“第一件，還是之前那件事。太哥說，他在裡面，你跟玥玥搞對象，想管也管不了。不過，他要是出來，知道你把玥玥睡了，絕不會饒你。”
“那……第二件呢？”
這一回，耿直沒再這個問題上糾結。耿直已經想好，感情要是到了，真的和陳玥發生關係，那就愛她一輩子。
不在乎，太叔會把他怎麼樣。
聽耿直問，老莫接著說：“第二件，他讓你找到南海寺的空智師傅……”
“我，我會盡力的。”這件事，耿直沒有把握，回答的也不夠堅決。
“不是盡力，是一定。”老莫重複道。
“那我，一定！”
找到空智，陳婷和孫大勇的關係就會真相大白。
太叔想找到他， 耿直也想找到他。雖然不知道空智雲遊到何處，不過事在人爲，不去想辦法，就不會找到。
聽耿直一口答應，老莫點了點頭，“最後一件事，從明天起，太叔會被送到新生農場改造。一週後，你們就能去看他了。太叔說，要你跟玥玥一起去。”
太叔要被送到新生農場，陳玥跟他說過，耿直不覺得意外。
耿直“嗯”了一聲，“莫叔，我會跟玥玥一起去的。”
“好，我要跟你說的，說完了。還有，我會在這個小區派人保護玥玥的，見到陌生人，你不要意外。”
說完，老莫招呼都不打，轉身離開。
耿直見他走遠，一個人上了樓。
進了門，陳玥走到跟前，板著臉質問道：“大直子，是你說陪我和小娟跨年的，你看現在都幾點了……說，上哪鬼混去了？”
耿直摘下圍脖，脫下大衣，又換上拖鞋，“剛纔在樓下，看到莫叔，跟他聊了幾句……”
“莫叔來了……你怎麼不請他上來，果然是賣魚佬，一點兒人情世故都不懂。”陳玥穿著棉拖，踢了耿直小腿一腳。
耿直故作痛狀，哈腰揉了揉，起身說：“玥玥，莫叔帶了幾句你爸的話，單獨說給我的。”
“什麼話？”聽到是父親的指示，陳玥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都快八點了，我都餓了，吃完飯，慢慢說。”耿直伸出手臂，手掌搭在陳玥的腰間。
“你餓……我跟小娟爲了等你，都沒吃呢……壞蛋！”陳玥瞪了耿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