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蛋迷迷糊糊的醒過來,腦袋很疼,沒睜開眼就撇著嘴要哭。
慕容風(fēng)趕快把孩子又抱的舒服點,輕輕摸摸:“爸爸在呢!”
慕容蛋撇著小嘴角睜開三角眼看看,又抽噎了幾下,才軟軟的貼在他爹身上,像是感覺到他爹又理他了,用小饅頭似的胖爪子揪住慕容風(fēng)的衣服。
慕容風(fēng)一直把他抱在懷裡,孩子頭上扎著針,他爲了安撫,就用手輕輕的拍小小的胖身止,於是沒一會兒,孩子就又睡覺了。
他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這麼自然的抱著個孩子,什麼都做的順手且心甘情願。
其實慕容蛋這樣的病,就連林寒止也未必能醒得上型,可沒辦法,總歸要試一試。
慕容蛋先生在未滿週歲時,小發(fā)燒小感冒都不斷,那小身板像是隨時要重歸大地的懷抱一樣,當時慕容老爺子想叫孫子再要一個,反正一個也是生兩個也是生,結(jié)果沒想到慕容風(fēng)竟然抱著病孩子就走了,多少天都沒登門兒。
慕容風(fēng)也擔心,回家裡抱著懷裡的醜娃唸叨:“你如果病死了,你親爹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哪裡賺孩子多,只是要林寒止的精~子不爭氣,比他的人還要溫吞,失敗了好幾次,才造出這麼一個來,當初體檢時留下那些樣本,根本就沒可能再造個孩子。
慕容蛋睡著了就不怎麼覺得疼了,小臉頰圓鼓鼓的,眉目間依稀有點林寒止的樣子,不過要熟人硬對號入座才能聯(lián)想到一起去,沒辦法,實在想不出林寒止哪天胖起來把眼睛擠成三角的樣子……
慕容風(fēng)仔細看懷裡的寶貝,伸出一個手指輕輕的在小臉蛋兒上劃一劃,寶寶睡著了,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他是真心想和林寒止這人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的。
在意這個人,心裡癢癢抓抓的,都不知怎麼心疼好,彷彿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
手忙腳亂,不知做什麼好,覺得怎麼做都不夠。
他人淡,權(quán)勢金錢這些事,對於他都像是無影的煙雲(yún)一樣。
想來想去,就覺得林寒止能這麼離開,不是不喜歡他,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替他重視己有的親情。
自己沒有,所以彌足珍貴。
有什麼比明明沒有親情的人卻無助的渴望親情,渴望那種真正屬於自己的歸屬感卻不可能有更加難過的?
那就力所能及的給吧。
他就是想和林寒止在一起。
林寒止淡漠也好,溫吞也好,駝鳥似的逃避也好,反正是扎進他心裡不再出來了。
想看著他高興,每天臉色紅潤,眉目間沒有一點壓力,高興放心的活著,高興放心的變老,然後沒什麼遺憾的死去。
慕容風(fēng)並不是喜歡孩子的人,這個孩子——不是一開始就能愛的。
最開始,要強迫自己忍著林寒止的基因和別的女人結(jié)合,每天被背叛的感覺燒得覺都睡不著。
那之前,對於不結(jié)婚,只是因爲發(fā)現(xiàn)林寒止不能接受。
直到那時,他纔算真正明白,自己要用假結(jié)婚的方法來保全愛情和親情,是多麼愚蠢的一件事。
他,就連伴侶身體的一個細胞和別人有染都不高興,那對方,憑什麼,要容忍他和其它女人結(jié)婚?
可他再牴觸也不能阻止那女人的肚子一天一天長大起來。
他命令自己必須愛那個孩子,把那孩子b超的照片打印出來,和林寒止的照片一起看,每天看,想起來就看。
一直到,一個皺巴巴的孩子抱在他手裡。
那是,林寒止的骨血。
有時,一瞬間的感動也就決定了一生的變化。
這個秘密,在慕容家裡,只有他自己知道。
怕他長的像林寒止引起懷疑,就費盡周折的找一個和林寒止相像的。
孩子血型不一般,醫(yī)院所有參與孩子檢查和接生的人,全都想辦法讓他們把嘴閉緊。
孩子生出來要驗dna才能被接受,他不知在裡面做過多少次手腳。
那時明明還不喜歡他,但他薄薄的皮膚,太陽穴上淡藍色的血脈,分明就是林寒止的樣子。
必須愛上他。
一路這麼在心裡念著,卻沒發(fā)現(xiàn)不知從哪一天開始。
孩子如果不在身邊他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覺,看他長出一顆小牙齒來樂的嘴都合不籠,看著他邁兩條又短又胖的小腿向自己走兩步激動的想哭。
以前他睡覺不老實,現(xiàn)在卻不會壓到孩子一分一毫,而且每四個小時必醒,一定要餵奶,閉著眼都能衝出對孩子適合的溫度。
孩子臉上起小紅疹他都一起跟著抓心撓肝的癢,孩子三角眼一瞪就知道他是尿了還是拉了……
從必須愛上他這樣的死命令。
到不知不覺真的把他放在心裡。
心裡多裝了一個人,卻沒有抗拒,滿心歡喜的只有期待和幸福。
終於等到了爺爺鬆口。
興奮的給他打電話,想聽他軟糯糯的笑著說:“好的,等我回去?!?
卻看到他牽著別人的手。
臉上,帶著和對著自己一樣的笑。
他是任性慣了的人,一輩子也沒心甘情願的爲誰偷偷吃過苦,唯一的這一次,對方不但沒感動,還把他給拋棄了!
一時間的念頭就是——不想要他了!心裡委屈,覺得慕容蛋就是他一廂情願的證據(jù)!
隔了幾天,悲催的發(fā)現(xiàn)慕容蛋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不要了,而林寒止——他媽的必須要搶回來!
欺負他!把他打哭!
正想著解氣呢,慕容蛋就病成這個樣子。
慕容蛋知道爸爸又要他了,於是哭起來肆無忌憚的。
聽在慕容風(fēng)耳朵裡,卻像是拿刀子割自己的肉一樣,是真的疼。
如果不是沒辦法,慕容蛋這個血型實在不好配型,他都不會給林寒止打這個電話。
他要這個孩子,從來都不是爲了用他來逼著林寒止回來。
開始時他不想他的感情裡面有其它的牽扯,這樣自己日後心裡會覺得不公,他希望林寒止回來,只是單純的爲了他慕容風(fēng),邁出這一步,只是爲了他而已。
孩子生了病,更不應(yīng)該讓林寒止知道。
這是個秘密,只有他慕容風(fēng)一個人知道。
血親,林寒止原本就沒有親人,不應(yīng)該讓他剛知道自己有個孩子,就很快的失去他。
可是,林寒止現(xiàn)在就是這個孩子的希望,他們還有希望,怎麼能放棄。
慕容蛋難受了,身體微微的抽一下,小手亂抓。
“爸爸在呢,爸爸在呢,蛋蛋不怕,蛋蛋不疼。”
於是慕容蛋皺皺小眉頭,輕輕“啊”了一聲,又安靜下來。
如果有其它人看到,誰也不會懷疑兩人的父子關(guān)係。
除了父親,哪裡還有其它的人,從孩子生病天始,一刻不離的守著,眼都不肯閉一下的。
林寒止風(fēng)塵僕僕趕回來,到了醫(yī)院。
就看到這麼兩個人。
一個,有點憔悴,從來沒見過卻不覺得陌生的光頭寶寶。
另一個,是比那寶寶還憔悴的,慕容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