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程老師早
在公廁中將萬曆十五年講了二十多分鐘，程旭遠這才拖著有點發僵的雙腿，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公廁。
這個孟德志，給他多加了兩分鐘還不行，非要將一段故事聽完才行。也不想想自己老胳膊老腿兒的，能不能堅持得住。
自己晃著腦袋，腿還是有些難受。
老孟這同志，怎麼也得扶著牆才能站起來！
在雙魚遊動的搪瓷盆裡洗了一把熱水臉，又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程旭遠就打開了收音機。
這個破損的收音機，被他搗鼓了幾天，終於能聽了。
對於這些招呼，程旭遠都笑著迴應。
這聽廣播，好像也不錯啊！
聽完了新聞，程旭遠就裹著自己的大棉襖，去解決吃的問題。
雖然糧票是大家的，但是平時不怎麼見葷腥的衆人，對於這頓飯，還是相當滿意的。
放下面碗，下定了決心的程旭遠，晃晃悠悠的朝著文化館走去。
破損的地方，被他用一塊從老李頭那要來的一塊自行車內胎，直接繃了起來。
程旭遠心中對曲藝組的認真多了幾分的敬佩，就站起來道：“姐，要不咱倆一起去學習學習？”
我要是這麼招搖過市，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嘛！
一份軟炸肉要了九毛，一份肉片豆腐六毛五，再加上每個人三兩餃子，算起來也就是三塊多錢，就請了寫作組的衆人吃了一頓。
“程老師，史……史老師！”
“那是。”史雪紅道：“咱們文化館的人哪，別看一個個平時眼高於頂，但是對於真正有本事的人，那都是敬著。”
“……收音機前的聽衆朋友們，大家好，這裡是……廣播電臺，現在播報新聞……”
“你也知道，我現在沒有自行車，出行不方便。”
自己被稱爲程老師，爲時還有點過早啊。
“小程，吃過早飯了。”
程旭遠瞥了一眼史雪紅道：“我還是歇歇吧，省的被人說招搖。”
他笑了笑道：“我還沒有攢夠錢。”
叫小程和程旭遠都是非常正常，可是，這程老師是怎麼回事？
爲了享受別人的熱情去採風，你這腦袋是咋想的。
程旭遠愣了一下，就有點明白史雪紅問這個是啥意思。
畢竟，秦業威要了兩道肉菜啊！
二兩陽春麪！
已經對周邊很熟悉的程旭遠，來到了一家藏在衚衕旮旯裡的小國營麪館，要了二兩面。
雖然昨天秦業威除了餃子還要了兩道菜，但是總的來說，吃的還是餃子。
史老師，這個稱呼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只是，把這一毛錢一碗的面全部倒進了嘴裡，也只是勉強吃了一個半飽。
昨天晚上就開始排練了，看來曲藝組這真的是夠認真的。
至於燕京的糧票，他一點都沒有。
而現在突然間多了起來，應該和自己寫的吃麪條有關。
“我是曲藝組的小左，希望以後和您合作。”
上班的時候，區文化館還是挺熱鬧的，不少上班的人看到程旭遠都笑著打招呼。
“是我們羅組長，他讓我過來請程老師去我們曲藝組，對《吃麪條》的排練現場指導一下。”馮老二說到這裡，滿是鄭重的向程旭遠道：“程老師，您現在有時間嗎？”
於是小程就變成了程老師。
“你的那個短劇，讓所有人都認識到，你小程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就在程旭遠準備問人家準備給啥票的時候，房門被人一下子挑開，就見滿臉笑容的馮老二走了進來。
這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理由，既可以說用，也可以說不用。
一路打著招呼，程旭遠來到了寫作組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史雪紅正在掃地。
史雪紅對於程旭遠的拒絕並不意外，她笑著道：“人家說了，不要錢的話用票也可以。”
昨天中午吃了餃子，昨天晚上吃的還是餃子。
程旭遠瞅見過這陽春麪的作法。先是挖一塊豬油在鍋中化開，然後放入洋蔥片用中小火慢慢炸出香味，直到洋蔥變成深褐色，炸得酥脆即可，這一步就是炸蔥油；
說到這裡，史雪紅道：“要不，你去各個辦公室去采采風，大家對你絕對熱情。”
可是沒辦法，他手中的錢雖然還有七十多，但是全國糧票卻不多了。
程旭遠也沒有勉強，和馮老二一起離開了寫作組的辦公室。
馮老二道：“我們昨天晚上排練了一個晚上，上午來了又練了一個小時。”
前兩天，他剛來的時候，認識的人少，認識他的人更少。
史雪紅笑了笑，突然壓低聲音道：“小程，你的自行車票，最近準備用嗎？”
……
程旭遠看著打招呼的年輕人，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馮老二的招呼，讓史雪紅的眼睛都瞪大了。
“程老師早！”
炸蔥油的同時將麪條放入湯鍋中煮熟，然後在盛面的碗中放入一勺蔥油、鹽，把煮熟的面挑入碗中，加入高湯淋入香油，撒上蔥花、青蒜末。就是這麼一碗簡單的面卻香味獨特，讓程旭遠吃的特別滿足。
“大家都覺得排練的有點模樣了，這才請程老師過去。”
看到這等的情形，程旭遠趕忙去幫忙。
我也是老師了？
“你好你好，咱倆年齡差不多，你還是叫我小程或者旭遠吧！”程旭遠在心裡默默的飄了一下之後，就笑著向那打招呼的人說道。
“程旭遠，早上好。”
打招呼的人自然也就少。
文化館寫作組都喜歡採風，所以上班的時間不固定。
“您的《吃麪條》我看了，寫的真好。”
畢竟有孟德志的約稿兜底，他不差那十塊錢，可是自行車票可不是隨隨便便能拿到的。
十塊錢在工資四五十的時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那年輕人笑了笑道：“程老師，在咱們文化館，達者爲師。”
“算了，還是你去吧，我還有點事。”史雪紅擺了擺手道：“我還是等排演好再看吧，那樣感覺更好。”
雖然看上去不是那麼美觀，卻挺好用。
她在文化館工作以來，不論是創作組，還是其他組的人，都稱呼她爲小史、小紅，最多也就是雪紅。
“我有一個鄰居，他準備過了年結婚，可是家裡一直都沒有辦法弄一張自行車票。”史雪紅道：“你要是願意將這張票讓出來，他願意給十塊錢。”
“《吃麪條》的短劇不是才交給你們嗎？你們不應該多排練幾遍，像模像樣了，再過來讓小……程老師去親臨指導嗎？”史雪紅本來想要說小程，可是後來感到自己這樣說不妥。
“小程，有沒有覺得其他人對伱不一樣了？”一邊織著毛衣，史雪紅一邊笑著向程旭遠問道。
兩個人配合默契的將鋪了一層水泥的地面打掃了一遍後，程旭遠又開始用辦公室的煤球爐燒上水。
聽著收音機裡字正腔圓的聲音，程旭遠的心中一陣感慨。
雖然這樣說，但是實際上是程旭遠覺得不值得。
二十四號發糧票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吃一頓。
程旭遠也不必定點去辦公室，要不是外面太冷，沒有地方去，程旭遠去閒逛，也沒有人管他。
一時間，馮老二那張有些油膩膩的臉，這會兒看著都有點兒眉清目秀了！
“馮……老馮你有啥事啊？”史雪紅看了一眼馮老二，笑瞇瞇的問道。
程旭遠也沒有隱瞞道：“今天過來的時候，大家對我熱情了不少。”
程旭遠遲疑了一下，擺了擺手道：“姐，我還是準備自己換輛自行車。”
也就在這時，拿著一封邀請函的張德寧，來到了城南區文化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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