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消息 燃文
胤祚的病情越發(fā)嚴重了,開始整日的昏迷不醒,宋嚴太醫(yī)也一直在打聽民間的情況,奈何沒有一點消息,他心裡也焦急如焚。這日從宮裡出來,宋嚴坐著轎子正準備回去,走了一段路,轎子卻停了下來,詢問過後說是前面有人口吐白沫抽搐不止,很多圍觀的人,路都被堵上了。有人犯病,宋嚴急忙從轎中下來,想去看看情況,他想看癥狀極可能是癲癇發(fā)作了,不及時止住的話,可能沒命。
宋嚴經(jīng)過家丁的幫忙,總算穿過人羣到了近前,只是有人快了他一步,已經(jīng)在診治了。宋嚴見那人翻看了下病人的眼睛,再號脈之後,對周圍的人喊道:“請大家讓開些,這位兄臺的癲癇發(fā)作了,我得找個平整的地方,爲他診治。”
路邊正好是一家客棧,客棧掌櫃也是個熱心人,接著說道:“那擡到我這來吧,這會正好也沒什麼客人。”
說話的人點了點,表示感謝,一把擡起病人,就把病人橫抱進了客棧。人進去裡面,圍觀的羣衆(zhòng)還沒有散開的意思,都擠在門口,想看看這個人怎麼治的。看那個人神色鎮(zhèn)定的樣子,想必是有辦法的。這個病有人以前也是見過的,便在人羣裡說起他之前見過發(fā)病後的樣子,是多麼的可怕,最後大夫來了,卻束手無策,最後還是抽搐著死了。周圍的人聽了,都是唏噓不已,感嘆道,真是造孽。
客棧外面的情況對裡面正診病的人沒有絲毫的影響,將病人平整的放在地上,解開上身的衣物,露出上身。看臉色也已經(jīng)有些發(fā)青了,再耽誤不得,也再沒想太多,按他自己的方式做了。
這個病他的確是有把握治好,只要施以推拿點穴法之後,再輔以五日湯藥,便可治好。他這個治好,並不是真正的痊癒,但是可以保證十年內(nèi)不發(fā)作,而通常是,治療後,沒有特殊情況,發(fā)作的機率也很低。
他所要推拿的點穴的部位都是人身上的要害大穴,所以不容任何差錯,有一點差錯,都會當場斃命,所以,這種治療方法也是有風(fēng)險的。這個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總是有所失纔能有所得。
屏聲靜氣,集中精神,心無旁騖的按照順序找準部位,力道精準的按下一個個穴位,再在經(jīng)絡(luò)上推拿舒緩,漸漸的,抽搐的情況便減弱了,慢慢的停止了抽搐。再次診脈,心中已經(jīng)明瞭,人已經(jīng)沒事了,但一次是不夠的,還得治療五次纔可以。
“掌櫃的,人暫時沒事了,煩請來間房,讓他先躺著休息下,現(xiàn)在還不宜活動。”
“好的好的,有空房,閒著也是閒著。”掌櫃的很客氣的應(yīng)了。
“那我留張字,勞煩掌櫃的在這位兄臺醒了後交給他。”這樣也就算是交代了,他在京城附近的一個小鎮(zhèn)上一月看診五次,希望他能過來吧。
“好的,這位先生,不知您怎麼稱呼?”掌櫃的一看這人怎麼看怎麼都和普通的大夫有所不同,便想結(jié)識結(jié)識。
“掌櫃的客氣了,在下姓柳。”說完想著出來的也久了,順著讓開的一條路,急匆匆的離去了。
宋嚴自始至終,都在看著自稱姓柳的人的一舉一動,說話冷靜鎮(zhèn)定,手法老練,而他那手推拿點穴法更是少見,手法之快,變換之迅速,他也沒能看全到底經(jīng)過的那幾個穴位的順序是如何的。而那幾個穴位也著實兇險,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就是他,也不會輕易下手。這個人引起了宋嚴的注意,難道是天意?讓他在京城之地,親自遇到那個他們所需要的人?不管怎樣,得好好打聽打聽,看是不是的確如他所見,據(jù)他所知,現(xiàn)在市面上演戲騙人的也是不少的。不過,以他的眼光,他自信他不會看錯。但是以防萬一,還是謹慎些的好。
半月後,已經(jīng)是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十四了,永和宮胤祚的寢宮內(nèi),胤祚的面色已經(jīng)開始泛青,氣息微弱的似乎都感覺不到了,安靜的躺著,如果不是心跳脈搏還在,怕是與一個了無生息的人無異了。胤禛這些日子以來,幾乎每日都會過來,而他連著這幾日都沒有見到過胤祚清醒的時候,心裡的無力無措感越來越強烈,真的不能挽回了麼,小六他還這麼小。
想著,胤禛不禁眼眶溼潤了,要他親眼看著六弟一點點消弱下去,到最後什麼都沒有留下,他自問他真的不能面對。腦海裡又浮現(xiàn)出前段時間和胤祚有說有笑的樣子,看他眼睛亮亮的跟他說話。雖然在宮裡,胤禛和胤祚不能算接觸的不是最多的,但是胤祚已經(jīng)在胤禛心裡留下了深深的印痕,把他當做了他認可的親人,認同的弟弟。
胤禛心裡悶悶的,甚至覺得有些憋悶,想出去走走,卻聽到胤祚微弱的聲音叫他:“四哥,不要……走……”胤祚的小手輕輕地抓住了胤禛的一角,胤禛一起身,胤祚的手便抓不住了,軟軟的鬆了下來。
“小六,你醒來,太好了。”胤禛一陣激動,他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有見胤祚醒來了,也沒有再聽到他的聲音跟他說話了。
“四哥……陪陪祚兒好嗎?”胤祚說一句完整的話都已經(jīng)困難了,沒說一句臉色便蒼白一分。
“四哥不走,就留在這陪你。”胤祚說出那樣的話,胤禛的眼睛又再次酸澀了。這次醒來,眼睛都不復(fù)之前的清亮了,沒有了以往的神采,但是卻是滿眼的期待。胤禛成爲胤祚那樣的期待之人,他自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說起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能這樣,他的確沒有做什麼,他自認爲他做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哥哥所做的而已。
也許是經(jīng)歷了很多,心已經(jīng)變的冷硬了,到了這裡漸漸的放開了很多,可他知道,他所放開的也只是那些真心對他的人。開始對胤祚也是第一眼的好感,慢慢的,他對這個弟弟真正關(guān)心了,可那也僅僅是關(guān)心而已。
“四哥……”胤祚喘著氣說道:“祚兒不能長大了,原本還希望能和四哥一起長大呢,還想,還想像太子二哥一樣保護四哥,可惜,祚兒沒機會了。”胤祚那次看到胤礽看胤祚相處的樣子後,就很羨慕胤礽。
二哥他就能以四哥身邊保護著的姿態(tài)站在四哥身邊,而他卻只是個藥罐子,現(xiàn)在呢,他徹底沒有機會了,不過,好在四哥身邊還有二哥,二哥是太子,他會好好守著四哥的。爲什麼他會有這樣的想法,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許是本能。他能感覺到四哥內(nèi)心的孤寂,有時候看到他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有種冷冰冰的氣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他不想看到那樣的四哥,四哥應(yīng)該是溫暖的,是火熱的。
“傻孩子。”胤禛苦笑著摸了摸胤祚的頭,他有什麼好,似是玩笑著說道:“四哥保護小六纔對,你四哥我還是很強壯的,看這是什麼?”說著舉起他的胳膊,想讓胤祚看看他還是很結(jié)實的。
“四哥,你什麼都好,就是太瘦了,都快和祚兒一樣了,這,這可不可以哦。”說完胤祚又大喘氣起來,胤禛嚇了一跳,急忙叫人:“來人,傳太醫(yī)。”
德妃也急忙趕來,她只是離開一會,胤祚又出了狀況,一進門看到胤禛也在,心裡不知爲何突然想起那些惠妃對她說的話,說胤禛和祚兒的八字是不是相剋,這兩個孩子在一起就會出狀況。德妃當時是絕對不相信的,她知道惠妃說話從來都不是隨便說的,她是不會放心上的。可是,這會看到又是胤禛在,胤祚出了問題,她不知爲何,惠妃的話就在她腦海中一直轉(zhuǎn)。德妃告訴自己,不可能,兩個都是她的兒子,絕對不會這樣的,都是巧合。
雖然暫時將這種想法平復(fù)了下去,可是疑問的種子已經(jīng)播了下去,有一點點的滋潤便會生根發(fā)芽,悄然長大。太醫(yī)也即使趕來了,胤禛便被要求暫時回去。胤禛還有些懵,不知他是怎麼回去的,回去洗了把臉才清醒了,心神不寧的等待著永和宮的消息。想靜靜心,便叫人點上了安神的香,去書房寫字。
一張張字飛快的畫完,沒錯,就是畫無異,心裡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更加焦躁了。看了眼他的寫,簡直不能入目,便拿起來一把撕了。滿地的碎紙,書房裡一片狼藉,胤禛從沒有這樣過,看著越發(fā)心煩,便叫蘇培盛進來先收拾乾淨了。
到了夜裡,胤禛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沒辦法安睡,問了幾次,都得知永和宮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到了深夜,實在是睏倦了,才淺淺的睡了。而在宮裡的一個偏門處,一輛看著不起眼的馬車藉著夜色從宮裡疾馳而出,沒有引起任何的動靜,出去之後,宮門當即被再次關(guān)上了,再次恢復(fù)了之前的靜謐。神色不安的等待了一夜之後,胤禛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六弟,胤祚,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