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同樣疑惑:“要是叫晉國的人知道他幫著樑國打自己的國家,莫說他的哥哥們會把他趕盡殺絕,連晉國的百姓都不會原諒他吧,他還能回得去嗎?”
琴兒頷首:“雖然不懂朝政,多少能猜想父皇的用意,可我不明白他爲(wèi)什麼會答應(yīng),面對自己的將士和子民,他下得去手嗎?”
項元道:“或許是我看錯了,可若是真的,難道父皇希望他永遠(yuǎn)不要回晉國?”
琴兒望著姐姐,姐妹倆心意相通,元元道:“可你又怎麼會喜歡一個庸庸碌碌,一輩子躲著的人呢,父皇不會這麼做。”
“姐姐,我若去經(jīng)歷風(fēng)風(fēng)雨雨,我承受得起嗎?”項琴道,“我可以嗎?”
項元想了想,挽起妹妹的手道:“我們不去想未來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也不想你是否會遠(yuǎn)嫁,琴兒,你就去看看那個人本身,是否值得你託付終身,你將要愛的是他這個人,不是他的事業(yè)不是他的抱負(fù),對不對?”
琴兒茫然地問:“那姐姐爲(wèi)什麼突然就把秋景宣放下,因爲(wèi)他本人不值得你愛?”
項元笑:“蒙格的志向是改變晉國,與我大齊與父皇母后沒有衝突,縱然兩國若是將來交惡難免一戰(zhàn),那也該是子子孫孫的事,輪不到我們來經(jīng)歷。可是,你要我怎麼面對一個企圖殺我父母顛覆我皇朝的人,而又內(nèi)心平靜?情是小義,愛是大義,我們是大齊的公主。”
“大齊的公主。”項琴呢喃,輕聲道,“我若嫁給蒙格,對於大齊,是不是違背了父皇的許諾,給大齊蒙羞?”
項元想了想,笑道:“若是蒙格真的改變晉國,你就會是我大齊公主流芳百世的傳說。”
琴兒笑了:“我可不要流芳百世,只願……現(xiàn)世安好。”
寢殿外,珉兒靜立在門前,女兒們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而她們太專注,沒意識到自己就在門外。
“娘娘?”清雅輕聲道,“咱們回吧。”
珉兒頷首,扶著她的手緩緩走回寢殿,經(jīng)過廊下,看到內(nèi)侍們在給花壇鬆土,而花壇裡的花草,是當(dāng)年她把著女兒們的手親自種下的,花開花落春秋如梭,她的孩子長大了。
清雅溫柔地說:“娘娘,奴婢曾聽老夫人說,她一手撫養(yǎng)您長大,在她眼裡您就是瑰寶,不知世上什麼樣的男子配得上您,一樣也不願你嫁去遠(yuǎn)方,盼著您能永遠(yuǎn)承歡膝下,可後來卻由不得您和她,一夜之間就分離了。”
珉兒看著清雅,是啊,她隻身來到京城,經(jīng)歷風(fēng)風(fēng)雨雨,祖母不願放開的手不得不放開,而她好好地勇敢地在自己的人生裡一直走到了現(xiàn)在,還有將來。
“清雅。”珉兒眼中含淚,“也許這一次,是真的了,老天賜給我一雙女兒,是不是就爲(wèi)了能留一個在我身邊。”
大軍遠(yuǎn)征的日子,秋色越來越濃,八月十五前,雲(yún)裳嬸嬸從行宮歸來,琴兒親自送茶來時,聽得嬸嬸說:“她的身體好多了,若是自己不折騰,十年二十年怕也不難,可若是折騰,誰知道會怎麼樣。娘娘,容我多嘴說一句,她依舊不死心的。至於老二和老三,終究是她的親生子,您心裡要有個準(zhǔn)備。”
珉兒淡淡:“我明白。”
項琴不敢進(jìn)去打擾,悄悄退出來,見弟弟從清明閣歸來,便笑著問:“父皇問你功課,你可有好好答?”
項潤傲然道:“自然是不會叫父皇失望的,姐姐不必操心。”
琴兒笑:“看你輕狂,要記著學(xué)海無涯。”
“我記著呢。”項潤說罷便要回書房,可是走了幾步又折回來,面上稍稍有猶豫的神情,“姐姐,前線傳來消息,表哥已經(jīng)到達(dá)樑國邊界,晉國得知我大齊增援樑國,又加派了二十萬兵馬,大戰(zhàn)在即。”
項琴的神情頓時變得嚴(yán)肅,直視著弟弟的眼眸,想找尋她要的答案。
“姐姐,蒙格也在隊伍裡,大姐來找我探過幾次口風(fēng),你們是不是也早就察覺到了?”項潤主動給出了答案,“我知道的不多,但他隨行必然要父皇點頭,父皇應(yīng)該最明白蒙格去那裡是做什麼。”
項琴垂下眼簾,輕聲道:“雲(yún)哥哥離京那日,大姐去送行時看到他,但姐姐也不確定是不是蒙格,這麼多天過去了,京城裡沒有蒙格的動靜,我們已是猜得八九不離十。”
項潤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姐姐。”
“潤兒……”項琴有些緊張,“難道蒙格這麼多天不出現(xiàn),就沒人懷疑他的行蹤?晉國的人若是知道他們的皇子帶著大齊的兵馬去攻打晉國,他永遠(yuǎn)也回不去了。”
潤兒道:“即便如此,那也是他自己選擇的,或許等他回來時,姐姐能親自問問他怎麼想的。”
項琴垂首囁嚅:“和我什麼相干,我問他做什麼。”
弟弟且笑:“那我也不該來告訴姐姐。”
此時項元大大咧咧從門前進(jìn)來,見姐弟倆站著說話,立刻好奇心十足地跑來,可項琴卻催著弟弟去念書,元元虎著臉問她:“說我的壞話嗎,你們說什麼我不能聽?”
項琴躲開姐姐,道:“沒有的事,雲(yún)裳嬸嬸進(jìn)宮了,姐姐快去請安纔是。”
八月十五,修繕後的護(hù)國寺舉行大祭,帝后攜皇子公主,一同侍奉太后前往。
大雄寶殿莊嚴(yán)肅穆,佛像披了金裝,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視。
帝后與太后禮畢,衆(zhòng)皇子公主上前行禮,項琴跪於佛龕前,合十頂禮,默默祝禱。起身時不自覺地微微睜開眼,恰與佛祖善目相對,那靜謐莊重的佛像,此刻彷彿靈氣籠罩,項琴的心一顫,閉上眼。
願福佑大齊,願福佑百姓,願父皇母后平安康泰,願祖母長壽安樂,願……
一個個心願許下,腦中那個人的臉也越來越清晰,不可思議的感覺,上頭到底安排了怎樣的姻緣,只是一眼,那一個人就這樣闖進(jìn)了她的人生。
願大齊將士平安歸來,願他得勝。
琴兒睜開雙眼,仰望佛像,眼中盈盈含淚,心中熱血奔涌,她想去認(rèn)識他,想去知道他是怎樣的人,這是她最真實的心願。
“琴兒。”項元禮佛罷,喚妹妹離去,姐姐的心思永遠(yuǎn)那麼活潑,離了大雄寶殿便道,“山下可熱鬧了,父皇沒有因爲(wèi)大祭而戒嚴(yán),反而讓老百姓開了集市,好像特地爲(wèi)咱們準(zhǔn)備的。咱們?nèi)ス涔洌铱刹幌肴ヂ犂虾蜕袉埥?jīng),去了心不誠也沒意思。”
若是從前,琴兒一定被姐姐拽走了,可今日她心中許了願,熱切地盼著願望能達(dá)成,反而拉著姐姐道:“還是去爲(wèi)雲(yún)哥哥祝禱,盼他旗開得勝,早日歸來纔是。”
姐妹倆便往帝后所在的禪房去,這邊項灃則要盯著寺內(nèi)外關(guān)防,他走了幾步,見項浩站著不動,回身問:“怎麼了?”
項浩眼神一晃:“沒什麼。”
項灃輕嘆:“所幸我不在京城這些日子,你沒有闖禍,不然我不知該怎麼辦纔好。浩兒,明日一早散了朝,隨我去清明閣,不論如何讓父皇給你一份差事,堂堂皇子無所事事,你如何擡得起頭?”
項浩的學(xué)識並不差,更何況是中宮一手撫養(yǎng)大,只是一些事在他人生裡發(fā)生得太早,連番受挫卻無人安撫引導(dǎo),好端端的皇子,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
“我知道了。”意外的,弟弟進(jìn)沒有拒絕。
“明日一早,在宮裡等我。”項灃鬆了口氣,弟弟總算長進(jìn)了些。
可他剛要走開,又被弟弟叫下,項浩問他:“哥,你還想做皇帝嗎?”
項灃聞言臉色驟變,環(huán)顧四周,而後低聲怒道:“你當(dāng)這裡是什麼地方,胡言亂語。”他沉下氣,嚴(yán)肅地說,“我已經(jīng)許諾母后,將來會扶持潤兒,說出去的話……”
“憑什麼?就因爲(wèi)我們是庶出?”項浩看著哥哥,眼中糾纏著不甘和委屈,“哥,想要爲(wèi)母妃正名,想要爲(wèi)母后爭一口氣,只有你我其中有人做了皇帝,將來冊封母妃爲(wèi)中宮,纔不枉費她爲(wèi)父皇付出的一生。”
“你夠了。”項灃眉頭緊蹙,拉著弟弟到一邊去,“這裡不是說這些的地方,佛祖面前豈容你造次,你立刻出去,有什麼事夜裡到府裡去說。”
禪房裡,太后與帝后,帶著潤兒和兩個女兒,正聽大師講經(jīng)。講罷了佛經(jīng),太后笑悠悠道:“我入京後第一次見你,便說我將來必定兒孫滿堂,轉(zhuǎn)眼二十年過去,孫子孫女承歡繞膝,真真是佛祖保佑。可近來,皇族多厄,年輕的孫媳婦接連去世,還有沒見天日的孩子,我想請你算一算,我們這一劫,是不是已經(jīng)過去了?”
珉兒與項曄互看一眼,珉兒道:“母后,事情都過去了,您開懷些,皇上才能放心啊。”
太后嘆:“你們不要記掛我,記掛著孩子們纔是。”
大師卻笑悠悠,合十道:“阿彌陀佛,老衲卻只聞滿室馨香,皇室裡紅鸞星動,還請?zhí)竽锬镬o候佳音。”
太后眼中一亮,忙唸了聲佛,而後看向一雙孫女,欣欣然道:“可是我這兩個寶貝孫女好事近了?”
元元和項琴紛紛臉紅,但見母后輕輕朝她們搖手,才按捺下了羞赧之心。明天有更新,謝謝大家大瑣新書《世間始終你最好》http://mm.motie.com/book/87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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