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洞穴中，血瞳停下了腳步。

他面前就是通往下一層的通道口，一步踏下，他就將進入遺蹟的最核心部位，克羅迪爾的秘密將在他面前展開，強大的力量，無盡的資源。克羅迪爾近萬年的積累，一切的一切，都代表著改變宇宙的力量。整個宇宙，不知道多少人，多少文明渴望得到這一切。

可是這一步血瞳卻怎麼也邁不下去。

他又想起迪爾克的最後一句話?！爱斈愕玫搅α繒r，纔會發現你並非想象的那麼美好?！?

爲什麼迪爾克會這樣說？？

血瞳默默的沉思著，過了一會才低下頭，低低的嘆息了一聲。

他要資源做什麼？他要一個文明的傳承又做什麼？歸根到底，他要的只是力量啊，單純的，個人的力量。他不想爭霸宇宙，也不想喚醒一個遠古就侵略成性的文明。他想要的，僅僅是保護自己和同伴。爲了活下去。

所以血瞳轉過身，再次出聲道?！拔矣袀€兩個問題。”

“說吧……”祭壇之上，迪爾克頭也不回的說道。手指還在畫卷上摩挲。似乎毫不在意血瞳的改變。

“我要知道……”血瞳目光緊緊的盯著迪爾克，沉聲問道?！爱斘耀@得下面的東西之後，是否需要承擔什麼義務，比如說……”

“比如說復興克羅迪爾的文明。”迪爾克打斷他的話，臉色依舊平靜如初?！拔抑滥阍趽氖颤N。但如果你得到了力量，會爲了力量而改變嗎？”

“不會！”血瞳斬釘截鐵的回答，這個問題不需要考慮，因爲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力量與自由，他毫無疑問會選擇後者。

迪爾克點點頭，似乎早就知道血瞳會這樣說?！凹热蝗绱?，你又在擔心什麼？克羅迪爾不會強迫任何人，如果你自己不想去做，誰也不能逼你去做?！?

“我明白了?！毖钗艘豢跉?，覺得心頭放鬆了許多。隨後又問出第二個問題。“你所說的迪亞波爾斯。真的會毀滅宇宙？如果毀滅。會採用何種形式?！?

這一次迪爾克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了一會，才緩緩說道。“這是命運註定的未來。你知道的多，對你並非什麼好事。”

“如果無法擺脫命運的枷鎖，我最少要看到命運之路?！毖敛煌俗尩幕卮?。眼中更閃過一絲堅定的目光。

他要知道……因爲他必須知道。

既然迪亞波爾斯是那麼危險，他就要想辦法避免它出現在自己身上。不管這個恐怖的存在到底是不是自己。所謂的命運與未來其實血瞳根本就不相信。他只相信自己的意志！如果迪亞波爾斯真的會在自己身上誕生，他也要在其誕生之時，掐斷它的喉嚨！

但是迪爾克卻不知道血瞳這些想法，只是緩緩說道。“宇宙。其實是能量規則的集合體。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是。”血瞳點頭。這是宇宙戰士的基礎，事實上宇宙戰士之所以能獲得毀滅星球的力量。就是因爲他們掌握了二元能量規則。換句話說，他們接觸到了宇宙結構的秘密。不管是生物還是星球，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實體，歸根到底都是基於能量規則的產物，當能量規則被影響時，任何人都無法避免。

但是能量規則又是如何產生的呢？

“宇宙不會產生，只會循環?！钡蠣柨说吐曊f道?！耙粋€宇宙，從它循環的初始，其實就分爲了兩個部分。一個部分屬於正規則。就是我們接觸的二元能量規則。”迪爾克解釋道?！八鼧嫿苏麄€宇宙的正層面，包括各種物質實體，星球，也包括空間，時間。從某種意義上說，宇宙的存在，就是正規則的存在。任何正規則的損害也同時意味著宇宙的損害?！?

“是。”血瞳點點頭。他能理解這一解釋。因爲他本就是規則中的受益者。從他進入隕星開始，就越來越察覺到二元規則的無處不在。甚至是一滴水，一次呼吸，都有二元能量規則的運作。

“但是……”迪爾克的聲音突然加重了。“二元能量規則。並非是宇宙的唯一。在這個宇宙之下，還存在著一種東西，它並非規則，卻如同規則一樣具有永恆的特性。它也不被接觸，不被利用。甚至就連發現，也近乎不可能?！?

“我們稱它爲末。也就是結束的意思。”迪爾克停下了手指，終於將目光轉向血瞳。隱隱的，透出一絲哀傷。

“關於它的發現你沒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末是不允許出現在宇宙中的。因爲它是能量規則的對立面。當末與規則接觸，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規則的毀滅?！?

“這不可能?！毖r說道。

規則無法毀滅，這是宇宙的常識。因爲一切都基於規則而存在。就好比宇宙戰士的等級系統，流星/彗星可以感知規則，隕星/行星可以利用規則，恆星可以修改規則，但卻從未聽說過什麼人可以抹去規則。因爲這本身就是對存在的否定。

如果連規則都不存在了，那麼宇宙是什麼？一團漿糊嗎？

看著血瞳驚訝的表情，迪爾克的目光更加哀傷了。他擡起頭，彷彿看到了當初的某個人，某件事。

“這個世界，沒有不可能?！?

“宇宙無限，是因爲二元能量規則的無限。可如果拋開物質形態，用規則的角度來觀察的話，宇宙其實是一個球體。表面是二元能量規則最強的層次，各種星體和物質層出不窮，不斷演變。再深一層是次空間，二元能量規則的結構減弱，物質大幅度減少，再然後是反空間，進一步減弱，減少。”

“因爲空間和時間都是二元能量規則的產物。所以人們不會感覺到規則的消失，只會認爲這是特別的宇宙環境。可你們是否注意過，不管你們的力量有多強大，文明有多輝煌，最終只能達到的是第四層反空間，也就是深淵，卻從未進入過第五層呢？”

“…………”血瞳覺得口脣發乾，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唾液。“爲什麼？”

“因爲……”迪爾克看了血瞳一眼，飄忽的說道?！暗谖鍖?，根本就不存在。”

“我說的不存在，不是它真的不存在，而是在二元能量規則的框架內它不被存在?；蛘哒f，無法被解釋和定義了?？蓪嶋H上第五層反空間卻是存在的。就好像宇宙的球體，它其實就是球體的最核心部位，區別只在於這一層次沒有任何二元能量規則，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新的東西。那就是末?！?

“也就是，迪亞波爾斯！”

“當迪亞波爾斯離開第五層，進入到正常的宇宙?！?

“整個宇宙體系就會失去存在的合理性，從而發生連鎖性的崩潰?！?

“無可避免，無可挽回。”迪爾克停下解說，再次將目光投向血瞳。目光中充滿了哀傷與憐憫。

“不管你願不願意，血瞳。你都會毀滅這個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