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山脈位於京華一屆趙國和魏國的交界處,終年積累著濃厚的大霧,就是終年打柴的樵夫步入其中,也會迷失在其中而不得出。久而久之,這裡成爲了兩國附近居民的禁地。
但是就在這濃霧之中,上清山脈的邊緣之初,卻有一個與俗世相別不大的城市。這個城市約莫有幾十萬的人口,分爲東南西北四個等級分明的區域,共同拱衛著中間一個寬廣的平臺。
這臨清城如此隱秘,當然有不凡之處。它是京華界修真七派之一上清派的附屬之城,裡面居住的都是上清派金丹之士的後人。
夜晚的臨清城更是安靜而祥和,突然在廣闊的尋仙平臺上傳出一聲大喝,仙俠林上原站在飛劍上正追逐著幾個年齡相仿的兩個少年,從他指尖不斷幻化出冰雹、火球,地面上的兩個少年則是人仰馬翻、屁滾尿流。得意之間,這個少年不禁站在飛劍上威風凜凜的哈哈大笑起來。“趙海濤、韓胖子,不要在跑了,在我林上原的劍下還從來沒有人能夠逃脫,趕快跪下受死。”
言罷,就要祭出飛劍,取下面兩個人的狗命。
突然林上原感覺渾身一涼,不情願的睜開朦朧的雙眼,就看見一個穿著麻衣的中年女子站在牀前,手裡還拿著自己的被子。原來自己是做夢,有些不甘願的揉著雙眼,嘟著嘴,有些撒嬌道 “娘,幹嘛啊,人家還沒有睡夠呢,我要接著睡。”
林母有些溺愛的看著這個兒子,搖了搖頭“小三,你忘了今天什麼日子了。”
“什麼日子啊”林上原有些茫然的看著母親,突然睜大了眼睛,大聲道“啊,今天是選神仙的日子。”一邊啊啊的叫著,一邊騰一下從牀上跳了下來,拿起衣服就慌亂的穿了起來,口中還唸唸有詞,“選神仙了,趕緊去啊,別晚了,上仙走了,就完了。”
他自小生活在這臨清城,自然和其他人一樣,把當神仙作爲自己最高的追求。每十年一次的尋仙大會,自然就是自己最夢想的盛世。更何況只有在十歲到二十歲這個年齡段,纔有可能參加尋仙大會,錯過了就是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當神仙了。
林母有些無奈道“不要急、不要急,時間還早呢。”一邊說著一邊給少年遞著衣服“這孩子。”
“娘,聽說昨天趙海濤已經被選拔上,我要是選拔不上,豈不是一輩子都被他欺負,我一定也要選上。”林上原的語氣裡透漏著一絲急促和不安。
他不由想起了昨天大街小巷都在談論著趙海濤被仙師選中了的消息,不由的有些害怕。自己多年來,一直勇敢的和地痞惡霸趙海濤勇敢的戰鬥,守衛著自己的靈幣,早被他記恨在心,如果他選上了仙人,自己卻沒有選上,那以後還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嗎。
正在遞著衣服的林母聽了少年的話語,臉色一黯,本想說“如果是那樣,他以後再也不會欺負你了。”但看到兒子興高采烈的樣子,卻又預言而止了。
少年穿好衣服,一溜煙的跑了出去。林母在後面一面說著“慢點”,一面跟著腳步邁出臥室,就看到林上原的身影已經閃入了客堂。林母嘆著氣,修仙就是一個美麗的夢,誘惑了多少人的人生啊。
其實,林母也不知道俗世是個什麼樣子,但是在臨清城意味著後代還有修仙的機會,一旦離開就意味著代代平凡。正是這可望不可求的仙道機會,讓臨清城之人都對修仙有一種莫名的癡迷。
林母邊走邊想,也許真的在俗世也就好了,最起碼不用在這樣一代又一代的忍受著失敗的煎熬和絕望。
客堂內,林上原已經坐在桌子的一角,匆匆的扒著飯菜。其實,林上原如果有心就會發現,今天飯桌上都是紅燒豬蹄、叫化雞…,都是自己最喜歡吃的飯菜。
林母走了進來,坐在了邊上。林上原在家裡排行老三,上面有一個哥哥和姐姐,家裡人都叫他老三。
今天是修仙選拔的日子,林上原的哥哥姐姐也都沒有再在外面做工,此時都坐在桌子邊,和父母一樣有些慈愛的看著林上原。
他們是修真人的後代,不過已經沒落,連續幾代都沒有靈根弟子的出現了。林上原的哥哥和姐姐也曾參加過靈根選拔,但經過測試都沒有靈根。所以他們看著滿懷期冀的林上原,儘管也知道這樣的希望很渺茫,不過這畢竟是他們共同的希望。
上清派的規定,假若某個家族向上追溯八代本支血脈沒人能達到築基期且追溯十五代沒有金丹大能,就預示著這個家族要離開臨清城到俗世去生活。這就意味著無論林上原能否加入上清派,林家都要離開臨清城了。如果能夠被選上,就是給林家留了一絲火種。
“爹,我吃完了,我們走吧”,林上原狼吞虎嚥完後,急匆匆的道。
林父四十歲左右的樣子,是附近有名的鐵匠,常年揮動大錘,身體極爲硬朗,特別是雙臂露著厚重的肌肉。平時極爲嚴厲的他,此時卻心平氣和的說“別急老三。”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個盒子,打開以後裡面露出一個玉佩。
玉佩是白色的,十分光滑,反射這這屋裡不多的光明,竟然散發著柔和的微光。上面雕刻著一個龍的形狀,在不大的玉佩上,居然栩栩如生,彷彿一下子就要掙脫出來一樣,一看就絕非凡品。一看到這個玉佩,林上原的哥哥姐姐也都有些神色黯然了,當年也是一樣的場景,一樣的玉佩,不知道現在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老三,這個玉佩是我們祖上林在天先祖留下來的。說是留給我們家有緣的修真人,你拿好。”雖然不對林上原抱什麼希望,可是林父還是按照祖上流傳下來的要求,把玉佩佩戴在林上原的胸口。
“老三,你一定要記住如果你被仙人選上了,一定要保守這個秘密聽見了麼。一定不能告訴任何人,你有林先祖的遺物,聽見沒有”林父的語氣極爲凝重,他縱使不是修仙者,但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又豈能不懂。
林上原雖然小,可是也是第一次看到父親這麼鄭重,狠狠的點了點頭。
林父慈愛的摸了摸林上原的頭,站了起來“走,去尋仙廣場。”
林上原興奮的跳了起來,興奮之情不言語表。只見他一手挽著父親,一手挽著母親,“快走、快走,大哥大姐,再見”。
林上原的哥哥姐姐也都站了起來道,“小原你不要急。”倒也沒有說過多的話,在他們心中對林上原選上不抱多大希望。
林上原一面嗯嗯的應答,一面幾乎是拖著父母往前走。林父林母都有些無奈地看著這個幺兒。
剛出大門,就碰見了迎面而來的隔壁雜貨鋪的韓氏夫妻拉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年,不正是林上原睡夢中的韓胖子麼。
林上原親切的叫了一聲“韓叔韓嬸”,接下來又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韓胖子。
對面的韓胖子也一樣叫了一聲“林叔林嬸”,並回瞪了林上原一眼。
這些小動作又怎麼能逃得過雙方大人的眼睛,兩家人極爲要好,兩個幺兒卻有些不對付,不過這些小孩子之間的把戲,大人也不怎麼在意。
兩家人寒暄著向尋仙廣場走去,而林上原和韓胖子則跟在大人的後面,互相冷哼著,又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你知道麼,老大已經被選成神仙了。”韓胖子驕傲的說,“怎麼樣,害怕了沒有。”
韓胖子口中的老大不是別人,就是林上原睡夢中的另一個人——趙海濤。
想想平時趙海濤對自己的種種作爲,林上原也不禁有點心虛。不過轉眼一想“他能選上,我爲什麼不能選上。”
想到這裡,他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聲,“韓胖子,我也能選上的,你小心點,我一定要讓你和趙海濤好看。”
韓胖子切了一聲,“就你,借你一個靈根,你也不可能選上。”
“靈根”林上原一懵,這是什麼東西啊,他有些不懂的看著韓胖子。
“靈根都不懂,還想修仙,鄉巴佬”韓胖子鄙夷的看了一眼林上原揚長而去。
林上原又急忙跟上,顯然對這個靈根極感興趣。
就在這是,一個高聳的平臺,逐漸出現在衆人的眼前,尋仙廣場到了。
這尋仙廣場是臨清城最高的地方,在臨清城的正中央,東南西北各有一段九百九十九階的臺階,連接到幾百米高的平臺之上。
大道艱難,上行九百九十九。
只見,每一對帶著少年的父母,都會在臺階前鄭重的鞠上一躬,然後放開雙手,由著少年獨自踏上這臺階,父母在後面跟隨。
林氏夫妻和韓氏夫妻拉著兩個少年,走到近前,也是拉著他們至誠的鞠躬。
“這段臺階,只能你們自己走了”韓父道,“中間你們如果放棄,或者停下超過五息,就會判你們自動放棄,從此失去修仙資格。”
林上原和韓胖子耐心的聽著父母的講解,最後都點了點頭,這才擡頭看了一眼高聳的臺階。他們雖然生活在城裡面,但是這尋仙平臺是城中禁地,只是遠遠的望見過。來到平臺地下,倒是第一次。
走到近處,林上原擡頭望去,這個臺階就是以很小的角度豎立在地面上,站在臺階下,就有點不寒而慄。
林上原深吸了一口氣,踏出了第一腳。正是一腳踏入修仙旅程,從此福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