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還記恨上次茶樓的事,我心裡嘆了口氣說:“韜光養(yǎng)晦嘛,三爺也是那
麼教瑾燃的,做人不要鋒芒太露。”
“問題是他已經(jīng)鋒芒畢露了。”徐莫北話落,將茶杯湊近脣邊。
我放在膝蓋的指尖微攥,垂下眸說:“以後不會了。”
他沒應我,喝了口茶後轉頭看向那水池,“這個水池之前的石雕,去年我才換的,
之前的魚,還在門外面。”
“……”我沒吭聲,但胸口卻怔了下。
“這盤棋,我下了十年,一直沒把握。現(xiàn)在好不容易找到顆好棋子,有把握翻盤
了,這顆棋子卻有點難養(yǎng),你說我該怎麼辦?”他說到這,頓了頓轉頭看我,“我可
是等著看這魚越過龍門的。”
此刻的徐莫北和上次是有些不一樣的,上次是勸服,氣息溫和,而這次,帶了明顯
的壓迫感。
我滾了滾喉嚨,“養(yǎng)什麼都要時間和過渡期的,就像外面的小路,這裡的果園。”
是的,徐莫北喜歡的養(yǎng),養(yǎng)生,養(yǎng)植物,養(yǎng)人。
他無聲輕笑,“我這裡養(yǎng)的樹也不是全長得那麼好,知道那些廢掉的我怎麼處理麼?”
“……”我放在膝蓋的指尖刷的攥起,我緩緩轉眸看他,“你在威脅我?”
“天下沒白吃的午餐。”他輕抿了下脣,握著手持的左手朝戴眼鏡的男人輕擡了下。
男人立馬夾過我的杯子,將茶倒掉,重新填滿又將那裝滿熱茶的杯子夾到我面前放好。
不管是言語,還是行動,無不充滿了暗示,我微微揚起下顎深吸了口氣,“如果,
當初我們走了呢?”
這次,他笑出了聲,很自信的,“走得掉麼?”
“……”我心咯噔了下。
“這人活一世啊,會有很多牽掛。”他身子微微往後仰,眸對上我的,“他沒牽掛,
你總會有吧。”
“……”我垂下眸,避開他的視線,只是指尖攥得更緊。
那時候我只是想,瑾燃是不可能丟下他媽媽不管的,什麼眼不見爲淨,徐莫北要有
心,就不可能讓他見不到。
只是我沒想到,他居然連我都算在裡面了,這盤棋,他打一開始就沒打算給我們退路。
我垂下眸,輕輕吁了口氣,“我不明白。”
“很多事情,不是隻有一個原因的,也會是很多小因,組成一個大因。”他說著,對
那戴眼鏡的那人招了招手,男人立馬掏出煙來,“很奇怪,和你聊天的時候我整個
人會很放鬆,心情也會很好。”
“……”可我正好相反。
“你很容易說話,一句話,一個暗示,你就能知道我想什麼。”他接過煙,拿出打火
機點燃,“而很多人,就算我不停的說,不停的說,他還是一臉茫然什麼都不知道。”
我依舊垂眸不吭聲,他頓了頓,擡起茶,“別人都看著他呢,我不希望有下次。”
“嗯。”我低低的聲音了聲。
他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又說:“還有,事業(yè)不是任務,完成了就放下了,而是要不
停的往前往上走,逆流而上才能越過龍門。”
“……”我心咯噔了下,因爲徐莫北是已經(jīng)猜到瑾燃能提前完成他交代的,“嗯,我知
道了。”
他輕笑了聲,“你不趕時間吧?”
“可以聊到十一點這樣吧。”
“我以爲你會說要回去看煜輝。”
“……”我掀起眼,看向他,“我也想和三爺聊聊。”
“哦?”
“廖錦華。”我們都懂彼此的語言,有些話,說起來很輕鬆,如他說的,只要一提就
知道對方想什麼。
他看著我,莞爾一笑,“幫你考驗下阿燃不好麼?”
撒謊!“這種玩笑不好笑,三爺。”
“呵。”他低低笑出聲,“你就是缺了點幽默感。”
“……”我很幽默的,不過是冷幽默,而且只對熟人冷幽默,我和你不熟。
他抽了口煙吐出白白的煙霧,“你沒發(fā)現(xiàn)廖錦華和你……很像麼?給人第一眼感覺,
柔軟溫婉。”
“……”我眉微蹙了下。
“一個成功的人自律和定力都很重要,因爲當他成功的時候,很多誘惑就會接踵而
至。”徐莫北拇指輕輕撥動著手持,“金錢,美女,車子,房子,利誘,陷進……考驗
不僅僅是他對你的感情,還有他的自律力以及之後他對我的忠誠度。”
我輕輕點頭,“明白了。”
是啊,爲什麼獨獨會對廖錦華有壓力,那是因爲第一眼看到她看瑾燃的眼神時,我
就知道她對瑾燃有好感。
而她和我很想,那是瑾燃喜歡的特質,溫婉……
“對了,對於你之前問我爲什麼,我還可以告訴你其中一個因。”徐莫北笑得暖若春
風,“我早說過對你有好感,但是我選了事業(yè),如果瑾燃這棋子不能用,你說我爲
什麼還要放過你,或者應該說……你們。”
“……”我身體瞬的僵硬,因爲此刻他看我的目光變得和往常不一樣了……
我沒坐到十一點,十點半我就說我要走了,他沒挽留我,只是在我站起來的時候和
我說了句,瑾燃還是很聰明的,已經(jīng)會開始養(yǎng)人了,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著的是主要到我站起而從走廊長凳站起的宇哥。
我忽然間明白了,爲什麼宇哥和寶哥他們不一樣,不常來看我和瑾燃媽媽,那應該
是瑾燃交代的,他必須留在徐莫北身邊,少和我們聯(lián)繫,才能讓徐莫北少些防備。
可惜,徐莫北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知道……
出了別墅,離開了徐莫北的視線,我本應該鬆口氣的,但是我卻鬆不了,呼吸依舊
壓抑。
因爲此刻我清楚的知道,我和瑾燃都是他用繩子栓著的蚱蜢,怎麼跳都沒用,沒能
力斬斷那根繩,一輩子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出了果園上了車,宇哥疑惑的問我,“三爺和你說什麼了?臉色那麼差?”
我輕搖了下頭,“沒什麼,就是讓我說說瑾燃,別再自作主張的回來,很多人看著
他呢。”
宇哥的眼神明顯不信,“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