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端著咖啡就要離開,劉明突然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眼神諱莫如深。
“洛小姐你別急著走,不然我發誓你一定會後悔的,我這裡有你想要的第一手資料……”
白棋轉頭看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完全沒有了剛纔的頹靡,臉上彷彿是浸上了一層寒霜般陰沉沉的
這裡面一定有貓膩!白棋看了眼四周,這裡是公共場合,想著他也不好對她怎樣所以就按捺著性子坐了下來。
劉明在桌子底下悄然摁了一下手機,沉了沉眸子,緩緩開口。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的身世麼?很抱歉上次騙了你……”
“其實你不是個孤兒,是個被人從醫院裡偷抱出來的嬰兒,你母親生你的時候大出血沒搶救過來香消玉殞了,與她鶼鰈情深的你父親在她過世之後心灰意冷,兩天後投了黃浦江……”
洛雪瞪圓了眼睛,身子微微發顫,難以置信……
劉明繼續開口,眼神瞄著洛雪的胸口。
“偷走你的是個女人販子叫米以柔,是個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女人,20歲起就幹著人販子的勾當,就是她把你從醫院裡偷出來送進了一家資質不全的孤兒院,就爲了等你長大以後……咳咳,”
劉明說完身子朝椅背上靠了靠,兩條腿在桌子下面伸直,半躺在了椅子上晃了晃腳。
“你不想知道這個米以柔是誰麼?”
他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似是打量一隻窮途末路的小白鼠一樣打量著洛雪。
“誰?”洛雪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一張粉白的小臉上滿滿都是震驚,長這麼大她第一次聽到這麼多有關她身世的重磅信息,打得她有點暈頭轉向。
凝神屏息,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盯著劉明的眼睛。
“她就是陸海的親姨……”
劉明話沒說完,一股遒勁的力道突然拽起洛雪的手就把她給拽了出去。陸海一臉的陰鷙表情,臉上寒森森的怕人,彷彿要吃人一樣。
“雪雪,我們走,”
“別在這裡聽她胡說八道,”
他彷彿怒其不爭回頭看了洛雪一眼,腳步卻沒有停下來,洛雪被她扯得東倒西歪,像是個紙片人。
“誒,陸大少,你別走啊,這不,事情才說了一半,你這就走是不是太煞那個……”
劉明在後面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就壓在了杯子下面。拎了拎衣服,也走出來。
外面飄起來綿綿細雨,洛雪突然想起來,從小他就是這樣一直拽她,拽她,度過了歡樂的童年和少女時光,不知不覺已經經年過去了……
“你這個死丫頭,沒事來這裡盡跟些不著調的人廝混,是不是想離開我了?沒心肝的……”陸海把她塞進了一輛計程車關上車門就轉身離開。
“啊海哥,”雨幕中,洛雪在後面淒厲地叫了他一聲,他墓地頓住腳步。
雨水沖刷著他高大的背影,陸海穿著米灰色長風衣的身影在雨幕中異常地狼狽……
洛雪摁下車窗突然就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從來未有過的朦朧不清,一種
冥冥之中的直覺告訴她,他們可能出了點問題,從上次她躲在側間聽到他和聶朋講電話起她就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安。
就像是小尾巴要離開壁虎的陣痛一般,洛雪用小手使勁擦著車窗,陸海的背影漸漸遠去,很快消失成了一個黑點。
陸海猛一回頭,就看到洛雪已經消失了,冷哼一聲,朝著貓在咖啡吧外面的那道身影大步走過去。
一拳狠狠砸在劉明的肉嘟嘟的臉頰上,他嗷地慘叫一聲,就揮拳打了回來,陸海閃開,一個輕鬆的反扭,他便如一隻狼狽的喪家之犬一樣跌跪在地上。
頭垂下。
“說,你找她的原因,”
陸海點燃了一根菸,把劉明丟進了他的車後座,從容落鎖,那男人見逃不掉了,索性一屁股坐了下來,瞇眼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的後腦勺。
“原因?特麼的陸海,你把那女孩養在身邊專門出來給你接客賺錢就沒想到有東窗事發的一天?”劉明雙手抱胸。
“老子替你捂著怎麼地也該有點好處費不是麼?我不是還沒告訴她你就是那米以柔的私生子,是怎麼偷龍轉鳳冒名頂替當了陸老爺子的孩子?”
陸海聞言,後背明顯一僵。他知道這麼多?
劉明繼續開口。
“還有當年跟她一樣的女孩子可不止她一個,那個落月就是另一個隱身人,只不過那女孩子比較滑頭,知道自賣自贖的不能跟著你後面混日頭,早早就離開你自己獨自一人生活去了,要不然最後連骨頭肯定也不會剩下的,”
劉明信誓旦旦,彷彿吃準了陸海是個保兒。
“切!”
陸海冷森回眸,從後視鏡裡幽幽地看了一眼他。一隻手伸到額前拂了拂一把濃密的長髮,突然發力,故意加快了車速,一個猛地急轉彎把沒系安全帶的劉明給狠狠甩在車門上。
“哇……”嚇得劉明哇哇直叫,等他回過神來,乾嘔了一聲,肚子裡的咖啡立馬沒頭腦地就通通吐在了他車子裡的地毯上。
“說吧,你要多少?”陸海不耐煩地皺眉,手裡的菸蒂拋了出去,呈流線型落到了道路旁邊的山崖之下。
劉明從窗戶裡探頭看下去,黑黢黢的好高啊,簡直就是死亡谷啊?
“我不要錢,我要那女人借我用一次,就一次,過了這村,我就把嘴閉得緊緊的,就當是從來不知道你陸大少那些個,破事!”
陸海吐出喉間一口殘存的菸圈。
“上她?你還不配。”
“誰說是我要上她了?是……老子暫時保密,等事情過了你自然知道……”劉明狗熊一樣的身子縮在後座,小眼睛瞇成一條縫算計得看著前面的陸海,手心已經浸出了一絲冷汗。
……
片刻的死寂。
“好……”
“成交,不過下不爲例!”陸海手背上青筋已經暴露,他強壓著怒火把車停在了路邊。
劉明下車,進了一輛的士。陸海黑盯著他的背影,黢黢的眼神裡閃出一絲綠幽幽的光。
洛雪,他護了這麼多年的女孩,還是逃不脫跟那些被他撿回來的孤兒一樣的宿命,
殊途同歸,這本來也沒有什麼的,不過他原本以爲,他喜歡她,也許,他們會有一種不一樣的結局?
靠著窗邊摁下了車窗,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雨幕中一個女人的兩條細白的腿不斷晃動在一柄透明的雨傘下,似是觸動了什麼秘密心結,嚯地就擂起拳頭,在自己胸口狠狠來了幾下子……
手機上忽地傳來一條陌生短信,他眉頭一皺,來得這麼快?
思索了幾下,還是不著痕跡地照做,給洛雪發了一條短信。
雨中,一輛計程車停在了黑格爾會所的門外。
洛雪撐起一把小傘下了車,踏著馬路上深深淺淺的積水,小跑著穿過人行橫道線向前跑去。
本來她是想等陸海離開再去找劉明問問自己的身世,可是一想到陸海那張彷彿要吃人的表情,她猶豫了。
好歹他也養了她那麼多年,把她當妹妹一樣呵護著,如果自己就這麼決然地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等於是間接拋棄了他。
雖然她真的很想找到親人,可就算是顧及一下他的感受,她決定這事先緩一緩,等他消了氣再說。
想起來閨蜜丁子峻這幾天貓在家裡生悶氣一定沒好好吃飯,她不免有點擔心,剛纔手機上來了一條陸海發過來的短信說那廝在黑格爾會所和幾個發小撒歡喝酒,洛雪想也沒想就來探視他了。
進門收了傘,洛雪脫了粉色細跟涼鞋,裹著溼嗒嗒襪子的纖細雙腳踩在鬆軟的地毯上,她彎腰把鞋子裡漫進去的積水倒出來,然後把腳伸進服務生遞過來的一次性棉拖。
只是看到那毛茸茸的鑲著羊毛的高檔黑色呢質地的拖鞋的時候洛雪一愣,那小子口袋裡也沒有幾個錢,怎麼會來這麼高端的場所?
不過想想阿海哥怎麼會騙她?
洛雪想也沒想,對著露著職業性微笑的侍應生羞澀地微微點頭,拿出了陸海的會員卡一刷就拎著她的小包進去了。
直奔電梯……
會所的外面,這時突然泊了一輛豪車。
蔣昊扭頭,對著後座里正在揉著眉心,表情有點高深莫測的顧安森掃過去關切的一眼。
“阿森,約翰他們幾個都在樓上打牌,你是現在上去還是在車裡瞇一會兒再上去?”蔣昊似是被他的動作感染,下意識地也捏了捏眉心。
倏地,感覺到自己的盲從像只學舌的鸚鵡似的,他吐了吐舌頭。
其實他說這話是有深意的,現在的黑格爾會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來了一票不三不四的北方客人。
雖然他是幕後老闆,有錢總不能不賺,可是這裡間接的就變得不如從前消停了。剛纔進去的那個小女人他眼尖一下子就給瞧見了。
??
這不是他在來賽爾酒吧外面意外救下的那個小女人?
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路子。
來這裡的女人不是洛城名媛就是那種女人。
這不,他不是怕他顧大少看見了什麼不夠賞心悅目的,雷霆震怒?
“走吧,”顧安森拉開車門邁開長腿下車,回頭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就邁著利落的步伐走向裡面,蔣昊隨後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