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肅摸了摸腦袋。
在於蒼加入戰鬥社之後，社內的排名發生了一次變動，連帶著衆人所參加的項目也發生了變動。
現在，負責雙人項目的是呂子鶴和王楚。戰術大概就是呂子鶴利用史萊姆的超高血量撐場面，給王楚的永續法術卡製造準備的機乎，而王楚在用法術支援戰場的同時，最後一擊直接收走所有魂能造物清場。
他們兩個已經在進行磨合了，所以按理說，這次的試煉，也應該是呂子鶴和王楚一起參與，增加配合纔對。
怎麼呂子鶴成自己隊友了？
社長他是咋了，這麼安排？
呂子鶴：“……”
“老呂。”邢肅道，“那……你懂幻術嗎？”
“不懂。”
“那咱們怎麼出去。”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懂？”
邢肅睜大了眼：“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對於魂卡師來說，與幻術有關的卡組並不多，而且也幾乎沒人用。
因爲魂卡很難對魂卡師產生直接的影響，由魂卡產生的幻術效果起碼要超過一個境界才能顯著影響魂卡師，這就導致幻術流在同級別的戰鬥中幾乎看不到。
那些可以投入到實戰之中的幻術卡組，可能整個世界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套。
在這種情況下，很多魂卡師都對幻術沒有很上心——畢竟，就算是來自自然或是荒獸的幻境，也會被魂能井削弱相當一部分的威力。
就像這蜃境牧原，海鑽雨燕會被永遠困在裡面，但是魂卡師進入其中，只要找到規律、適應一段時間，想要出來是很簡單的。
邢肅就是這種對幻術兩眼一抹黑的存在。
呂子鶴嘆了口氣：“那隻能硬來了……希望咱們不會是最後一個出去的。”
邢肅撇了撇嘴：“什麼話。”
呂子鶴沒有回話，她四處看了看，而後分析道：“根據情報來看，這裡的幻境空間是分層的，每一層又有無數個小的‘隔間’。層數越深，幻境的影響就越大。
“咱們現在應該就是在第一層的某處，在這一層，想要脫離幻境很容易，但是沒有意義——只要仍然身處蜃境牧原的範圍內，就算暫時脫離幻境也會被再次拉回去。”
邢肅這個時候也扒拉著自己手中的資料：“沒錯……而且淺層的幻境很不穩定，對於方向感的混淆反而是最大的，我看資料上說，在第四、五層，幻境是最穩定的，這個時候，太陽的方位起碼不會有太大變化，可以確認方向。”
“那我們該怎麼進入深層的幻境呢？”
“額……要不試試力大磚飛？”
“伱tm……”
……
於蒼輕輕睜開了眼。
在他面前，那隻流羽幻稚仍然處於被【矩】壓制的狀態。
而剛纔，自己已經進入了星天視域，對它上上下下、從裡到外地看了個遍。
進入秘境之前，牧都大學給過一些資料，但是很有限，具體的信息還是要自己觀察得到。
“怎麼樣，老闆？”顧解霜帶著棋兒走上前。
“很有趣。”於蒼起身，“這荒獸有一定的幻術能力，不過它太弱了，對我們幾乎沒有影響……不過，我知道怎麼去深層的幻境空間了。”
“怎麼去？”
“流羽幻稚的幻術吐息會短暫矇蔽視線，並且擊碎環境空間之間的‘壁壘’，可以將被命中的目標‘推’到其他的幻境層，流羽幻稚就會藉助層數變換時的失衡感進行捕獵。不過去更深或是更淺都是隨機，沒辦法掌控。”
“這樣啊……也就是說，我們必須要捱打才能換層……那要是想要去第四層，豈不是至少都要吃下三次幻術吐息？”顧解霜鼓了鼓腮幫子。
平白捱打，誰都不願意。
“或許有別的辦法，但要等我再想想。”於蒼看了眼詞條記錄儀。
就在剛剛，他嘗試對蜃境牧原進行提取，結果得到了一個一天的倒計時，也就是會出一個傳世詞條。
而在剛纔他進入星天視域感知流羽幻稚的時候，這個倒計時的速度也隨之加快了很多。
心念一動，龍之眼的刀聖緩緩上前，正要將其斬殺。
這時，顧解霜開口道：“等一下老闆！”
於蒼停下手，而這時，顧解霜已經走上前，將手輕輕放在了流羽幻稚的腦袋上。
淡淡的金色光芒從顧解霜的眼底浮起，只見流羽幻稚的皮膚表面出現了一個個金色的古體字，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並且在顧解霜的掌心下消失不見。
於蒼眼前一亮：“這是……劍意·春秋？”
“對。”顧解霜收回手掌，輕輕吸了一口氣，“這個劍意太難感悟了……這個寒假，爲了搞明白這個劍意，我想得頭都要禿了。而且，甚至感悟完之後都不能算真正能用了，還需要我不斷記錄信息才行……”
“剛纔那些金色的文字，就是你記錄信息的方式？”
“也不是，只要看到過、用過，就算記錄了，只不過剛纔那種方式的效率更高一點而已。”顧解霜無奈嘆氣，“春秋的要求是越詳細威力越強，等到我能拿它當成主力的時候，估計我都已經老得走不動道了吧。”
於蒼聞言，只是輕輕一笑。
“好了老闆，你殺了它吧。”顧解霜拍了拍手。
“嗯。”
龍之眼的刀聖走上前，在流羽幻稚逐漸驚恐的眼神之中，一刀梟首。
一蓬鮮血噴出……這流羽幻稚，竟然連血液都閃爍著彩虹一樣的光芒。
可惜，假如不是荒獸，肯定有很多人想要養一隻當做寵物。
龍之眼的刀聖取出了流羽幻稚體內的荒晶，遞到了於蒼的手裡。
“荒晶……”掂量著這顆晶體，於蒼的視線已經看向了詞條記錄儀。
在那上面，有一個他已經很久都沒有用過的界面——商店。
商店的使用比較麻煩，其需要的荒晶必須是於蒼自己親自獵殺的，其中的商品又全都很貴，這就顯得相當不值。
於蒼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獵殺荒獸上。
自從開啓以來，於蒼偶爾也殺過幾只荒獸，積攢了一些能夠用在商店之中的“貨幣”，但是沒有多少，只有142個單位，而商店裡的東西全都標價一千荒晶，根本買不起。
但是看上去，今天應該會有不少荒晶進賬。
畢竟，蜃境牧原裡的荒獸可不是祖龍雪山裡的那羣菜狗能比的，等到進入深處，一塊荒晶就能換算成不少單位。
商店裡的商品每天都會刷新，今天的商品是：提取加速器、禁卡穩定器、百分百植入機會（傳世）
於蒼摸了摸下巴。
仍然沒有什麼介紹，但是看名字，這些商品的作用似乎並不難猜。
百分百植入……竟然有這種東西嗎？可惜，看括號裡的字樣，多半是隻能植入傳世詞條，假如能植入神話那就爽了。
整個炎國，加上劍意·春秋也就十張神話，這種情況下，只要他能做出來，甭管多菜，那都是國之重器。
更何況，詞條記錄儀出品的魂卡，大概率不會太菜。
現在只是傳世……那也可以。
傳世的植入成功率太低了，冷卻時間還長，他想吃個保底都吃不到。
話說，有傳世，是不是就意味著也能刷新出神話的百分百植入機會呢……
於蒼看著商店旁邊那個明晃晃的“刷新”按鈕，嘖了聲。
可惜，刷一次就要一千，太虧了。
商店開啓後那麼多天，他都沒刷出來，看來也是個珍惜商品……算了，不賭了。
選擇了“鎖定商品”，避免那個植入機會被刷新掉，於蒼便關掉了記錄儀。
“解霜。”於蒼道，“走吧……去其他的幻境空間轉轉。”
……
嘩啦啦……
冰層破碎的聲音響起，鮑則宇從一片鏡面中走出，而後便拄著膝蓋，喘起了粗氣。
身後，章舒婷也走了出來。
“……早就和你說要減肥了。”
“我……”
“知道了，你是竹竿。”
“你知道就好……哈……哈……”鮑則宇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不是……貝恩這小子的目標到底是誰？怎麼進來了也沒見他去找哪個學生，直勾勾地就往深層去了……這麼會功夫，都快到第十層了……累死了……”
要知道，現在大家都剛剛進來，身處層數最深的學生，也只是在第三層轉悠呢。
“那誰知道。”章舒婷看著手中的魂卡，“現在他……嗯？”
唳！！
兇狠的啼叫聲從一旁傳來，一隻小房子般大小的流羽幻稚從鏡面中衝出，二話不說，張嘴就向鮑則宇咬了過來！
“臥槽！”圓潤的身軀在這一刻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他一個後撤步就要閃開，但是卻一腳踩在了地面上的凹陷處，一時失衡，整個人頓時摔在了地上。
興許是太過圓潤，他……在地面上彈了一下，這才轟然落地。
章舒婷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動。
她嘆了口氣，隨手甩出一張魂卡頓時雷光大作，無數雷霆在空中肆虐，攜帶著龐大的衝擊力，狠狠撞擊在了流羽幻稚的身上。
嘭！
刺啦！！
噼裡啪啦的電流聲四處擴散，那流羽幻稚被電流正面擊中，當場就直了。
章舒婷看都沒看，回過頭。
“……起來了，這裡不讓睡覺。”
鮑則宇：“……”
一旁，那些從魂卡中噴射而出的雷光緩緩在空中聚集在一起，最後落在章舒婷的肩頭，變成了一個由雷電組成的圓圓腦袋。
她的卡組，正是“雷電精靈”。
“趕緊。”章舒婷道，“貝恩還在繼續向更深層走……假如他的目標只是某個學生的話，大可以在第五層止步，但是現在看來，他的謀劃或許不止於此，咱們必須跟緊。”
“知道了知道了。”鮑則宇從地上爬起來，“真是……要命。”
……
嘭！
嗤——！
一隻渾身暗紅的小惡魔將爪子從流羽幻稚的脖頸之中深處，頓時鮮血噴濺，虹光四溢。
在小惡魔的旁邊，貝恩沒有關注戰場，而是輕輕閉目，似乎在感知什麼。
“……怎麼還沒甩掉。”他皺起眉頭。
這炎國的治安員……真是夠難纏的。
他這幾十年來安分守己，只是在到處旅遊，怎麼還是剛一動身就被盯上了？
怪不得說炎國是禁卡地獄……自己只是身世可疑了一點就被如此關照，真是可怕。
不過，不急。
他緩緩抽出了一張魂卡。
這張魂卡是一張空屬性法術卡，能力只有一個——儲物。
而現在存儲於其中的，正是他早些年在某處環境之中得到的秘寶，空想者之眼。
這件寶物的品質是高位傳世，已經是不世出的珍品，而且，蘊含在這件寶物之中的能量恰好也是幻術！
炎國治安員跟的太緊了，他肯定沒辦法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達成目的、全身而退，所以，他必須要把這潭水攪渾。
這件寶物肯定不能影響到炎國對自己的態度，但是……在這幻境之中引起荒獸暴動，還是能做到的！
流羽幻稚吃掉空想者之眼後可以變得更加強大，這件寶物可以無限放大它們的貪慾，畢竟，荒獸這種東西，本來就剋制不住慾望，再加上這寶物……
雖然損失一個高位傳世很讓人心疼，但是爲了迎回使魔，值了！
而要想讓這件寶物發揮最大的作用，必須得先去更深層的地方，藉助那裡的特點，將寶物的氣息擴散到整個蜃境牧原！
現在的層數，還是淺了一些。
貝恩收起這張魂卡，正要繼續前進，忽然——前方的鏡面轟然破碎，一隻如同小山一般大小的巨大流羽幻稚咆哮著向他衝了過來，看其身上的氣勢，恐怕已經擁有了傳世級的威力！
貝恩臉色悄然變化。
什麼情況？這還沒到第十層呢，怎麼會出現這麼強的荒獸？
靠，壞了，它衝我來的！
貝恩一咬牙，連忙拿出魂卡，準備開始戰鬥。
……
“什麼？你說貝恩遇到了一隻傳世級流羽幻稚，快要被打死了？”鮑則宇聽著終端中傳來的消息，大爲震撼。
不是這什麼情況。
他們還沒有對這個貝恩怎麼樣呢，怎麼他快要先出事了啊。
“好好好……我們知道了……行，先扣了。”
鮑則宇掛掉電話，眨了眨眼。
章舒婷也聽到了剛纔電話中傳來的信息，此刻不由得開口問道：“那咱們？”
“……繼續跟著唄。”鮑則宇哭笑不得。
他們的任務是調查貝恩的真正目的。
如今目的沒調查到，對方人先快沒了……這倒是新鮮。
不是，合著你戰鬥力這麼菜啊……那你上趕著往深層走是爲了什麼，難不成大老遠來蜃境牧原，就是爲了自殺？
這不對吧。
但是事已至此，他們也只能先觀察。
“有了。”鮑則宇一拍掌心，“舒婷，你打個電話，把局裡的接線員權限要過來。”
蜃境牧原裡有信號，所有在其中遇到危險的魂卡師都可以打給治安員求救……既然貝恩都這樣了，那他們乾脆直接在他求救的時候假裝“剛好趕來”，然後近距離溝通溝通，說不定能套出什麼信息。
再不濟，也總不能讓貝恩在這裡出事吧。
“……我知道了。”章舒婷嘆了口氣。
……
最深層
杜燕然站在蜃龍龍屍之前，看著在虹光之中不斷閃現的畫面，眉頭輕輕皺起。
“爲什麼……牧原深層的荒獸都開始向著淺層走了？”
貝恩的遇襲並非一個意外，他只是恰好遇到了其中一隻。
“是貝恩的打算？先讓蜃境牧原亂起來？”杜燕然皺起眉頭，“可是我一直在盯著他，他似乎也沒做什麼……怪了。”
轉頭，他看向那具龍屍。
“你覺得呢？”
龍屍自然不會回答，他的意識已經陷入了層層迭迭的幻境之中，只有眉心的那一點耀眼到極致的光芒，不斷閃爍著彩虹般的色彩。
“……真麻煩。”
杜燕然一步跨出，頓時眼前的鏡面空間一陣變換，他已經來到了另一個幻境空間。
這裡，有一個連隊的戰士正駐紮在此處。
他們就是平日裡負責在這裡監視秘境情況的人，此時，他們顯然也已經發現了異樣，已經忙碌了起來。
從這方空間擡頭看去，能看到蜃龍的一段身子，身子上鱗片清晰可見，但是兩端卻隱沒在鏡面之中，模糊不清。
在最深層，每一處幻境空間都能看到蜃龍的一部分。
“邵連長。”杜燕然道，“我出去鎮壓荒獸，你幫我看好於蒼的畫面，一有不對勁，立刻通知我。”
他今天來到這裡就是爲了暗中保護於蒼，現在蜃境牧原的荒獸疑似動亂，他也得出手了……不能讓場面太過混亂。
“是，少將！”
……
嘭！
鏡面空間破碎，聞人歌提著吞虛之痕，從中緩緩走出，其身周環繞著扭曲的氣息，彷彿有無數種矛盾的力量正在其中互相作用。
在聞人歌身後，王楚跟著走了出來，其身周環繞著兩個法陣，那是永續法術卡衝擊羽流陣和爆炎連殺陣的光芒。
此時，他悻悻道：“不愧是聞人老大，我完全找不到出手的機會……”
“嗯。”聞人歌卻只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
“社長，在想什麼？”
“……沒什麼。”聞人歌深吸了一口氣。
他還在想今天的那場決鬥。
爲什麼……將自己完全交給本能之後，他解決對手的速度反而更快了呢？
平心而論，就算是拿出吞虛之痕，本體登場，解決牧塘的速度也就這樣了。
而且，戰鬥結束之後，身體中的那些能量還彷彿被誰理順了一樣，完全不需要自己花時間去平息。
怎會如此。
“好了，現在已經第四層了。”聞人歌收回了心緒。
對於他來說，適應幻境並不算難，他很快就找到了向更深層幻境前進的方法。
“天色已經不早了，就現在這裡……嗯？”聞人歌神色一動，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自己的直覺，在給自己警示……似乎不遠處發生了什麼。
他揉了揉太陽穴。
直覺啊……真是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