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五郎！你們這是.要去書塾？”
高雲(yún)青拱手後說道。
徐載靖和載章點頭稱是。
隨後，高雲(yún)青側(cè)頭看著廢墟語氣中頗爲遺憾：“本來有公務在身的，但是現(xiàn)在唉！”
說完，他搖了搖頭。
徐載靖聽到此話和載章對視了一眼：“難道這裡.？”
高雲(yún)青面有遺憾點頭：“來晚了一步。”
徐載靖看著在廢墟中不時扒拉幾下的皇城司吏卒，嘆了口氣拱手道：“高大哥先忙，我等就先走了。”
“三郎五郎自去。”
離開了廢墟，
徐載靖回頭看了眼後，頗有感觸的搖了搖頭。
在盛家讀書這幾年此處是經(jīng)常路過的。
夏天的時候，還會有汴京的小孩兒在這附近兜售一些未開的蓮花、新採的荷葉。
其中還可能有或真或假的並蒂蓮花。
“公子，之前夏天的時候，那對兒冒失的兄妹就是在這附近衝出來的吧？”
青雲(yún)在徐載靖一旁問道。
徐載靖點了點頭。
“這天越來越冷了，也不知道這對兒兄妹如何了。”
聽到這話，徐載靖側(cè)頭看著青雲(yún)：“怎麼了這是，怎的如此多愁善感了？”
青雲(yún)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公子，我也不知道！不知怎麼的就想這些。”
一旁的載章道：“八成是因爲青雲(yún)婆娘有了身孕！”
“之前你嫂嫂大著肚子時，我也是成天胡思亂想！”
徐載靖聽完笑了笑後看了眼青雲(yún)。
之前徐載靖去西北的時候，青雲(yún)的娘子花清在安肅門送行的時候便已微微顯懷。
路上青雲(yún)和徐載靖聊天時，話裡話外也是認爲自己趕不上陪花清生孩子了，結(jié)果他們沒幾個月就回來了。
青雲(yún)不住的點頭道：“三公子說的是！”
說完後青雲(yún)又笑了笑：“也多虧夫人和兩位大娘子關(guān)心，請了任醫(yī)娘來診脈，不然花清她也不知道肚子裡懷著兩個。”
徐載靖聽到這話，不由自主的笑道：“其實，最高興的還是師父。”
“我不過是隨口提了句，他老人家就開始忙著給你做小孩兒用的牀了。”
一行人說著話，
便來到了積英巷。
進了院兒門後，
徐載靖和載章下了馬，
青草也拎著兩個書箱走下了馬車。
在地上站定，
青草一邊將書箱遞給載章的小廝，一邊看著在馬車旁的青雲(yún)，輕聲道：“青雲(yún)哥，別讓花清嫂嫂動針線了，需要的東西，我和花想、雲(yún)想都給做著了。”
青雲(yún)眼中滿是感謝的點頭：“我知道，回去後我再多囑咐她兩句。”
“嗯！”
“青草，快點！”
“哦！”
聽到徐載靖的喊聲，青草快走幾步追了上去。
邁過門檻，進到學堂院兒，
如往年那般，
盛家學堂四周已經(jīng)被僕役按上了防風禦寒的隔扇，
門口也掛上了棉簾。
跟著自己公子進到學堂室內(nèi)，
一股熱氣鋪面而來，
這地龍已經(jīng)被燒的熱氣蒸騰。
在燭光中
將自家公子的書箱放好後，
青草抱著徐載靖的披風走到了最後面的木臺處，找到自己的蒲團坐下。
看著正在打哈欠的盛家小廝，青草脆聲道：“汗牛哥。”
打哈欠打的眼中有淚的汗牛微微一笑。
“汗牛哥，看你怎麼累，是沒睡好嗎？”
青草低聲說道。
長柏的小廝汗牛搖頭低聲道：“不是，今日起的太早了！寅時末（早五點）的時候，公子便用完了飯來到學堂了。”
青草點頭道：“是夠早的，那時我家公子差不多鍛鍊完了。”
聽到這話，汗牛搖了搖頭。
學堂屋內(nèi)很是溫暖，
青草雖然在徐載靖鍛鍊的時候，能在殷伯的木屋中瞇一會兒，路上馬車中還能瞇一會兒，但青草依舊覺得有些困，便抱著徐載靖的披風趴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聽著學堂內(nèi)三位公子如同催眠曲的讀書說話聲，微微閉著眼睛的青草已經(jīng)進入了半睡半醒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冷風進來，
瞇了有一會後很有精神的青草一下醒了過來。
看著走到木臺邊拱手示意的稚闕、不爲，青草笑了笑。
又過了一會兒，
青草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碰了碰，青草趕忙看過去。
就看到不爲正扯著他們身後的帳幔，帳幔後的隔扇上固定著細密透光的薄紗，有模糊的有亮光透出來，青草點了點頭。
於是幾人趕忙起身，將室內(nèi)的帳幔挽了起來。
雖然太陽還未出來，
但早晨的光線依然讓學堂內(nèi)陡然敞亮了起來。
挽起帳幔後，
青草又同其他人一起將各自公子桌上的蠟燭給吹滅移走。
早晨的陽光，
穿過屋檐和樹木的縫隙照到了學堂中，
學堂比方纔更加明亮了。
門口的棉簾抖動，
盛家的三位姑娘帶著女使走了進來。
因爲徐載靖等人都在讀書，三個蘭都是福了一禮後沒說話，直接坐在自己的桌子後，
幫各自姑娘擺好東西后，女使們也紛紛走到了後面的木臺處。
幾人輕輕的打了招呼後，
小桃便和喜鵲一起坐在了青草身旁。
在學堂中待了許久的青草手掌溫熱，被這雙手掌捧著發(fā)涼臉頰的小桃，舒服了瞇起了眼睛。
暖和完小桃的臉，青草又把手遞給了喜鵲。
從內(nèi)院葳蕤軒出發(fā)拎了一路書箱的喜鵲，握著青草溫熱的手掌，也笑了起來。
還沒等說話，
門口處的棉簾又是一陣抖動，
莊學究拿著摺扇走了進來。
衆(zhòng)人趕忙起身問好。
最近這段時間，莊學究心情是極好的，一邊朝桌案走去一邊擺著摺扇道：“都坐！”
“來，昨日佈置的關(guān)於歸國故地如何治理的課業(yè)都交上來吧！”
一片嘈雜之後，
莊學究看著手中的一張課業(yè)道：“長楓，爲師瞧著你這課業(yè)，怎麼與王大相公的平戎策有些像啊？”
被點名的長楓趕忙站了起來。
感受著周圍徐載靖、顧廷燁等人看過來的視線。
長楓：“學究，呃，學生”
一番課業(yè)講評後，
衆(zhòng)人課間休息，
坐了許久的徐載靖、長柏和顧廷燁等從學堂內(nèi)溜達了出去，在院子中散步舒展筋骨。
學究上課時，一直沒機會交談的小廝女使們也開始說起了話。
青草湊到小桃耳旁道：“小桃，怎麼瞧著你家姑娘今日不太高興？”
看著不怎麼說話，依舊在書桌上習字的明蘭，小桃低聲道：“小蝶姐姐婚事定下了，姑娘聽說後有些不高興。”
青草眼睛一亮：“是倪家哥兒？”
小桃點了點頭。
休息過後，繼續(xù)上課。
中午時候，
崔媽媽笑著來到的學堂門口，身後還跟著端著托盤的女使。
進了學堂，同學究行禮問好後崔媽媽道：“老夫人吩咐小廚房做了冬日滋補的菜品。”
離得近，聞到菜香的莊學究藉著捋鬍子，遮掩了下嚥口水的動作。
徐載靖等人則趕忙躬身謝過。
崔媽媽親自給衆(zhòng)人端菜，
等來到徐載靖這邊的時候，崔媽媽蹲下身，一邊佈菜一邊輕聲道：“靖哥兒，老夫人讓我和您說一聲，等會兒有空去壽安堂喝點消食的茶飲。”
徐載靖笑著點了點頭。
飯後
盛家後院兒，
沒有北風，午後的陽光照的人暖和。
徐載靖攙著老夫人的胳膊，在壽安堂附近緩步走著。
“這麼說來，祝家哥兒也是立了功勞的！”
一旁的徐載靖點著頭：“表哥他緊要時候他都要親自上陣搏殺的，遮掩敵軍耳目這麼久，不論是父親還是曹家伯父，都對他很是稱讚。”
“姑祖母，您問這個幹什麼？”
老夫人笑了笑道：“我孩童時候，你曾祖父經(jīng)常與我說些戰(zhàn)陣上的事情！什麼每次戰(zhàn)後要細細琢磨回顧，要弄清此戰(zhàn)的所得所失，總結(jié)經(jīng)驗引以爲戒”
“其實，這般琢磨回顧，放在生活中也是要用到的。”
一旁的徐載靖不住的點頭。
“你四姐姐可還好啊？”
“姑祖母，好的很，前些日子還從我這裡要去了一匹小馬駒，還沒生出來的。”
老婦人一愣，聽著徐載靖解釋外甥和小馬預產(chǎn)日期的巧合，也笑了起來：“有這般緣分，是不得不給了。”
“姑祖母，您瞧著父親和大哥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老夫人一邊走一邊沉吟著，一會兒後道：“要收繳軍資，要安排之前的白高兵卒去處，還要平定一些突發(fā)的混亂什麼的，過年前能回來是有些難的。”
“之前你曾祖父平定別國，也是待了許久，幾個月來著？”
說著老夫人回頭看向了身後的房媽媽。
房媽媽道：“我記著有四個多月，您當年及笄和生辰，老侯爺一股腦都錯過了。”
聽到這話，許是想起小時候的趣事，老夫人眼中有些追憶深色的笑了起來。
因爲當時父親徐明驊和母親孫氏成婚時，老夫人的父母還在世。
徐載靖在家中這些年也聽父母說過幾句，當年老夫人在曾祖父母心中多麼重要。
“那又要錯過春節(jié)了。”
聽著徐載靖的話，老夫人笑道：“等你父親功成身退，有的是時間陪你過節(jié)。”
又溜達了一會兒後，徐載靖陪老夫人回了壽安堂。
看著徐載靖從廳堂中離開，
坐在羅漢牀上的老夫人一邊擡腿一邊朝身旁房媽媽道：“這劉家姑娘的姻緣，我聽著很是不錯！”
房媽媽捏著手絹走了兩步道：“老太太說的是，雖然那位倪家哥兒院試落榜，但有他姐夫祝家子爵和徐家庇護者，將來也不會差的。”
不遠處正在整理茶具的崔媽媽也笑著道：“那位倪大娘子怎麼就相中小蝶了呢！”
來到老夫人近前的房媽媽幫著老夫人將腿盤到羅漢牀上，一邊給老夫人整理裙襬一邊道：“小蝶在衛(wèi)小娘身邊可是又會讀書寫字又會針織刺繡。”
“放在哪裡都是好姑娘！”
隨後，房媽媽又將老夫人日常占卜用的兆龜和銅錢放在羅漢牀上的小桌上。
老夫人自己整理著紙張和毛筆道：“劉家姑娘孃家沒了父母，也沒有兄弟姐妹。自己識字知禮，她進了倪家門便不會仗著孃家拿喬做大。”
崔媽媽點頭：“老太太說的是！這樣倪家有了什麼事，倪大娘子也能說上話。”
“聽劉媽媽說，這倪家哥兒在李家書塾也是個用功讀書了，雖然這次落榜，但以後要有了功名，說不定還能得個誥命呢。”
崔媽媽幫老夫人整理完，站在一旁道。
“叮噹叮噹。”
老夫人搖著兆龜，看著灑在桌上的銅錢，笑著道：“等小蝶她開始與祝家走過場的時候，你與大娘子身邊的劉媽媽陪著衛(wèi)家的出面。”
“哎！”
崔媽媽笑著應道。
之前她在今安齋照顧盛長槙，待過許久，對勤快心好小蝶是有好感的。
“從我?guī)旆垦e挑一匹好料子，再加上二百貫放到衛(wèi)氏那裡，就算是咱們的一些心意了。”
房媽媽也笑著應了聲。
在揚州，華蘭擬定袁家的時候，不論田產(chǎn)鋪子首飾金子，老夫人單是準備給華蘭現(xiàn)銀有八百兩。
之後來到汴京，嫁入徐家的時候，老夫人又給添置增加了不少，雖然華蘭沒怎麼用上。
後來，
因爲金不換的事兒華蘭來孃家‘拉贊助’，
王若弗出了兩千貫，老夫人出了至少六千貫。
事後結(jié)算利錢，老夫人的錢袋子因此漲了不少。
所以，雖然小蝶只是盛家的女使每月有例錢拿著，但老夫人依然讓房媽媽備下了兩百貫的銀錢。
老夫人庫房裡的好料子，價值如何就不好說了。
當然，這錢有的人看著會覺得少，有的人看著會覺得多。
夕陽西斜，
盛家下學，
準備過冬的汴京城中，
街道上依舊無比繁忙，
車載驢馱的都是各類冬菜糧食。
徐載靖回到曲園街，
天色還不算太黑，
帶著青草回到了自己院子，
徐載靖自己解下了披風放到花想手中，又將圍脖給到雲(yún)想，看著正放書箱的青草道：“青草，之前在盛家，你上馬車的時候說小蝶婚事定下了？”
青草：“嗯嗯，是的公子！是倪大娘子的弟弟，說是等祝子爵回來，便要正式開始定日子了。”
聽到徐載靖和青草的對話，雲(yún)想和花想都驚訝的看了過來。
徐載靖笑著搖頭道：“哈，居然是他。”
“公子，我想”
青草遲疑的說著。
徐載靖擺手道：“之前在揚州，小蝶姑娘對你算是有恩，我?guī)旆垦e的東西，你自己多挑著幾件給盛家送過去，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是！公子！”
花想和雲(yún)想站在一旁，趕忙扯了扯青草的衣袖。
“公子！雲(yún)想和花想，她們之前幾個月也在盛家今安齋學過針線刺繡”青草囁喏道。
“都去！”
“謝公子！”
三個小女使都笑著福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