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讓外公看看,能不能救。”
季寒若輕嘆一聲:“若是能救,她吃這麼大的虧,多少也能醒悟過來。到時,看她的意思,回伏陽縣,還是買個小院給她,都行。”
左右不過幾百兩銀子,都能將這個庶姐安置下來。
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若是治不好。”季寒若頓了一下:“我就買個小院,再安排兩個丫鬟,侍候她到老,就當盡了這份姐妹情。”
看著季寒若的臉色,如此沉重。
季涵墨的心中,極不是滋味:“若是,當初沒有行錯這一步,寒微就不會這樣,寒煙也不會喪命。”
若非他母親,要爲他的前程鋪路。想出這麼一個不靠譜的做法,季家就不會有這麼多庶女。
季家的女兒,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或許季家不曾敗落,這些嫁出去的女兒,不會這麼快被夫家放棄。
更或許,季家不曾敗落,他的嫡妻不曾上吊自盡,他也不覺得,用季家女兒,爲季家兒子鋪路。
有何不妥?
正是因爲經歷了這麼多,又見過同爲庶女季寒若的活法,他才深深的爲這一切而懊惱。
但凡他早清醒幾分。
就能提早阻止這些悲劇。
看出大哥的懊惱,季寒若感嘆道:“大哥,說起來,咱們季家反差挺大的。祖父因爲年輕時受了傷,就娶祖母一人,生下姑姑和父親。到父親這一代,生怕季家斷了傳承,後院女人多,生的孩子也多......勾心鬥角也多。”
有時候,她挺佩服嫡母蘇恬琳,爲了給兒子鋪路,能夠容忍丈夫的不忠,也要把她們這些庶女,籠絡在手。
可惜,看不清事情本質。
無論任何時代,都是利益驅動一切。
想靠女兒爲兒子鋪路,除非女兒本身就很有能力,兒子也不差,才能相輔相成,互相成就。
就像一個皇子,沒有必要與士兵結盟。
沒有價值,又拉低層次。
“大哥,我們這一代的悲劇,切莫再延續在下一代。”季寒若伸手拽住季涵墨的袖子:“這一切你都能做主。”
季涵墨點了點頭,心中的愧疚和難受,但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出了項家的大門,就著急去佈局這一切。
次日。
整個京都的茶樓,異常熱鬧。
人們熱議的事情,一共有三樁事。
一樁是,項將軍夫人發起,皇后率正三品以上官眷,爲西岫關將士們,募資了三十多萬兩白銀,籌備軍餉,得到一衆讀書人稱讚。
一樁是,項家主母回府的路上,被人刺殺受傷,又得到一衆黎民百姓的憤恨,一個個恨不得上前將刺殺季寒若的歹人,給生吞活剝了。
一樁是,樑國公府樑浩言的房中秘事,據說樑浩言因爲隱疾,生不出孩子,對府中小妾暗下狠手,經常肆虐。
生生將季家的庶八女,給折磨的瘦骨伶仃,連意識都不清醒。
這可讓一衆百姓,又好奇,又忌憚,又新奇,又不平,還有幾分得意,卻也最隱晦。
人們的心思就是這樣。
越是隱晦,越是忌憚,越是新奇,就越是想要與身邊人分享。
結果。
樑浩言房中不能說的秘事,就這樣在整個京都廣爲流傳。很快就蓋過前兩件事的消息。
這讓時刻關注募捐風向的官眷,很快從市井街坊,都得知了這樁秘事。
在季涵墨,季寒若,季寒雅三兄妹的推波助瀾下,樑浩言成爲朝堂中,很多御使的重點彈劾對象。
甚至,有人爲了蒐集樑國公府的第一手消息,整日蹲點在樑國公府附近,時刻關注著樑國公府的各種動靜。
得知這個真相的季寒若,直接笑出聲來:“大哥,這纔是意外之喜。這麼多人幫咱們盯著樑浩言,就不信,他不會自亂陣腳。”
事情遠比想象的還要順利,季涵墨的臉色也緩和幾分:“聽說,在太子的推波助瀾下,樑浩言被罰俸一年。”
“看來,大姐的枕頭風沒白吹。”季寒若笑道:“大哥,咱們趁熱打鐵,明日就去樑國公府。”
季涵墨微怔一下問道:“不再等等?”
“不等了。”季寒若道:“皇上已經把西岫關的軍餉之事,交給你籌辦。早些將八姐姐這樁事處理好。你才能專心辦好這樁差事。”
“那我等會兒,就去給太子府遞拜帖?”季涵墨笑道:“季家敗落之後,太子對咱們還不錯,應該能跟著一同去。”
季寒若想了一下道:“不妥,太子願意去,也不能讓其去。就大姐和我,你再多邀請一些正直的同窗。”
與此同時。
樑國公府中,人人自危。
樑國公夫人,將府中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在庭院中,一個個審問:“到底是誰?出賣主子?自個站出來承認,尚可饒過你的家人。”
“回稟國公夫人,許是項家送回禮時,撞見了季姨娘。”當日給季寒微梳洗的嬤嬤,硬著頭皮站出來。
“季姨娘爲何會撞上項家的人?”
“是,是世子爺傳召。”
樑國公夫人一口陳年老痰,堵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又是項家的這個賤人。”
身後的嬤嬤,連忙湊上前,一邊給樑國公夫人順氣,一邊小聲嘟囔道:“夫人,咱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
“蠢貨...”樑國公夫人氣得推開嬤嬤:“如今的流言蜚語,鬧得人盡皆知,言兒因此已被皇上責罰。多少雙眼睛盯著樑國公府?”
“若是這個時候,將那個賤人弄死,豈不是正入了圈套?”樑國公夫人,從未像這一刻這般後悔。
“早知道,在言兒從伏陽縣回來之際,就將那個賤人處理了。大可對外宣佈,染上惡疾,也沒有這麼多風波。”
嬤嬤暗自撇了撇嘴。
那也得世子爺同意。
府中,誰不知,世子爺從伏陽縣回來,就隔三差五將季姨娘,召到屋裡肆虐,傷了治,稍好一些,就繼續虐。
如此惡習,府中的其他妾室,既痛快,又盼著季姨娘能多活一些日子,生怕季姨娘死後,自己成了被虐對象。
這不,在樑國公夫人召集衆人前,她纔看見樑浩言,又派人將季姨娘,帶到世子爺居住的屋內。
還不知道如何肆虐呢?
想到這兒,嬤嬤猛地緩過神,驚慌喊道:“夫人,季姨娘不能死,咱們須儘快去阻止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