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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相信了吧

第127章 相信了吧

“師兄,要不要帶什麼儀器?”

“不需要,文博學(xué)院有的,國博和故宮都有?”

“那資料呢?”

“更不需要……國博和故宮的資料比我們還全?只要人去就行……”

“啊?”

李定安稍懵了懵:儀器、資料,都比文博學(xué)院的齊全,去的人當(dāng)中,職級最高的高勝東也纔是助教,那國博和文博學(xué)院合作研究的目的在哪裡?

真就是專門爲(wèi)了給自己鋪路?

高勝東左右看了看,又嘆口氣:“我這麼說吧:在明清、近代文物方面,咱們學(xué)校除了丁院和吳教授這樣的大牛,剩下的,和國博與故宮……還是有點差距的……”

李定安頓了頓,又默然。

這個剩下的,自然指的是學(xué)校教授和國博故宮的研究員相比較,以及專業(yè)性和學(xué)術(shù)水平相比較……當(dāng)然,指的只是明清、近代時期。

倒不是京大很差,而是時間跨度太廣。

看看京大考古學(xué)的研究範(fàn)圍:從舊石器時代到建國前,這是多長的歷史時期?

而國博和故宮卻不一樣,特別是故宮,重點研究明清兩代,時間跨度還不到五百年。兩者相比,這又是多大的時間差距?

百萬年了都。

再者性質(zhì)和側(cè)重點也不一樣:京大是教學(xué),博物館是典藏、陳列,光是文物等級和數(shù)量就不在一個級別……

暗暗思忖,兩人到了一間實驗室門口,高勝東輕輕的推開了門。

裡面有七八個人,女多男少,正圍著一臺儀器,好像在研究什麼。李定安瞅了瞅,是一臺C-14檢測儀,旁邊還放著幾塊碎瓷片,估計是在給什麼東西斷代。

聽到動靜,所有人看了過來,看到是高勝東和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大多數(shù)的又是該幹嘛幹嘛。

就只有一位三十歲出頭的女老師打了聲招呼:“高老師!”

“這位是白助教,白老師!”

李定安恭恭敬敬:“白老師好!”

白如稍稍有些好奇。

這麼年輕,又是這樣的態(tài)度,肯定是學(xué)生。但是,宋元明清系的學(xué)生就這麼三兩隻,哪個她不認識?

“新來的?”

她稍一思索,眼睛一亮:“是那位……李師弟?”

高勝東點點頭:“對!”

“唰”的一下,所有人又回過了頭。

兩個多月前,吳教授在碩博大課上提到要來一位新同學(xué),解釋說是因病缺課,起初沒人在意。

後來,有一次論文集體不合格,吳教授發(fā)了火,說他們給李定安提鞋都不配,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位既將要來的學(xué)弟,叫李定安。

再然後,“李定安”就成了吳教授的口頭禪,也不說他幹了什麼,只說“給李定安這樣不配”,“給李定安那樣不配”……

所以,這個名字算是刻到了所有學(xué)生的腦海裡,不管是本科、碩士,還是博士。

同時,所有人也就知道了,李定安不是病了,不然吳教授不可能經(jīng)常見到他,更不會那樣說。

具體在忙什麼,爲(wèi)什麼不來上課,不知道。反正沒有不好奇,不期待的,都想看看這位學(xué)弟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還好,終於算是見到了人……

當(dāng)然,三頭六臂是沒有的,相反,長的很是養(yǎng)眼,跟明星似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清秀儒雅的氣質(zhì)。

還很有禮貌。

李定安微微一欠腰:“各位學(xué)長好!”

白老師又好奇了一下:“高老師,這是……”

“插班……哦,丁院同意的……”

七位研二生的眼睛同時一亮:果然……

要說不服氣,肯定是有那麼一絲的。畢竟以就業(yè)而論,什麼金融、新聞等專業(yè)在考古系面前全弱爆了。敢學(xué)這個,敢報考古碩、博的,不但要家世好,而且要相當(dāng)?shù)暮谩VR積累的要求不是高,而是相當(dāng)?shù)母摺?

所以,都是天之驕子,憑什麼給你提鞋?

不過該有的禮貌都有,實驗室裡響起了稀稀落落的聲音:

“你好!”

“學(xué)弟好……”

“來,李師弟,過來一起研究……”

“研究先不急,先通知一件事。”高勝東清了清嗓子,“有三個新課題,吳教授讓我通知一下大家……”

有個清瘦的男生舉了舉手,直接打斷:“高助教,請問是什麼課題!”

高勝東稍頓了頓:“清代玉器和瓷器。”

“不是已經(jīng)有清代瓷器的相關(guān)課題了嗎,怎麼又開發(fā)新項目?”

“咱們系開發(fā)了玉器項目?倒是少見……”

“估計也就是淺述一下,要說玉,還得看漢唐系……”

“高師兄,能不能問一下是誰帶組,是丁院長,吳教授,還是張副教授?”

“哦,都不是,是我?guī)ЫM……不過具體研究內(nèi)容和論文方向,是由李定安負責(zé)……”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眼睛再次一亮,包括助教白如,全都緊緊的盯著李定安。

讓新生插班也就算了,還讓新生實際負責(zé)具體項目,而且一帶就是三個? ωwш?ttκǎ n?C〇

不帶這樣玩的吧?

轉(zhuǎn)過來再一想:讓“高打眼”帶組?

哦……看來十有八九是爲(wèi)了讓李定安跳級,爲(wèi)了好寫論文,學(xué)院專門給開的綠燈,因此訂了幾個小項目。

也由此可知:這位要麼是關(guān)係戶,要麼是高幹子弟。

不過被吳教授都吹上了天,不知道真材實學(xué)又有幾分?

大部分的人都在猜測李定安的身份,而對項目本身,那是一點都欠奉。

對不起,我不喜歡捧臭腳,也不愛提鞋……

“高助教,不是強制性參與吧?”

“不是!”

“那就好……我手裡明代瓷器的課題纔剛開始呢。”

“我也是……之前那篇琺瑯彩的論文都被吳教授打回來兩次了……”

“我也去不了……”

就知道會這樣。

高勝東有些不悅,也有些無奈:“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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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去,是沒時間……”

“對,沒時間……”

六個人當(dāng)中,有四個人都是這樣的說辭,就只有一個清秀的女生和一個矮壯的男生稍有些猶豫。

當(dāng)然,他們也不願意捧臭腳,問題是,本學(xué)期的論文數(shù)量還差好多,再不想辦法,就得掛科。

不管了,第三作者就第三作者,第四也行……

“高助教,帶上我吧!”

“還有我……”

“那就閆宗江和沈英秀……還有沒有?友情提醒一下:今天下午報審,項目明天就要正式開始,這會錯過了,可就真錯過了……”

“放心,不會……”

“高助教,是真的沒時間!”

“好!”高勝東眼中閃過一絲幸災(zāi)樂禍:可千萬千萬別後悔……

“那你們兩個準(zhǔn)備一下,明天找我報道。”

沈英秀舉了一下手:“高助教,要幾天?”

高勝東看了李定安,李定安搖了搖頭:“三個項目都挺複雜,所以要研究多久,還真不好說!”

旁邊有人暗暗鄙夷:裝的倒像那麼會事……

來這裡,基本上就是爲(wèi)了這三件事:介紹、通知、選人。事情辦完了,也就沒必要多耽擱。

而且需要準(zhǔn)備的還有很多,李定安當(dāng)即給剛認識的幾位學(xué)長學(xué)姐告著別:“師兄師姐,伱們先忙……”

“幾篇小論文,不用這麼著急吧?”

談宏武,就是之前高勝東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打斷的那位,他先是扶了扶眼鏡,又笑著指了指儀器,“聞名不如見面,李師弟要不指點一下。”

態(tài)度很禮貌,語氣也很客氣,但意思卻相當(dāng)?shù)牟豢蜌狻?

當(dāng)然,和李定安無關(guān),全是吳教授給他招的禍……

高勝東都擡起了腳,一聽這句話,當(dāng)即就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光。

說實話,他等這一天,都等了半個月了。

他玩味的笑了笑:“那就研究研究?” 李定安很是無奈:你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吧?

不過確實得露一手,不然天知道這樣的破事會不會沒完沒了?

“談師兄客氣,哪裡敢稱指點?”

他說著往過走了兩步,先看了看儀器屏幕。應(yīng)該是東西剛放進去不久,上面還顯示正在檢測中,所以沒有結(jié)果。

然後,又看了看旁邊的兩塊瓷片。

是兩塊白瓷,看模樣像瓷碗的一部分。但感覺稍有些怪:碗壁內(nèi)部油潤滑亮,外壁卻暗澀無光。

其實是內(nèi)壁施了釉,外壁卻無釉,所以恰好,與一般的瓷器反了過來……

“談師兄,這是反瓷吧?”

嗯,有點見識?

不過只要是玩瓷器的都能認出來,所以對於“宋元明清考古、陶瓷考古”專業(yè)的研究生而言,這只是基本功。

談宏武點了點頭:“還有沒有?”

當(dāng)然有!

李定安指了指瓷片:“這應(yīng)該是琺瑯彩的粗胎!”

嘿喲……

一瞬間,所以人都打起了精神。

學(xué)的就是這個,在場這些研究生當(dāng)然能認得出來。但稍稍看幾眼,就認得這麼清楚的,也就那麼一兩位,其中就包括談宏武。

看來確實是有兩把刷子,怪不得吳教授動不動就提,動不動就吹……

白如也來了興致:“還有沒有?”

還不夠?

行,那我一次性說完。

李定安點了點頭:“有……這是洪憲琺瑯彩的瓷胎,並非官窯出品,不過也是名家之作,出自郭世五的‘觶齋’……”

什麼?

所有人都有些懵。

只是這麼幾眼,你連手都不上,就敢斷這麼清楚:民國洪憲?

所謂的洪憲,指的就是袁世凱稱帝時的年號,僅僅八十三天。可以說,他不僅斷了代,更是直接斷到了“季”……

要說在場的誰有這個本事……別開玩笑了。

要是隻靠眼睛看就能看的出來,何必用“C-14”儀檢測?

不對……C-14也絕對沒這麼精確,斷出的時間區(qū)間值最小也在二十年左右。更何況,李定安還提到了郭五世、觶齋……

敢問他這後半句,靠什麼樣的儀器能測出來。

也別說這幾個研究生,以及兩位助教,即便是把吳教授請來,有沒有這麼快,有沒有這麼肯定?

衆(zhòng)人還在恍惚中,李定安輕輕的嘆了口氣,出了實驗室,高勝東連忙跟上。

聽見關(guān)門的響動,六個學(xué)生加一個助理才如夢初醒。

“真的假的……這也看的……太快了些?”

“是啊,真就只是兩眼,還沒一分鐘,甚至都沒上手?”

“肯定是胡蒙的!”

“就算後面是蒙的,但前面那些他可都說對了!”

“這倒是……看來還是有點水平的……”

何止是有點水平?

白如暗暗嘆了一口氣:既便只說對了一半,李定安的水平也要超過在場的絕大多數(shù)人。

所以說,吳教授動不動就拿李定安來刺激這些學(xué)生,不是沒有原因的……

正當(dāng)幾個人議論紛紛,儀器滴了響了一下,白如下意識的一回頭,然後……眼眶直接崩成了兩個圓圈。

屏幕顯示著一行行數(shù)據(jù),表明已完成檢測。再看給出的區(qū)間:80—100年……

瞬間,她心中生出一種怪異的荒謬感:真就是民國瓷?

再進一步,要真是洪憲瓷呢?

李定安只是隨隨便便的看了一下,都能趕的得儀器的精準(zhǔn)度?

不……儀器算個屁,這前後測了半個多小時纔給出結(jié)果,而且斷代區(qū)間至少也得以“年”論,甚至說不準(zhǔn)就有十多二十年的誤差。

但李定安一張嘴,就斷定在八十三天之內(nèi),前後也不過看了一兩分鐘的時間……

感覺……太不可思議了……

同樣的,六個研究生也被驚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臉都快扭曲了。

“難不成是……機器壞了?”

“扯什麼淡?”

“會不會有誤差?”

“誤差可能會有,但之前特意刮的是釉面上的粉末,而且用了質(zhì)譜儀加速,所以誤差最多不超過二十年……”

80—100年,即便可能有20年的誤差,也沒超出民國時期。

而之前,所以人看過,都猜測這是清早期的官窯琺瑯彩粗胎,因爲(wèi)內(nèi)釉層很厚,恰好附合康熙時期琺瑯彩瓷質(zhì)的特點……

這兩個時期之間又差了多少年?

“又是蒙的?”

這一下,再沒人說話了。

從康熙時期引進琺瑯彩,到現(xiàn)在三百多年,李定安爲(wèi)什麼不說其它時期,只說洪憲?

他們很不願意相信,但儀器屏幕上的那些數(shù)據(jù)卻讓他們不得不承認:即便是蒙,李定安也已經(jīng)蒙對了一大半:反瓷、琺瑯彩粗胎、民國時期……

更不要說他之後說的“洪憲瓷”和“出自觶齋”了。說實話,真要能蒙這麼準(zhǔn),還上什麼學(xué),做什麼研究,買彩票不更香?

一時默然,實驗室裡寂靜無聲,直到有人推開門,他們纔再次回過神。

看到六個學(xué)生加一個助教,神情一個比一個的怪,吳教授很是好奇:“怎麼了,愣什麼?”

啊……吳教授?

對啊……與其在這裡糾結(jié),爲(wèi)什麼不請教更爲(wèi)專業(yè),更爲(wèi)權(quán)威的人?

白如反應(yīng)了過來,用力的呼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瓷片:“吳教授,能不能麻煩您看一看?”

“什麼東西?碎瓷片……哪來的?”

“談宏武從御器廠淘回來的!”

“以後來歷不明的東西再不要帶到實驗室來!”

談宏武立馬認錯:“老師,我記住了!”

吳湘斥了一句,才接過瓷片,仔仔細細的看了幾眼:“琺瑯彩的粗胚……嗯,這土質(zhì)?”

看了看,稍想了想,吳湘又說:“這應(yīng)該是洪憲瓷,不過不是居仁堂燒的,應(yīng)該是郭世五的私窯出來的東西……”

啊?

八個人想不懵逼都難,他們回憶了好幾遍,都發(fā)現(xiàn):吳教授說的和李定安說的,一個字都不差?

而且同樣的快,同樣只是看了幾眼……

現(xiàn)在,誰敢說李定安是蒙的?

真的就……這麼厲害?

緩了好一陣,白如才深深的一嘆:“吳教授,洪憲瓷……是不是還有什麼非常顯著的特點?”

“當(dāng)然,不然你以爲(wèi)我真是火眼金睛,能看這麼快?”

吳教授笑著,指著瓷片的斷茬:“看這裡,瓷質(zhì)的顏色是不是比較深:這是因爲(wèi)土質(zhì)中鐵含量過高導(dǎo)致的,而景德鎮(zhèn),就只有瑤裡鄉(xiāng)的土是這一種……”

白如想了想:“意思就是當(dāng)年郭世五奉袁世凱之命到景德鎮(zhèn)燒琺瑯彩,官窯還在珠山御窯原址,自己的私窯,也就是‘觶齋’建在了瑤裡鄉(xiāng)?”

“對!”

一瞬間,衆(zhòng)人又沉默了。

談宏武悵然若失,琢磨了好久:“吳教授,那清早時期,也就是琺瑯彩剛引進中國的時候,爲(wèi)什麼瓷質(zhì)也是這種顏色?”

“因爲(wèi)當(dāng)時建窯也在瑤裡鄉(xiāng),後來發(fā)現(xiàn)土質(zhì)顏色太深,影響上色,所以又搬到了珠山。但民國時期的琺瑯彩工藝已非常完善,自然不受影響……”

吳湘解釋完,又掃視了一圈,感覺愈發(fā)奇怪。

怎麼都跟……受刺激了一樣?

“怎麼了?”

學(xué)生沒人敢吱聲,白如則重重的一嘆:“剛纔……李定安來過……”

“噢……你們也讓他看過?”

吳湘恍然大悟:“是不是,他和我說的一模一樣……是不是也是,嗯……就簡簡單單的看了兩眼?”

八顆腦袋齊齊的往下一點。

“哈哈……”

怪不得都跟傻了一樣?

如果是李定安,那就不奇怪了……

吳湘又笑了起來:“之前我經(jīng)常說,李定安如何如何,你們嘴上不說,心中絕對不以爲(wèi)然,現(xiàn)在呢,相信了吧?”

六個研究生唯唯諾諾,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回答……

感覺分開發(fā)情節(jié)不連貫,所以兩章就合在一起發(fā)了。

再求一下月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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