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出事，那他……有沒有事？

我將手裡的筆放下，強自壓下心裡突然涌起來的不安，轉頭看向身後的音文。

“鄭國出事了？”我說，“出了什麼事？”

我裝的如此鎮靜，連自己都聽不出來那一絲顫抖。

音文撲通一聲跪下，淚流滿面：“夫人，鄭國……要亡了！”

我心裡一緊。

可我不能慌，我只有一個人，要是連自己都慌了，那我就再沒出路。

“你起來說話，”我輕聲道，“且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說一說。”

音文搖了搖頭，抹了把臉上的淚：“婢子心裡慌的緊，夫人就讓婢子跪著回話吧。”

我大體能理解她的無助，是以也沒有再說什麼，只點了點頭。

“婢子今日去街上才聽到這個消息，說是向來與鄭國無甚牽連的楚國突然對鄭國出兵，一路攻城略地，直逼王都，現下已經將王都包圍起來了，鄭國亡國，瞬息之間！”

我的手猛地握緊。

“楚國怎麼會突然發兵鄭國？”我喃喃自語。

我擡起頭來看音文：“鄭國呢？鄭國那麼多兵馬，難道就任由楚國欺壓到頭上？”

音文搖了搖頭，啜泣不已：“婢子聽說，夫人嫁來陳國不久，公子修豐便暴斃身亡了。後來修夷公子從陳國回去，也……也患了重病，沒幾天，人就沒了……穆公向來最寵修夷公子，修夷公子這一去，王宮裡的王子，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俱都把目光瞄準了那個位子，楚國還沒發兵之前，鄭國的王都，自己就已經先亂起來了！”

我的指甲已經深深地掐入了手掌之中。

牙關緊咬，不敢深呼一口氣。

“夫人？”音文似是覺出不對勁來，擡頭看著我，“夫人你怎麼了？夫人你別嚇婢子啊……”

我看向她，勉強的笑了笑：“我無礙。”

音文卻像是突然找到了感情的宣泄口，猛地哭出聲來：“公主，婢子知道公主難過，公主自從來到陳國之後就不開心，婢子都知道！現在修夷公子去了，公主卻連修夷公子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公主你難過，就哭出來吧，再這樣壓抑下去，身子會受不了的！”

是啊，她說的沒錯，我很難過。

我閉了閉眼，再看向她，目光凌厲：“休得胡說！公子夷……不會死的！”

那個男人……那麼強大，他能徒手打死一隻白豹，他能談笑間掌控任何一個人的生死。

他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

我緊緊的咬住下脣，不，我不能相信。要是連我都相信他死了，那我要怎麼再活下去。

以前我得不到他，儘管心中難過的要死，可我知道他在某個地方，和我沐浴著同一個天空，呼吸著同一片空氣，那樣也很幸福了。

可是他要是死了……

我緊緊的捂住嘴脣，不敢深想下去，淚滴大顆大顆的落下來，砸到地上，一下一下。

修夷，他不會死。我絕不相信，這世間再沒有一個男人，那般冷淡卻又溫柔的，對我叫一聲，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