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歡見這丫頭倒還懂禮,絲毫沒有因爲自己是玉粹宮的人便傲慢無禮,像她的主子一樣,頓時增加了不少好感。
“倒也不算驚擾。只是外面這麼大的雪,你怎麼獨自一人跑出來了。天寒地凍,若是凍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碧玉一聽,眼前再次浮現了水霧。入宮這麼久,除了她那苦命的妹妹,還第一次有人這般關心她,沒想到這個人卻是她主子的死敵。不管霍承歡是何用意,她眼中的那抹真誠,她看的不假。
碧玉一想到自己那個被林婉活活打死的妹妹,她心中更加悲涼了起來。若是繼續留在林婉身邊,說不定自己有一日也會落得那般下場吧!
秋水出嫁的那天,天氣晴朗,不冷不熱。霍承歡親自爲她梳頭,打扮,也算是報答了秋水這麼多年對她的照顧和忠心。
秋水哭的像個淚人,明明該高興的事,卻硬是被她破壞了喜慶。
霍承歡無奈,只得沉著臉,怒喝了她一句,她這纔是止住了哭聲。
“大喜的日子哭了要不吉利,你就算不爲自己,也該替本宮的蕭哥哥好好考慮纔是!”
她以前從不信這些,不過好像是真的。
她現在就活的不幸福。
秋水止住了哭聲,臨行前最後三拜。
霍承歡沒有阻止,她成全了秋水的幸福,秋水也成全了她們的主僕之義。
曲靖蕭沒有虧待秋水,三媒六聘,十里紅妝,一片瀲灩之色灼傷了京都多少待嫁女子的嫉妒眸子,也灼傷了霍承歡那顆已經殘破不堪的初心。
……
秋水走後,霍承歡的耳根子總算是清淨了下來,卻反而有些不習慣,總是對著房中喚了她許久,這才發現有些人已經樓去人空了。
霍承歡沒有再讓別的人代替秋水的位置貼身照顧她,只說是她牽掛著秋水,不願身邊再多一個陌生人了。
夏草日日陪著她,兩人都少語,所以多的時候是沉默。
這段時日不知楚墨殤在做什麼?自從年節過後,他便少有再來昭陽宮了,即便是來,也只是夜裡她睡著時,匆匆的瞥了一眼便離開了。
夏草不明白娘娘爲何一點也不著急,也不奇怪皇上爲何突然間就冷淡了下來。因爲近日宮中又流傳起霍承歡失寵的話題。
霍承歡並不奇怪,因爲她早就猜到了這一點。
林婉又來了。
這是她今年第一次前來拜訪,還帶了些許禮物來,都是挑了些看得過去的貴重物品。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問了霍承歡裝傻裝的辛不辛苦?
霍承歡笑靨如畫,說了句還不錯,立即便將林婉氣了回去。併發了狠的告訴她,她一定要讓她後悔!
夏草不放心林婉送的東西,要一一檢查,霍承歡興致闌珊的揮手。反正也沒有需要用到的東西,便全部分發給了院中的奴才婢女們,人人都誇讚皇后對他們好。
過了幾日,院中有幾名婢女請了列假,夏草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那幾人用了那日婉貴妃送來的東西,身體有些不適。
夏草問她要不要派人前去與皇上說一下?
霍承歡搖頭,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
夏草不明所以,卻也沒有多問。
六月了,夜裡天氣悶熱,霍承歡睡不著,便乾脆起身坐在窗前。
屋外的月亮很大,可看著看著,便起了風,烏雲遮擋了月光,天色頓時便的陰沉起來。
霍承歡沒有心情了,她起身想要去關門窗,只可惜狂風來的太快,她一隻手根本無法做到將兩扇門窗關閉,現在再也沒有人能幫她一起了。
她心中突然涌起一抹惱怒。本來她完全可以去將睡在外室的夏草喚來,可今夜不知是怎麼的,她心煩意亂,硬是要自己將門窗關上。
一隻手忙個不停,卻始終也關不了。
她怒了,手臂憤怒的砸在紙窗上。一下,一下,又一下……
月亮門後的黑色身影微頓,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感覺霍承歡的每一下,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入他的心口。
他沒有進去,而是逃一般的倉皇而逃。
夏草發現動靜,走進來時,霍承歡已經乖乖的躺在了牀上,睡姿平靜,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她上前去將被風吹的咯吱作響的門窗關好,又看了一眼霍承歡,隨後嘆息一聲,出了內室。
天氣越來越熱,西域的炎熱更是如同生在了火堆裡面。
百里焓站在西域王宮的城牆之上,眉目緊皺的看著眼前一片化作焦土的灰色,心中猶如翻滾著熾熱的巖漿。
這一年,西域怕是又不好過了。
聯想到他在楚國的那一年,哪裡的盛景,食物,無一不讓他垂涎。念此,他的目光也越發的深邃貪婪起來。
……
轉眼入了冬,已是寒冰隆冬之際,天氣寒冷,呼氣成冰。
霍青雲再次入獄的消息傳來,霍承歡還正在晨睡,夏草將她搖了起來,連腿腳都是發顫的。
霍承歡聽聞,卻只是手指發緊,並未言語。但心中的恐懼和不安,卻只有她自己能夠體會。
那日林婉說要她後悔,想必便是此事了。她心中雖然明白,卻無法立即救出阿爹。
林婉早已在玉粹宮中擺好茶水,就等著霍承歡前來了。只可惜一直等到晚上,霍承歡也未出現。打聽一番,才知道霍承歡聽聞消息只是多問了幾句,甚至連楚墨殤那裡都沒去。
一日如此,二日如此,三日還是如此。
林婉等不了了,既然霍承歡沒有失憶,那麼就不可能對她的阿爹遭受苦難視若無睹纔對,除非她是在安排別的什麼事。念此,她不敢耽擱,立即命人前去通知尚書大人林浩,請他此次務必要死咬住霍青雲不放。
霍承歡不來找她,那麼她便去找霍承歡。她倒要看看,霍承歡到底是有多沉得住氣。
夏草擋在門前,說是皇后身子不適,不能見客。
林婉惱恨急了,霍承歡越是這般,她便越是猜不透霍承歡在想些什麼?心中對自己此次的計劃也就越沒了低。
霍承歡反手覆雲的本事,她是見識過的。有時候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地方並不如霍承歡,就好似她知道霍承歡的弱點,但卻不知道她能用什麼辦法將她徹底的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