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之間，霍鄞的聲音忽然響起：“我大哥和喬喬姐姐就是被它殺了，是嗎？”
蘭知聞言偏過頭，只見霍鄞眼睛死死地盯著九幽骨龍，緊緊攥著的雙手青筋根根突起，說話都是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的。
過去不管什麼情況他總是一副安靜沉穩的模樣，這還是蘭知第一次見他情緒如此外露。
按照記錄，霍直和喬喬確實是在這附近隕落的。
但具體是怎麼隕落的，誰也不知道。
蘭知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索性從儲物靈寶中取出兩份玉簡和一本手札遞給他：“玉簡是霍直前輩和喬喬前輩到穢淵源頭之前留下來的，手札是他們出發之後傳訊給龍前輩，由龍前輩負責記錄下來的。你可以看看。”
霍鄞微怔了一下，接過去：“謝謝。”
這幾份資料記錄了霍直和喬喬從跌落穢淵到隕落之前的一切。
穢淵剛形成時，來自九幽大陸的靈壓傾軋在穢淵上空，他們跌落穢淵之後，發現根回不到地面去了。
反倒是有峭壁遮擋的穢淵之底他們還能勉強自由活動。
他們不知道來自異世界的靈壓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消散，覺得與其被困在底下和穢氣爲伍，不如用這條賺來的命去穢淵前頭探探是怎麼回事。
要是能解決穢淵上空的靈壓或者解決穢氣的根源，那他們就算死也值得了。
當時只有他們兩人狀態還算好，於是就只有他們兩人出發去了穢淵源頭。
穢淵剛成，所到之處兇獸不死即傷，他們一路還算順利，但到了穢淵源頭他們卻沒來得及把傳遞消息回去徹底失去了聲息。
誰都無法確定他們到底穢淵源頭遇到了什麼，只是在那之前他們提到了穢淵源頭可怕的陰寒和滅頂的危機感。
霍鄞看完手札，不但手臂上，就連鬢邊和脖頸之間都冒出了青筋，整個人都陷入了難以抑制的仇恨之中。
他是真的恨！
當年阻止穢淵蔓延那麼危險的事情他大哥都活下來了，卻悄無聲息地死在這裡，讓他們這麼多年聲不見人死不見屍！
他緊緊攥著玉簡，凝視著深淵底下的骨龍：“我想殺了它！”
衆人沒有說話，全都齊齊看向易文圭。
易文圭是平瀾星院的智囊，掌院不在，易文圭說了算。
易文圭擡手拍了拍霍鄞的肩膀，沉吟道：“這條骨龍可以吞吐穢氣，在穢淵之中行動不受阻，也不在我們星靈大陸的記載之中，十有八九不是我們星靈大陸的生物。如果它是穢淵出現時從域外進來的，那它應該有飛昇修爲，單憑我們五人殺不了它。”
霍鄞沉默了。
衆人聞言也都沉默了。
飛昇修爲，那意味著它身上的骨頭近乎仙骨。
他們怎麼殺？
靜默之中，蘭知提醒道：“你們身體都沒好，我建議不要輕易出手。”
這也算是給衆人遞個臺階，讓他們下來。
誰知塗欽曉道：“放心，他們都好了。說起來還多虧了你，世家發現被鳩族蛀空了之後，都不敢再傲慢了，而我們掌院又出關了，如今我們需要什麼藥材，他們都賣得特別爽快，連價格都特別實惠。”
于思濟點頭道：“對，我和易殿主都已經完全恢復了，霍鄞和四掌教也都突破了繪星境。”
蘭知早就察覺到他們的氣勢和之前有些不同，真心實意道：“恭喜。”
于思濟連連擺手：“都是託了你的福。”
蘭知稍稍琢磨了一下，覺得也不是不能殺，便問道：“你們還需要多少個繪星境強者才能殺掉它？”
易文圭立刻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你是想花錢請人？”
他搖搖頭否認了這個想法：“穢淵和星院排名賽不同，穢淵太危險了，大家都惜命，價格翻十倍都不一定能請得到人。”
蘭知卻笑了起來：“不，我是想不花錢請人。”
她用神識點開卷軸，在除穢應用的除穢論壇上發了個帖子，然後對衆人道：“如果不出意外，半刻鐘之內會有人趕來。”
衆人紛紛疑惑：“你做了什麼？”
蘭知道：“我在除穢論壇發了個帖子。”
塗欽曉聞言點進去，立刻看到了蘭知剛剛新發出來的帖子：【驚！上古兇獸攜帶重寶現身穢淵源頭，原因竟然是這樣！】
塗欽曉表情怔愣：“上古兇獸？攜帶重寶？”
蘭知一指九幽骨龍：“來自異界的上古兇獸也是上古兇獸，對吧？”
塗欽曉遲疑：“這……也對。”
蘭知再一指九幽骨龍底下的那座小山：“那座山等同於它的靈脈，對它來說是重寶沒錯吧？”
塗欽曉開始冷汗：“呃……”
衆人：“……”
蘭知理直氣壯：“大家不肯來穢淵是因爲什麼？不是因爲危險，而是因爲沒有好處！如果有好處，哪怕是再大的危險他們也會蜂擁而來。”
易文圭啞然失笑：“你不怕他們來了發現被騙會恨你？”
蘭知兩手一攤：“咱假戲真做不就行了？你身上有上古典籍孤本嗎？”
易文圭懂了，但一秒翻臉：“沒有！”
蘭知朝他伸手：“只要一本。”
易文圭搖頭：“絕對不行！”
蘭知走到他面前仰頭問他：“命重要還是孤本重要？”
易文圭毫不猶豫道：“孤本重要！”
蘭知：“……”
正說著，霍鄞忽然伸手遞了一本典籍過來：“《御靈訣》可以嗎？”
御靈訣，可御一切靈物。
這是上古流傳下來的法訣，如今已經基本失傳了，只有霍鄞手上還有一點。
可以說這不僅是孤本，還是重寶！
蘭知剛想伸手去接，易文圭飛速取了一本典籍越過他的手塞進蘭知的手裡：“不要拿他的，我給你。”
蘭知也不和他客氣：“不是孤本的也拿幾本來。”
易文圭：“……”
易文圭咬著牙給了。
蘭知把書脊上附著的玉簡扯下來丟回給他，又道：“我再拿些別的寶物放在一起丟到九幽之土底下，到時就可以當重寶了，至於別的，就和我們沒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