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的吃了半個小時才把一碗粥吃完。

顧青嵐看沈煜安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開口問道：“喂，你不用上班的嗎？”

沈煜安擡頭看了看顧青嵐，隨即把手上的空飯盒放在桌上，神色有些認真：“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顧青嵐剛好嚥下最後一口粥，不然她肯定會被沈煜安的這句話給噎到了。

他說接她回家。天，這是要回誰的家。

“這裡挺好的。”

沈煜安被顧青嵐的這句話也弄得哭笑不得，這裡是醫院啊親愛的。第一次聽人說醫院還挺好的。

顧青嵐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撇撇嘴沒有再說什麼。

“出院手續我已經辦好了，之前你可是答應過我的。現在反悔可是不道德的啊小嵐嵐。”

顧青嵐心裡腹誹，她什麼時候有過道德。

“當然，我知道小嵐嵐不是一個有道德的人，所以，給你聽段錄音。”

沈煜安拿出手機，手機很快就傳來杜憐月的聲音。

“嵐嵐，我是媽媽。我在美國這邊很好，醫生說，只要我好好的配合，手術成功率可以提高到百分之二十。謝先生的人也對我很好，每天都帶我出去散步，讓我保持愉悅的心情，醫生說，心情的愉悅度也和手術的成功率有關。好了，不多說了，嵐嵐，你在A市也要快樂一些，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就給我打電話。不要擔心我，我在這邊真的很好的。等我眼睛好了，我就可以再看到我的寶貝女兒了，到時候你可不要瘦了。”

顧青嵐聽著杜憐月的聲音眼眶有些泛酸。她不是沒有嘗試著和杜憐月聯繫，而是根本就沒有她的聯繫方式。

她跟沈煜安的關係亂七八糟的，她又不好開口問沈煜安。今天聽到杜憐月的語氣輕鬆快樂，想來也是過得不錯的。至少，沒有像剛開始知道自己失明那會的情緒激動。

雖然很不想對沈煜安說一句謝謝，可這件事的確是沈煜安幫了她的大忙。不管怎麼說，杜憐月這件事情上，顧青嵐是欠了沈煜安的。

“謝謝。”顧青嵐揚起頭，把眼淚逼回了眼眶，她不允許自己在沈煜安面前流淚。

沈煜安沒想到顧青嵐會對他說這句話。僅僅是一段簡單的錄音，她居然會對著自己說謝謝。

沈煜安自己都不曾發覺，當他聽到謝謝這兩個字的時候眉眼裡全是笑意。

伸手摸了摸顧青嵐的頭髮，顧青嵐本來想躲開，但最終還是沒有。這是那麼簡單自然的一個動作。簡單到所有的戀人幾乎都會做的小動作。自然到顧青嵐只是微微低下頭去。

沈煜安收回手，眸色閃過一絲認真，看著顧青嵐凝重的說道：“嵐嵐，前天晚上的事情。”

說道一般沈煜安頓了頓，他已經有些後悔前天晚上那麼對她了。他開始懷疑自己利用顧青嵐去打擊報復陳廣宇是不是一件大錯事。

顧青嵐聽到前天晚上三個字，臉上恬淡的表情一點點的破滅。

吸了吸鼻子，顧青嵐側過頭去沒有說什麼。

她承認沈煜安幫了自己不少，但並不代表前天晚上的事情可以就這麼過去了。

除了身體上的****，他沈煜安喝醉了叫著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顧青嵐不能容忍自己是別人的替身。

“對不起。”

沈煜安原本想說，前天晚上他喝醉了，喝醉後的事情一切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爲什麼顧青嵐會來。

這樣的話到了嘴邊他卻嚥了下去。

這件事情，他承認是自己對不起顧青嵐，突然，他心口有些疼。

想到前天晚上的事情，他就止不住的後悔。雖然他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他這麼做無可厚非，他也從來不是什麼好人。可心裡的那絲愧疚感就像找到了裂縫一樣，瘋狂的噴涌而出。

第一次，他沈煜安這麼鄭重的跟一個人道歉，而這個人還是一個女人。

聽著沈煜安的語氣沒有往日的慵懶，語氣裡滿滿是真誠。顧青嵐心裡有些動搖，她開始給自己找原諒他的理由。

他喝醉了，發生的事情雖然是情理不容可卻也不能把所有的過錯都放在他的身上。

而另一邊，顧青嵐卻在告誡自己，不管怎麼樣，錯了就是錯了。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心軟的人。

沈煜安長臂一伸把顧青嵐攬進懷裡，低低嘆息一聲：“小嵐嵐，如果你真的氣不過的話，你打我罵我，或者捅我幾刀，只要你能解氣，怎麼樣都行。”

沈煜安很配合的拿出隨身帶著的匕首遞到顧青嵐面前，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著她：“匕首在此，爲了彌補我酒後的錯誤，來吧，隨便你捅我幾刀都好。反正這裡是醫院，捅不死就在這裡順便住院好了。”

沈煜安拿著的匕首的手很穩，心裡卻有些煩亂。

他現在倒真希望顧青嵐能捅他一刀，因爲按照顧青嵐的性格，能捅他一刀才說明是在真正的原諒了他。

顧青嵐正視著沈煜安，他的眸裡此時清明一片，雖看不出情緒，卻能感覺到他的真誠。

顧青嵐脣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爲我不敢嗎。”

沈煜安沒有回答，因爲他相信，她敢，誰都可能不敢，但她是顧青嵐。

顧青嵐一把拿起他手上的匕首，狠狠的就往沈煜安的胸口刺去。

匕首很鋒利，瞬間鮮血就染紅了他的白色運動服。

沈煜安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有些欣慰，這一匕首，他相信已經消除了顧青嵐對他的怨恨了。

忽然他笑了，他的笑容沒有以往的慵懶，也沒有以往的邪氣。只是很簡單明亮的笑容，顧青嵐卻被這樣的笑容灼傷了眼睛。

顧青嵐的手還握在匕首上，右手不自覺的握緊了匕首把手，咬了咬脣。她沒想到沈煜安沒有躲。明明，他是可以躲掉的，他怎麼可能真的受了這一刀。

顧青嵐手漸漸沒了力氣，無力的跌落下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還是死死的看著他胸口的那把匕首。

大顆大顆的眼淚滑落下來，滴在潔白的牀單上很快就暈染不見了。

“爲什麼不躲。”顧青嵐的聲音很低，低到她自己都快要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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