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聽了,整個人都木楞在原地——
就知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世上哪有像她一樣這麼多的好人,尤其他們陸家兩兄弟,沒一個好東西!
兩人的氣氛,一時半會兒沉靜一片……
陸斯年等了半晌見安暖不出聲,眼底劃過一抹黯光,便只道了句:“我不勉強(qiáng)你?!?
語畢,就繞開安暖離開……
安暖急急跟在男人身後,啓口道:“你可以提一件我能做得到的事!”
最起碼,母親的病是這個男人治好的,這四年在國外,也都是這男人一直照顧著,所以只要她能做得到的事,她一定會盡力而爲(wèi)!
“這件事你做不到?”
陸斯年沒回頭,腳下的步子也沒停下,相反步伐都因安暖這句話而變得沉重——
“你能答應(yīng)陸立擎在奶奶面前僞裝,卻不能給我一次機(jī)會?”
他反問。
依舊沒有停步轉(zhuǎn)身,那抹頎長挺拔的背影,卻更添了幾分落寞,就連話裡的口吻都沒了一貫的恬淡,而是帶著淡淡的自嘲。
安暖抿脣不言。
沒想到自己和陸立擎在一起的僞裝,早被這男人看穿了。
答應(yīng)陸立擎也不過是一時的,尤其是因爲(wèi)陸老太身體不好,只想討她老人家開心而已。
安暖靜靜的跟在男人身後,步伐卻不似方纔那樣急切堅定,如同既然自己辦不到,還跟在他身後……是不是臉皮太厚了點?
可每當(dāng)安暖的腳步慢一拍,身前的人腳步也慢一拍。
最後安暖停在原地不好意思在跟了,陸斯年才停下步子看身後的人——
她眸光黯然,站在醫(yī)院的走廊裡低著頭猶如兒時犯錯的她,惹他不高興時,她總會站在原地像一個被老師罰站的孩子,不吭一聲。
陸斯年放在兩邊的手微微緊成拳,鬆開……
這次,他真的是心急了!
急到安暖都不再靠近。
自從當(dāng)初安暖嫁給陸立擎後,他心裡就無數(shù)次後悔,無數(shù)次希望能重頭再來,他絕不會再那麼心軟。
如今知道陸立擎已經(jīng)知曉她的存在,他的心就比以往更慌,生怕這個從小住在他心裡的小女人又會重新屬於別人。
一直來,他都隱藏的很好,不敢胡來,生怕會把安暖嚇跑。
現(xiàn)在見安暖面色爲(wèi)難,知道這次是他過了——
“小暖?!?
陸斯年試探性喚了聲:“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不勉強(qiáng)你,真的不勉強(qiáng)?!?
他從來沒勉強(qiáng)過她做任何一件事。
不敢,也怕。怕把人嚇走。
安暖搖搖頭,“沒事?!?
自從與這兩兄弟再遇後,她的生活就變得更爲(wèi)混亂,以前起碼只有她和女兒兩人,現(xiàn)在……
安暖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這只是一時的!
等把局裡交代的任務(wù)完成後,她就一定能擺脫陸家兩兄弟!
到時候會把母親也帶走,生活才能徹底平靜。
“那小暖,回去你給我做次晚飯吧,好久沒吃過你的手藝了?!?
陸斯年再次道。
話裡平靜和氣,永遠(yuǎn)能讓人有種在他面前,就可以肆無忌憚敞開心扉的安全感。
安暖沒拒絕,只是道了聲:“好。”
心裡卻早已亂成一團(tuán)。
雖然四年後的第一次見面時,陸斯年就對她說過追求的事,但這次聽到……尤其還是以照顧母親作爲(wèi)交換的條件,心裡就格外不舒服。
好像因爲(wèi)母親的事,她又虧欠他一分。
……
一路上,爲(wèi)了化解尷尬陸斯年都在和自己說母親的境況和這些年裡母親受的苦難。
原來洪秀嫺早在自己出生後不久就嫁人了,起初和對方婚姻尚好,但後來因爲(wèi)對方知道母親在外還有一個女兒,關(guān)係越來越差,一直惡化到現(xiàn)在。
難怪,在她第一次見洪秀嫺時,母親對自己分外排斥,始終不認(rèn)她這個女兒……
清居。
自從陸老太讓自己在這住下後,這男人也將住所裡的行李全都搬到陸老太這裡,清居可比之前熱鬧得很!
“安小姐,陸先生,你們回來了?!?
管家上前迎接道:“陸老太剛用完晚餐休息了,還以爲(wèi)你們不回來用晚餐所以就沒等你們,要不我讓廚子再給你們做一份?”
“不用。”
安暖啓口道:“今天我做晚餐就好?!?
說著,安暖就撩起袖管往廚房走去。
以前住這兒的時候,沒少因爲(wèi)伺候這兩位少爺?shù)脑驅(qū)W過廚藝。
尤其在安暖唸書時,有書本難題或者要補(bǔ)課時,這兩兄弟沒少佔過自己便宜!
不是讓她給他們做飯吃,就是讓她給他們做這做那,若是碰到父親不在沒人給她零花錢用時,陸立擎要比陸斯年更可惡!
不止會讓她給他洗內(nèi).褲,還會讓她給那男人來套全身按摩!
那時的安暖年紀(jì)多小呀,才念初中的樣子,那男人早就念書跳級把博士都拿下出去工作了,回到家勁是欺騙少女讓自己給他按摩身體或者做些少.兒不.宜的事兒!
有時嚴(yán)重還得吃吃她豆腐,吃完了還要說她是旺仔小饅頭!
安暖那時年紀(jì)小,不懂什麼叫‘旺仔小饅頭’,直到後來被說的次數(shù)多了,她問了學(xué)校學(xué)哥學(xué)姐才知道那男人是在侮辱她!!
再之後,安暖就一直和陸斯年走得很近,因爲(wèi)陸斯年從不會欺負(fù)自己,對她還溫柔,更不會讓她給他洗內(nèi).褲,或者對她耍流氓。
後來如果不是因爲(wèi)安暖要躲避陸立擎,她也不會在這四年裡躲避陸斯年。
廚房裡。
基本的菜食都有,這些年來因爲(wèi)家裡那個小丫頭的關(guān)係,安暖沒少學(xué)做菜,加之從初中時就會做飯做菜,如今的水準(zhǔn)都能與飯店媲美。
安暖在廚房做飯時陸斯年沒進(jìn)來,只在餐廳等著。
近一個小時後,爲(wèi)表那男人對母親多年的關(guān)照,安暖做的全是拿手菜,時間上也費了不少功夫。
而同傭人一同把菜端到餐廳時,那男人真是一點不耐都沒有,她進(jìn)廚房時那男人什麼姿勢,如今她出廚房那男人也是什麼姿勢……
始終坐在原位看著廚房的位置,心思好得很。
“你久等了?!?
安暖把菜端到桌上,傭人也跟著擺了碗筷,這纔要坐下。
“不久?!?
陸斯年眼染笑意,他清澈的眼神如日沐春風(fēng),柔柔的帶著親和力。
說著,陸斯年在自己位置上起身,又繞過餐桌走到對面,爲(wèi)安暖將餐桌前的座位拉開,動作紳士風(fēng)度,看著就讓人很舒心。
“謝謝?!?
安暖才坐下。
就覺後腰有隻手撥弄著她腰前的圍裙,指尖輕柔緩慢。
安暖看了眼身後的男人,身體不自然的往前傾了傾想躲開碰觸。
只是陸斯年沒收手的意思,繼而兩手穿過她側(cè)腰兩側(cè),將她系在腰上的圍裙取下,擱置在一旁。
從小,安暖就覺陸斯年給她一種鄰家大哥哥的感覺,很會照顧人,對她體貼細(xì)心,一些細(xì)節(jié)上的事更不放過。
兩人面對面坐著。
安暖拿起桌上的筷子,隨手夾了塊肉就送到陸斯年碗裡,想緩解尷尬:“你嚐嚐,我做的怎麼樣?!?
“好。”
陸斯年咬了口安暖送到碗裡的肉,眉眼依舊親切,“是你的味道。”
安暖:“……”
這話……怎麼聽怎麼怪怪的,明明是肉的味道還扯到她身上來了?
她身上哪來的味道!
安暖沒作聲,只是一個勁低頭吃飯。
平常,和這男人在一起兩人話都很少,若不是因爲(wèi)陸斯年給人一種親切溫和感,氣氛反而顯得更爲(wèi)壓抑。
接著,坐在對面的男人沒再動筷,只是拿了個空碗,就將餐盤裡的基圍蝦一個個撥好,完了後還細(xì)心的將基圍蝦裡的黑色蝦線一根根剔除,放到手邊的空碗裡。
最後還在基圍蝦上再次撒了醬汁,再拿到安暖面前。
“我記得你喜歡吃基圍蝦,沒蝦線?!?
陸斯年看了看碗裡剝完的基圍蝦,示意安暖動筷。
明明,這頓飯是爲(wèi)這個男人準(zhǔn)備的,如今看起來,倒是好像自己爲(wèi)自己做的菜一樣……
安暖哪裡好意思,要知道,人家今天再怎麼說都爲(wèi)母親解了圍,又替母親上藥又是安排住處的,她哪裡好意思一個人獨吞。
想著,安暖就起筷夾了只碗裡的基圍蝦往陸斯年碗裡送去——
“你也嚐嚐吧!別光顧著我?!?
不待安暖把基圍蝦送到陸斯年碗裡,那男人就將自己的碗移得遠(yuǎn)遠(yuǎn)的,論安暖怎麼夠都夠不著!
“爲(wèi)你剝的,你吃?!?
“不行,這是爲(wèi)你做的菜,你吃!”
說著,安暖見夠不到人碗裡,就拿著筷子往陸立擎嘴前送,乾脆把這隻基圍蝦喂到這男人嘴裡好了!
“咔擦——”
外頭響起開門聲,接著,就聽管家道:“先生,您回來了!”
“嗯。”
男人低沉熟悉的聲音自玄關(guān)處響起……
安暖轉(zhuǎn)頭,就見陸立擎的身影在玄關(guān)處換鞋。
身後的管家跟著道:“先生,安小姐和大少爺正在餐廳用餐呢,您沒吃晚餐的話要不要一起?”
話音剛落,就見男人那抹熟悉的身影繞過玄關(guān)處,一眼就看到餐廳裡的景象!
安暖剛想收斂點把筷子收回,就覺筷子上一沉——
陸斯年雙脣微張,就將安暖送到嘴前的基圍蝦給吃了——
瞬間,不知道是因這一舉動還是那男人的出現(xiàn),整個餐廳都猶如烏雲(yún)密佈,氣氛凝重冰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