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女郎？”

“今兒莫副將帶來的，我瞧著那幾位都很敬重她——”

“她竟然要跟莫副將比試？莫副將可是打遍咱們軍營都未逢敵手的！”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幾位士兵竊竊私語，華清和於潭都有些頭疼地扶額，不禁也對商少言有了一絲埋怨——縣主就算身手好、武功高，但到底是個女郎，女郎的力氣都不算大，怎麼可能勝得過莫行？

若是她輸了，那鎮(zhèn)國公府的威信只會大大下降；若是她贏了，難免也會有人說莫行放水。

這事兒可算是難辦了。

兩人心事重重地跟過去，很快就到了練武場。

只見商少言還是那身方便切磋的短打胡服，正在場上挑著兵器，莫行早已選好了大刀，正在一旁等著，還高聲笑道：“縣主等會兒可要手下留情，給我在衆(zhòng)位兄弟面前留點(diǎn)兒面子！”

莫說是於潭、華清覺得無語，在場的所有士兵都不怎麼相信，一下子就懷疑起了這場比試的公平性。

商少言也不惱，她看了一圈，而後玩耍似的拿起了場上最重的那把八石大弓，在衆(zhòng)人震驚的眼神中將弓輕鬆拉滿，皺了皺眉，有些不滿：“莫副將，你們這兒的弓怎麼這麼輕？”

衆(zhòng)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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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行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他擺擺手：“縣主快些選吧，等下讓我輸?shù)煤每匆恍！?

衆(zhòng)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敢起鬨了，都靜靜地看著商少言。

商少言爽朗一笑，明媚的臉上掛著一絲傲氣：“不必選了，就這麼打?！?

莫行愣了愣，而後也笑了：“縣主這是讓著我呢？”

商少言笑而不語，只是衝著莫行招了招手。

莫行當(dāng)即提刀上前，衆(zhòng)人能看出，這是莫行拿出了自己的全力——從前莫行和軍中衆(zhòng)人切磋，連五分力氣都不會使，這還是他頭一回拼盡全力去切磋，對象還是個看上去弱不禁風(fēng)的女郎。

華清早在商少言拉滿大弓時就愣住了，這會兒見狀回過神來，對於潭道：“莫行怎麼使了全力？縣主就算時天生神力，也扛不住他的——”

話音未落，商少言就來了一把空手接白刃的騷操作，而後微微用力，那把衆(zhòng)人十分熟悉的、砍了不少蠻夷部族的大刀，竟然就這樣碎成了兩截。

在一片靜謐中，商少言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對不住，莫副將……我一下子沒收住力道，過幾日賠一把新的好刀給您?！?

莫行只愣了片刻，很快就回過神來，忍著心疼，對商少言強(qiáng)顏歡笑：“哈哈，沒事，縣主好身手?！?

而後失魂落魄地跳下練武場，遊魂般離開了這片傷心地。

商少言有些歉然，還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莫行離開的背影，有些猶豫該不該追上去。

但是很快，華清就站了出來：“縣主，末將請求與您切磋一二。”

商少言見辛老先生跟過去了，暗暗鬆了一口氣，連忙答應(yīng)了華清：“華將軍，請——”

華清點(diǎn)點(diǎn)頭，而後挑了一條長鞭。

長鞭？

商少言挑眉，這是覺得自己使蠻力，想要看看真正的身手了。

商少言見華清準(zhǔn)備好了，想了想，也挑了一根長鞭，而後衝著華清點(diǎn)點(diǎn)頭。

華清瞇了瞇眼，而後一鞭子甩出來，同時靠近了商少言，似乎想要將她束馬尾用的發(fā)冠卷下去。

商少言站在原地，微微側(cè)了側(cè)身子，輕鬆避開了長鞭，而後一鞭子甩過去，當(dāng)即無比準(zhǔn)確地捲住了華清那根長鞭的手柄，她用力一抽，華清手裡的長鞭便落入了她的手裡。

華清震驚地看著商少言。

剛剛他只是看著莫行和商少言切磋，確實(shí)只覺得商少言是在用蠻力，但是現(xiàn)下親自上臺之後，才知道商少言的實(shí)力有多深不可測。

她恐怕……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力氣。

而她的技巧也同樣令人震撼，華清覺得很相熟，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而後震驚出聲：“這是失傳的商家鞭法？”

商少言挑眉，沒有否認(rèn)。

臺下衆(zhòng)位士兵瞬間一片譁然。

商家的各種兵法，都是頂級的，方纔他們聽莫行、華清稱這女郎爲(wèi)“縣主”，還沒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才紛紛瞭然——這是商氏後人！

商少言眉目間滿是清明，不驕不躁：“商氏第三十六代後人商二孃，自小得爹孃、祖父教導(dǎo)武藝，在三個月前復(fù)刻了商家鞭法，獻(xiàn)醜了?！?

華清愣了愣，而後一介九尺大漢，竟然就此紅了眼眶，他衝著商少言深深一拜：“縣主深得商家兵法真?zhèn)?，老國公和夫人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能大感寬慰?！?

商少言沒說話，衝他行了拱手禮。

而在此圍觀的衆(zhòng)位士兵，也都是心中一震。

這是二位將軍的女兒，也是商家兵法的傳人，她年紀(jì)尚輕，已經(jīng)不比二位故去的將軍差了。

商少言又在此時出聲，她聲音不大不小，但現(xiàn)在一片安靜，衆(zhòng)人都聽得清楚：“我在前一年忙著盛京中的瑣事，一直沒能過來，但是送了不少兵器、軍餉來西北，爲(wèi)的便是替爹孃守好商家軍，替南陳守好西北?！?

頓了頓，她道：“我知道自己勢單力薄，並不能夠?qū)⒈槐菹逻z忘的西北憑藉一己之力恢復(fù)榮光，但接下來的日子，我會一直待在西北，同諸位一起打擊蠻夷、守護(hù)邊疆，直到西北不再需要我爲(wèi)止?！?

她眉眼間滿是風(fēng)發(fā)意氣，看得衆(zhòng)位將士心中一片激動。

他們失去了商將軍、程將軍，但現(xiàn)在，他們有了新的主心骨，有了新的信仰。

商少言衝著衆(zhòng)人行了一禮，而後利落跳下練武場，回到了大帳內(nèi)。

帳內(nèi)，四人不知道在商量著什麼，見商少言進(jìn)來，紛紛嘆氣。

商少言挑了挑眉，問：“你們嘆什麼氣？我沒給爹孃丟人吧？”

於潭笑道：“豈止是沒丟人？簡直是太張臉了，青出於藍(lán)而勝於藍(lán)，縣主，末將甘拜下風(fēng)！”

另外兩位將軍都笑了起來，唯有辛老先生，目光如炬地看著商少言，眼神中不乏審視。

商少言不動聲色地回望過去，眼神清明。

辛老先生不知想到了什麼，站起身來，衝著商少言意味深長道：“縣主，可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