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鍋雞噴香，過橋米線爽滑，米酒酸爽，香茅烤魚酥脆焦香。美婦的幾樣拿手小菜總算把我的胃拯救了過來。

總叫她美婦也不太好，我問了她的名字，她叫江煥，今年40了，是江家的旁支。看著她的樣子我暗暗驚奇，我本來以爲她只有30歲，沒想到40歲了，包養的真好。江煥年齡雖然不小，但是卻和江超是同輩的，算起來還是江超的妹妹。

難怪江煥對江超這麼言聽計從的。

“你是我哥哥的好基友，我當然要好好對待你了，不然哥哥肯定要打我屁股。”看這麼個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賣萌，也是件賞心悅目的事兒。

看到我把菜風捲殘雲的吃完，她抿嘴一笑，“我的手藝還行吧？只不過，確實比不上外面街上那用特殊材料撒上的菜餚好吃。”

我剛恢復過來的胃一陣抽搐，差點把剛纔吃的又吐出來。

我倆現在閉口不談關於那地縛靈的事兒。剛纔在密室的時候江煥告訴我，那個地縛靈現在非常強大。簋街上的一草一木，一舉一動都在他耳目中。我們如果這麼光明正大的在屋裡談論他，他馬上就知道。

那間密室是用了巫蠱之術，加設了層層禁制的，可以防止任何窺探，以及竊聽，連地縛靈也沒辦法。密室最初建造的時候並不是爲了防止地縛靈，但現在的主要作用也就是防它了。

至於它有多厲害？

我想到了張怡然。她並不強，但當時在加油站的時候，她的兩個同伴還是給我造成了一定的壓抑。

那只是個小小的加油站，他們也才死後變鬼沒多久。

這裡，是方圓十里的範圍，數百家飯店，幾百年的地縛靈。

轄區內，每天有十數萬生靈來往，吸收食物精氣和食客信仰，說他快成神了也不爲過。

那個下水道的女鬼，對我來說都是極爲恐怖的存在，卻被這地縛靈鎮壓的服服帖帖，我也大概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大概是什麼水平了。

應該是一個照面就能被抽飛的水平。

再加上毛子也不夠看。

加上林潔瑛、張怡然，再加上龍龍，應該也就是勉強能逃走的地步，然後估計那兩個女鬼還得犧牲。

這麼一想我忽然覺得頭很大。要擺平這地縛靈肯定不現實，不如擺平那下水道的女鬼。她好歹容易對付些。

柿子撿軟的捏，這種行徑雖然不怎麼光彩，但不得不說這是最明智的選擇。

再一想，那女鬼在下水道拉住我，隨後還陰魂不散，沒準就是想讓我助她脫困，把我當槍使。

我做了決定，準備起身站起。這時，一個想法閃到我腦海裡。

我衝江煥招招手，我倆重新回到密室裡。

“那個地縛靈有野心嗎？除了食物之外。”凡人都有心思，神和鬼也不例外。

江煥撫額想了下，“野心？這麼說的話，他倒是一直想把管轄範圍再擴大點。但是北京這個地盤你也知道，神靈太多了。光是北新橋那邊的老龍，以及雍和宮，這兩個地界他就突破不了，所以這麼多年也只能死死的守著鬼街這個地方。”

這麼一說，我瞭然了。

我的計劃是，對他進行遊說，利用他的野心，讓他和鎮龍井的老龍以及雍和宮的和尚起衝突。我能幫到他的地方就是，我的白駒過隙命格。

我仔細想了下，被這命格作用的人身周的時間會加快，他會加速成長。這樣的話，我如果對那個老鬼施法，是不是也能讓他成長到更厲害的地步？一舉突破限制。他實力暴漲後，肯定不甘心再棲身在這小小的鬼街，一定會和身邊的兩個鄰居起衝突。

這樣一來，三方大戰，不管他是被鬥死還是鬥傷，肯定都會元氣大傷，我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不過這個計劃想起來很美妙，實際實施起來肯定會有很多不確定因素。太過於複雜的計劃不是個好計劃。如果任何一個環節出問題，我這個計劃就不能實施。

“算了，還是聯合毛子、龍龍他們把這女鬼消滅吧，不行的話再找白雲觀的老道士幫幫忙。而且還有那個神神叨叨的賢月，雖然很不想欠他人情，但是事態緊急，那也沒辦法。”

這麼一盤算，我的幫手也挺多的，勝算還不小。我打算對江煥告辭，離開這裡。

這時，我的臉和胳膊火辣辣的疼了起來。那漆黑的手指印現在變得紅腫起來，簡直像是被毒蟲爬過。

“他那個女兒有天使般的容貌，身上香氣撲鼻。”

“店老闆爲了製造最好吃的食物，把他女兒殺了，屍體放在下水道里，用法術讓她每天浸出屍油和屍蛆，再把這些東西端給食客。”

我的胳膊越來越疼，這時，我看到胳膊上那五指印慢慢變化，有些地方的顏色褪去，有些地方則更加凸顯，漸漸變成了兩個字。

“救我”。

救我？

是那個女鬼給我發出的求救信號？

我想象著，一個花季女孩，被自己父親殘忍殺害，扔在下水道，每天要承受各種垃圾傾倒在自己身上。自己美麗的軀體被油污裹著，被蛆蟲啃噬。來店裡吃飯的每個食客都相當於吃過她的肉，喝過她的油脂。

這樣的日子讓我過一天我都覺得如同煉獄，她卻過了足有十年。

我對她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媽的，你當初三日還魂的時候那種大勇氣大毅力跑哪兒去了？

什麼時候變成只敢捏軟柿子的慫貨了？

既然如此，你費盡千辛萬苦練的什麼法術啊，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我忽然對自己產生了厭棄。

幹！

我下了決定。按照剛纔我計劃的，去找那個被地縛靈附體的飯店老闆，向他兜售下我的計劃。

“你總算沒讓我失望。這樣，我就不讓老鼠、蛇咬爛你的腸子了。”

江煥忽然像是換了個人，語氣低沉，把頭深深低下，我看不到她的臉。與此同時，屋裡的燈忽然滅了。

本來站在一旁咯咯笑著的小女孩也不見了蹤影。

幻象？

我心血來潮，忍痛咬破食指，把指尖血塗抹到眼睛上，向四周看去。

景色儼然，並沒有像是想象的那樣，這裡忽然變成了亂葬崗之類，還是在簋街上，還是雲南風味的小院子。

不同的是，在裡屋的牀上我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江煥和她的女兒，而剛纔一直和我說話的這個人，變成了個白衣短髮的女子。

她身上散發著好聞的香氣，雙腿修長，白裙，白鞋，皮膚如雪。只是頭和雙臂都低垂著，我看不到她的臉和表情。

“你……是下水道里那個女孩？”

陰溝裡翻船，我竟然沒有看出她是幻化出來的。可能因爲這一帶都是地縛靈的地盤，我的法力被限制，五感也被剝奪。

她緩緩點點頭。

“剛纔那些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真的。從你進入這屋子開始，迎接你的就是我。我給你說的，也都是真的。”她輕笑了聲，“我的廚藝還不錯吧？只不過下水道里沒有好的新鮮食材，我只有抓了些老鼠、蛇、蚯蚓之類的，別見怪。”

我趴在地上狂吐，可是發現自己除了污水，吐不出來別的東西。

“你還算是好人，如果你剛纔決定犧牲我的話，我就讓老鼠馬上把你的心咬碎。你隨便找點飯店的泔水灌下去，就能把它們吐出來了。”

她足尖一點，緩緩飛出院子。“我不能離開太久，得馬上回去了。你有救我的心，我領了。只是目前那個地縛靈不是你惹得起的，你的計劃我覺得也行不通。我這幾天不會催你的命，你想好萬全的計劃再來吧。七天，我等你七天。七天後，我就要報你把我手掰斷的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