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終,金戈真仙還是沒有好意思開口問曲澗磊。
其實真相在那裡擺著,小曲不開口爲他辯護,已經(jīng)說明了態(tài)度。
所以他也只是弱弱地回了一句,“我是覺得機會難得,能更好地瞭解這個世界!”
曲澗磊這才微微頷首,“撇開潛在的危險不談,大尊這話沒毛病。”
但是中兇在前,撇開危險不談……那跟撇開事實不談,有什麼區(qū)別?
曲澗磊的皮裡陽秋,那兩位都感受到了,所以三人都住嘴了。
他們這麼一跑,足足跑了兩天,纔回到了正常空間——是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
而在這個過程中,金戈真仙已經(jīng)徹底地回顧了事情經(jīng)過。
所以才一出空間亞層,他就表示,“是我有點冒險了,兩位別再說了。”
憫寧真尊真的懶得理他,但是曲澗磊正色發(fā)話,“術尊,我並非有意冒犯……”
“我就想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感知,影響到了你?”
這是他發(fā)自內心的疑惑,如果不是打不過對方,他就直接拿下,細細檢查了!
“這個……不好說,”金戈真仙思索一下?lián)u搖頭,“我本來就愛湊熱鬧。”
“這一次,我也只想著口供多,信息就多,方便尋找機緣……關鍵是對方?jīng)]發(fā)現(xiàn)啊!”
他一點都不推諉責任,反而搞得憫寧真尊沒話了,“我還真覺得你中招了!”
“那我請出禮器前輩,感知一下?”曲澗磊主動表態(tài)了。
一般情況下,他絕對生不出動用禮器的心思,但是這件事……真的透著邪行。
他也知道金戈真仙玩心重,但還是那句話,經(jīng)歷過一次中兇,他絕對不想經(jīng)歷第二次!
“那就……感知一下吧,”金戈真仙有點不情願,但是並不多。
他也知道中兇的兇險,大兇約等於必死無疑,中兇意味著想活很難。
曲澗磊取出殘斧,暴躁執(zhí)念稍微感知了一下,發(fā)出了一聲輕咦,然後就沒了信息。
等了半天,他只能硬著頭皮發(fā)問,“前輩?”
“這個地方……我沒資格發(fā)言,”暴躁執(zhí)念輕喟一聲,“你好自爲之,小心了!”
你都沒資格發(fā)言?曲澗磊只覺得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來這個世界這麼久了,他雖然存著萬般的小心,但是……終究沒有遇到太大的危機。
毫無疑問,中兇是在頭上懸著的,可是三人一直遊刃有餘,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他心裡很清楚,這個世界很危險,但問題在於……他沒看到不是?
曲澗磊不願意承認自己懈怠了,可是真沒想到,潛在的兇險這麼大!
看到他久久沒有說話,金戈真仙忍不住了,“前輩是怎麼說的?”
“這還用問嗎?”憫寧真尊沒好氣地發(fā)話,“小曲背上的冷汗,你感知不到?”
“沒那麼嚴重,”曲澗磊忙不迭地搖頭,眼下已經(jīng)是這種情況,他不能再增加壓力了。
“目前危險不大,嗯……危險真的不大。”
對於這一點,他還是確定的,如果真的身處危險中,英靈前輩……起碼會示警吧?
他跟英靈的接觸不是很多,但是相當瞭解對方的性情。
如果自己真的身處險境,以暴躁前輩的行事,不可能不發(fā)出提醒。
哪怕發(fā)警示的後果很嚴重,但是對執(zhí)念來說,消散也是一種解脫——只要值得就好。
“那還好,”金戈真仙也長出一口氣,他是生怕小曲說出點什麼嚴重情況。
然後他看一眼憫寧真尊,“喂,佔算一下,合適的話,該審問俘虜了!”
憫寧白了他一眼,“說得輕巧,爲什麼你不占算?”
“因爲我抓俘虜了,”金戈真仙冷笑,“你擔心佔算遭遇反噬……這是信不過曲嶺主?”
憫寧真尊聞言愕然,什麼時候起,咱們兩個出竅的爭執(zhí),要靠一個元嬰來衡量了?
“不願佔算嗎?好好好,”金戈真仙笑著點點頭,“合著你能指使我,我就不配提建議?”
“我和小曲已經(jīng)把你帶到了這裡,覺得用不著我倆了,對吧?既然這樣……”
“你特麼少嗶嗶,”憫寧真尊一擺手,不耐煩地發(fā)話,“我說不占算了嗎?”
“中兇當頭,我謹慎一點不行?”
說歸說鬧歸鬧,無非是兩個大尊的鬥嘴,都是一把歲數(shù)了,誰會爲點口舌之爭翻臉?
佔算的結果,令憫寧大尊有點懵,“查看樹族的記憶無妨,但是蟲子……中兇!”
三人又對視一眼,最終決定,先查看樹族元嬰的記憶吧。
事實也證明,樹族只有元嬰才比較清楚事態(tài),金丹都是糊塗蛋。
甚至兩棵元嬰中,也只有一棵大致清楚相應的因果。
那就是對面的蟲子是入侵者,入侵了樹族的地盤,而樹族打的是保衛(wèi)戰(zhàn)!
跟樹族和飛蝗的共生關係不同,這次的蟲族入侵,是純粹的吞噬樹族,沒有共生。
就連飛蝗也是它們吞噬的對象。
蟲族的戰(zhàn)力,比之樹族還稍微差一點,但是數(shù)量太多了,也都是悍不畏死。
這些原本是樹族對上人族時的優(yōu)勢,當它們遭遇同樣的境況時,也一樣招架不住。
尤其讓樹族苦惱的是,蟲族的智慧並不低。
低階的蟲族智商確實不怎麼樣,戰(zhàn)鬥全憑本能,悍不畏死倒也正常。
但是高階的就不一樣了,不但具備相應的指揮能力,而且著了急也會拼命。
樹族的個體戰(zhàn)力確實強悍,但是架不住,對方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了。
雙方發(fā)生戰(zhàn)爭之後,樹族被蟲族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退讓出了太多星球。
一開始,樹族整體上還沒有當回事,畢竟每棵樹都有自己的地盤。
別家樹的星球被攻佔,跟我有什麼關係?別來搶我的地盤就行。
從這一點上講,樹族的社會結構形態(tài),有點類似於原始部落。
但是隨著蟲族的一步步入侵,大量樹族退到後方,發(fā)生了太多起內鬥的事件。
其中甚至不乏母樹爲了爭奪星球,而大打出手。
這大大激化了樹族部落之間的矛盾。
尤其令樹族毛骨悚然的是,蟲族佔據(jù)的地盤上,居然開始豢養(yǎng)樹族,等待長大了再收割。
有點類似於地球上的某些螞蟻,會在蟻穴裡培育真菌做爲口糧。
普通低階的樹族,對此感受也不大,反正就是懵懂地降生,糊塗地辭世。
但是樹族裡,是有元嬰的,是有出竅的!
有些精明一點的金丹樹族,都非常恐懼這種遭遇——這種金丹比例不大,但是總數(shù)不少。
逐漸的,樹族部落終於達成了共識:抵抗,不抵抗會死!
但是打又打不過,它們只能咬牙奮起反擊,一如聯(lián)盟遭遇到樹族。
樹族有出竅母樹,但是蟲族的出竅也不少,戰(zhàn)力一點都不遜色於母樹。
尤其糟糕的是,蟲族並不全靠肢體和口器戰(zhàn)鬥,修爲差不多的都會術法,而且多種多樣。
高階的蟲族,還具備相當?shù)闹笓]能力,甚至能指揮蟲子大軍衝擊母樹!
當然,出竅不是那麼好殺的,但是能給母樹造成相當?shù)耐{,這也是真的。
聯(lián)盟遇到樹族有多絕望,樹族遇到蟲族就有多絕望。
曲澗磊和金戈真仙聽得面面相覷,好半天,前者才輕喟一聲,“果然是天道好輪迴。”
同情樹族的遭遇?那是不可能的,大家站的是人族立場。
金戈真仙斜睥他一眼,“若是沒有這樹族擋著,聯(lián)盟會直接面臨蟲子們的進攻。”
“嗯,”曲澗磊點點頭,毫無疑問,蟲族是比樹族更可怕的敵人。
單體戰(zhàn)力上,蟲族就遠勝人族了,加上比樹族還多得多的數(shù)量,想一想都頭疼。
但是他也不會感謝樹族擋住了蟲族,都是異族,一樣的吃人,一樣的兇殘。
只有死掉的異族,纔是好的異族。
金戈真仙忽然突發(fā)奇想,“爲什麼樹族沒有禍水東引,把蟲子引到人族世界?”
“你不是說聯(lián)盟就做過這種事嗎?異族做事,難道還沒有人族陰險?”
“你說什麼屁話!”憫寧真尊看他一眼,“樹族爲了生存,正在開拓新的領地。”
被抓獲的這幾棵樹族,都是遠離聯(lián)盟通道口的,對人族世界的情況並不太清楚。
就像後方的樹族,也不是很清楚前方的樹族,遭遇了多大的危機一般。
這跟信息壁壘沒什麼關係,而是原始部落形式,就是這樣的狀態(tài),消息傳得很慢。
如果沒有太大必要性的話,相關信息也不會很完整。
出竅母樹之間應該有渠道互通信息,但是母樹未必會告知子民。
像這兩棵樹族元嬰,就只知道後方有同族,在積極地開拓領地,沒有掌握更多消息。
換句話說就是,後方的樹族,想的沒準是獨霸聯(lián)盟世界。
它們都未必會向前方的樹族開放人族世界,又怎麼可能有“禍水東引”的操作?
就算無法獨霸,通道口也是易守難攻的地方,將人族世界轉化爲大後方不好嗎?
所以憫寧真尊覺得,金戈真仙把樹族想得太好了。
他反倒認爲,“這樹族真夠蠢的,明明滅頂之災了,還兩面作戰(zhàn),是嫌死得不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