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寒黎大尊的發問，曲澗磊很平靜地回答，“見過仙尊。”
“大尊有自己的考量，我們這邊也不敢難爲您，而且只是跟其他家接觸一下。”
英挺少年沒好氣地看著他，“所以說，我的意思不重要？”
“不敢，”曲澗磊還是還是不緊不慢地發話，“我們只是來自下界，不好拒絕他人。”
“我可不認爲你沒這膽子，”寒黎真尊不以爲意地輕哼一聲。
對方都敢跟他叫板，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不過這點小心思，他也懶得計較，無非是談判的手段。
他正經在意的是，“息苦那趟渾水，你也敢趟，真的是無知者無畏！”
“大尊是爲此事而來？”曲澗磊還真有點意外，他還以爲是己方接觸了那兩家的緣故。
對於對方的指責，他倒是不以爲然，“我們來自下界，對此界無知也正常吧？”
“聽不出好賴話嗎？”英挺少年翻個白眼，“息苦那裡水太深，你憑什麼敢惦記？”
“時不我待，”曲澗磊沉聲回答，“我不想再拖了，總要試一試。”
“要不說你無知！”寒黎真尊輕哼一聲，“那個地方，我都懶得介入，你倒是好膽。”
曲澗磊並不在意對方的呵斥，反而眉頭一挑，“這樣啊，能否方便大尊指點一二？”
英挺少年看著他，悠悠地發話，“我倒是可以分說一二，但是……憑什麼？”
曲澗磊怔了一怔，然後緩緩點頭，“也是，那大尊又何必阻攔呢？”
這話是明知故問，他已經想清楚了其中的邏輯。
團隊聯繫那兩家的意圖，其實太明顯了，無非就是想左右逢源，明眼人誰能看不出？
而寒黎真尊不在意這一點，顯然也是深諳談判之道，很可能是想抻一抻己方。
可是團隊打聽息苦的五階靈脈，那就是另一個性質了。
寒黎真尊想獲得阿修羅世界的入口，底氣就是能借得出五階靈脈。
如果團隊真的獲得了五階靈脈的話，他連拿捏人的底牌都沒有了！
當然，身爲仙尊，還可以選擇以勢壓人，不過很明顯，這種操作要分對象。
然而，英挺少年猜到了他的心思，不以爲然地搖搖頭。
“我一點都不擔心，你們能獲得息苦的靈脈……那是不可能的！”
曲澗磊被人小看了，反而是不怒反笑，“看來大尊是擔心……我們被人打掉？”
擔心團隊被滅，那還不是說，很在意阿修羅世界的入口？
“我擔心你做什麼？”英挺少年不以爲意地回答。
“不過呢，既然你一定要尋死，那麼在死前，把阿修羅的座標賣我吧。”
“我爲什麼一定會死？”曲澗磊表情怪異，“我把座標賣給其他人，沒準能獲得臂助！”
這一段時間裡，他已經確定了，阿修羅世界的入口，有不少人感興趣。
當然，也不是全部勢力都感興趣，最起碼，金戈真仙對樹族的興趣更大。
但是毫無疑問，他想在息苦爭奪五階靈脈的話，以此拉攏個把臂助，還是不成問題的。
如果沒有這個後手，他憑什麼惦記那麼遙遠的五階靈脈？
“嗯？”寒黎真尊聞言眉頭一皺，“那是我的機緣，你竟然打算給別人？”
“還沒說定呢吧？”曲澗磊愕然地看著他，“您沒有做出決定，我這麼計劃不算冒犯。”
“我不會第一時間拿出來交易，但是一旦扛不住了，不失爲一張牌吧？”
沒錯，他沒那個實力，無法上桌成爲棋手，對此他有清醒的認知。
但是爲了保命，他自然可以拿出這消息做籌碼。
“你這歪理！”寒黎真尊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好吧，我現在想好了。”
他原本是真想晾一晾這支團隊——身爲真尊，怎麼可能被一些談判手段影響到？
但是知道息苦的信息之後，他也確實是坐不住了：你沒必要這麼莽的吧？
他之所以趕來，還真是擔心對方一旦捲入旋渦，就不好脫身，自家的機緣就此泡湯。
可是對方能拿出這個機緣，以影響競爭的局面，是他真沒考慮到的——你真捨得？
反正那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於是果斷做出了決定，“你的條件，我同意了。”
其實他以前就可以同意，但總覺得有點不甘心——區區一個元嬰，敢如此拿捏大尊？
正是因爲有這種感覺，寒黎真尊才拖了一段時間。
可是現在，再拖延下去就可能有變了，他自然是當機立斷。
“這個，您不著急，”曲澗磊乾笑一聲，“再考慮考慮也行，我不是很著急。”
“剛纔誰說‘時不我待’！”寒黎真尊黑著臉發話，“這是翅膀硬了……想提升條件了？”
“大尊明鑑，”曲澗磊恭敬地回答，“我也沒想到，阿修羅世界的消息，吸引力這麼大。”
“你的臉皮還真夠厚！”英挺少年的臉愈發黑了，“坐地起價，還好意思承認！”
“是大尊考慮的時間有點長，”曲澗磊正色發話，“當然，大尊事務繁忙，我不敢打擾。”
“所以還是我的不是了？”寒黎真尊的臉色繼續黑，“我說了，答應了！”
“我都……”曲澗磊遲疑一下發話，“大尊都說了，要提升條件。”
“你還真是，”寒黎大尊也無語了，我特麼無非抻了你幾天，你現在竟然要漲價？
不過這事，也怪不得別人，他拖延時間，可不也是想借此壓對方的價？
遺憾的是天不遂人願，時間沒有站在他這一邊，反而讓這些下界來的傢伙抓住了機會。
雖然有點不甘心，但是他也能接受。
人算不如天算，因果是因他的私念而起，如何終結也都是他的選擇。
“那你說一說，打算提升什麼條件吧。”
曲澗磊沉吟一下發話，“我覺得……只有仙尊一人去阿修羅世界，有點危險！”
“咦……”下意識的，寒黎真尊就想發作，還想引入別家，你還真是人心沒盡！
不過下一刻，他還是反應了過來，“有危險？”
曲澗磊慢吞吞地表示，“我們在阿修羅世界，殺了不止一隻出竅！”
“我糙……”寒黎真尊聽得一呲牙，這還真是有點難搞。
他此前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他下意識認爲，對方能安全離開，自己爲什麼不能？
沒道理元嬰團隊能全身而退，自己卻不行吧？
在潛意識深處，他想的是那裡有機緣，既然這樣，能不讓別人沾染，還是自己來吧。
真的不是不懂，也不是完全沒想到，純粹就是貪念使然。
可是現在，對方都已經點明瞭，他想無視都不可能了！“早知道當時就答應你了！”
曲澗磊很無語地看著他：就算當時你答應，我也不可能只帶一個出竅大尊去！
阿修羅世界的狀態，他還是很清楚的，一兩個出竅去，真的很容易陷入被動！
尤其像巨力部那種，此前是爲修仙者牧守一方的，在他的計劃中，可以爭取到己方這邊。
但是如果去的出竅少了，猜一猜對方的出竅老祖會怎麼想？
真要說起來回帝國，曲澗磊的迫切心，其實比小湖也不遑多讓。
除了要補充一些物資，那裡還有幾個成員，以及一些承諾和牽掛！
但是他此前的規劃，是有一定的實力，能夠面對樹族和阿修羅的出竅，纔會回去。
否則的話，只說沒個把出竅大尊，怎麼給巨力部的老祖上壓力？
而只有寒黎真尊和金戈這個半拉子出竅，感覺在阿修羅空間，最多也就是混個來去自如。
但曲澗磊想的是，既然去了，就算不能徹底征服阿修羅世界，也要打它們一個望風而逃。
終究回去一趟不容易，最起碼，他也要解決那邊人族社會的壓力。
到那時，不管是阿修羅還是樹族，就別想著入侵人族了，還是想怎麼保命吧。
寒黎真尊看著他的眼神，忽然之間反應過來了，“你琢磨的是……攻略異世界？”
他去阿修羅世界，主要目的是尋覓機緣，等得手之後就飄然離開，片葉不沾身。
至於那些阿修羅氣泡，只是他信手拈來的戰利品，充實一下庫房。
攻略異世界的事，他還真沒考慮過。
一來是操作起來比較麻煩，二來會不可避免地招惹一些因果，並不在他的初始計劃中。
秉持類似理念的出竅大尊，並非只有他一個，修者站得越高，會越覺得孤獨。
不是人刻意變得乖僻了，而是能引起他們興趣的事情，真的不多了。
前一陣，寒黎真尊如果不是佔算出，曲澗磊有奇怪的因果護身，根本沒興趣探查此人。
接下來的探查中，如果沒有發現對方身上沾染了太多“誅仙”氣息，也就到此爲止了。
什麼閼逢三號的靈脈，什麼憫寧真尊……他才懶得操心這種雞毛蒜皮的事。
像這次去阿修羅世界，他也是類似的心態——我用心搜索自家機緣就是了。
他是真沒想到，對方一個小小元嬰，竟然惦記著攻略異世界。
曲澗磊輕喟一聲，“大尊說的是，我若不能拿出足夠的好處，憑什麼妄想兌換五階靈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