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長老接觸術尊分身沒幾天，並不清楚其心意，也不敢隨便打聽。

但是聽到這話，心裡還是忍不住一揪：這是要爲蒼梧界域出頭嗎？

那樣的話，可能對蒼梧形成重大殺傷的曲嶺主，怕是就站到了術尊的對立面。

總算還好，下一刻，就聽金戈真仙表示，“這個遺忘半島……呵呵，什麼玩意兒？”

北海真仙聽得暗暗長出一口氣，心說前輩您這轉折，我還是真沒想到。

由此可見，高階修者的話，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聽的。

萬一出現什麼誤判，膽子小一點的，沒準當場能嚇得昏死過去。

金戈真仙表示，蒼梧界域不但形成在先，也是自然生成的，是真正的道法自然。

遺忘半島上的那麼多折迭空間，是後期出現的，而且是一種不正常的存在。

這並不是他對摺迭空間有成見，在上古精金看來，最大的問題是不穩定。

而且金戈真仙表示，他非常贊同紅葉嶺的一句話。

不講先來後到，以小界欺大界，這個不對！

曲澗磊認爲，木尊也是有自己屁股的，上古金精的優先級，肯定高於後來形成的金精。

最終是金戈真仙表態，認爲修者想要解決遺忘半島的不正常現象，是可以理解的。

至於蒼梧界可能因此受損，他表示適當的關切，所以纔會問對方，打算採取什麼手段。

曲澗磊聞言就笑，“遺忘半島發展成這樣，就是上界修者所爲，前輩沒有點香火情？”

能點化上古金精的，絕對不是本界的修者，他甚至懷疑，這裡面會不會有點恩怨糾葛？

當然，這個問題有些不敬，但他還就是問了。

北海長老聽得又想流汗了——我是不是該安靜地走開，還是勇敢留下來？

果不其然，金戈真仙臉一黑，不滿意地發話，“跟前輩這麼說話，你不覺得失禮？”

曲澗磊繼續笑，“也許是我見過的前輩比較多吧，他們都沒有什麼架子。”

金戈真仙頓了那麼一頓，然後才發問，“上界修者不止一人，我該承所有人的情？”

“前輩果然人情通透！”曲澗磊笑著回答，“能就事論事，不愧是高人風範！”

這是他在跟小湖的接觸過程中悟到的，對於某些非人的智慧生命，擬人的誇獎很好用。

當然，這得是對方以人形爲傲，討厭人族形態的，那就不適用。

金戈真仙聞言，沒有表現出明顯的興奮，但是情緒偏開心一些。

“我都已經表態了，你也該說一說，打算怎麼攻擊遺忘半島了吧？”

“這麼藏著掖著，莫非還想偷偷對付我？”

北海長老的額頭，終於有隱約的汗珠滲出——不行，對話太勁爆，真要扛不住了！

曲澗磊卻是坦然得很，他甚至不答反問，“那麼，這是前輩此來的主要目的嗎？”

“你還真沉得住氣！”金戈真仙都有點意外，這個小修者的抗壓能力居然這麼強。

“難道你不擔心我是出竅大尊嗎？”

“前輩若是大尊，那真的無須擔心，”曲澗磊一本正經地回答。

“越階戰鬥原本就很難了，您這上古金精的本體，我怎麼可能破壞得了？”

這話真不算奉承，金精，還是上古的，對付這種出竅的大佬，得分神期大佬出手吧？

“嘿，”金戈真仙乾笑一聲，“居然還真的想過動手……你家前輩都有誰？”

“怎麼跟書閣學上了？”曲澗磊略帶不滿地搖搖頭，“前輩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咦，這話語權搶不過你，”金戈真仙也搖搖頭。

它真的不像其他智慧生命，相關的思路和談吐，活脫脫就是一個人族修者！

“看來沒必要繞彎子了，問你的手段，只是我的主要目的之一，但不是最主要的。”

“那麼好吧，”曲澗磊點點頭，“回答前輩也不難，但是您就打算這麼空口白牙地問？”

“能傷害到出竅的手段，我應該無償說出來嗎？”

“小傢伙果然不好對付，”金戈真仙嘟囔一句，然後發問，“那你想要點什麼？”

“您看著給，”曲澗磊表示自己不挑，“反正術尊的公平，我是深信不疑！”

金戈真仙不說話了，過了幾息才表示，“小傢伙不好糊弄，算了，我換個問題……”

“這個遺忘半島，你可以改進到比較穩定的狀態嗎？有相關的思路也行。”

“咦？”曲澗磊聞言愕然，他現在真有點懷疑，術尊和禁地那位存在的關係，到底如何。

不過總算還好，他在一開始，就沒有無條件信任這位的打算。

哪怕對方表現得非常通情達理，但是這年頭，誰還不會裝個好人？

但是他也沒有拒絕，“還是那個問題……是前輩的主要目的嗎？”

金戈真仙明顯已經做好了準備，毫不猶豫地回答，“是次要目的，但是已經很重要了。”

“至於說相關的回報……五行本源你選一種。”

什麼叫豪橫？這纔是真的豪橫，一個方案就能換一種本源。

然而，曲澗磊非常乾脆地搖搖頭，“不夠，每樣本源都來一份！”

他並不是真的不會討價還價，只是以往遇到的都是小事，他懶得費勁。

真要到了值得討價還價的時候，他也不會猶豫。

“最多兩種，”金戈真仙更擅長這個——拜託，這是木尊的日常工作好不好？

他甚至很擅長壓價，“你要知道，以你的見識，提供的改進方案，我不可能全面接受。”

“能接受兩成，就已經不錯了，所以……這就是我的底價，你若不想談，那就別談了。”

“那就別談了！”曲澗磊毫不猶豫地回答，“現在，說一說您的主要目的吧。”

“不談了？”金戈真仙聞言愕然，“我架勢都擺開了，你居然……這也太不尊重人了！”

“其實我就沒方案，瞎吹呢，”曲澗磊乾笑一聲，“人族修者，都要個面子……”

“不過兩種本源，我記住了，等我想到方案了，到時候再找您兌現。”

“吹牛……真的假的？”金戈真仙這一次，還真的疑惑了。

他的思維跟正常人別無兩樣，但是在此之前，他接觸的修者，都是術院的乖寶寶。

術院弟子在其他修者的眼中，是公認的瘋子，但是就算再瘋的人，誰又敢對術尊不敬？

“我怎麼感覺，你是在消遣我？”

“世間事，原本就是破壞容易建設難，”曲澗磊不動聲色地回答。

“想改進真的很難，可是我也沒膽子騙您。”

金戈真仙沉默一陣才表示，“總感覺你在騙我，算了，今天就這樣吧。”

他沒有說，自己的主要目標是什麼，曲澗磊也沒有問。

很多事情沒必要急在一時，破壞容易建設難……人和人之間的交往也是如此。

第二天，問愚化主帶著人去抓天魔，其他三家卻是上了戰艦，跟他們一起圍著半島打轉。

一轉眼又是五天過去了，在這個過程中，金戈真仙基本不說話，就是轉著眼珠子看。

這跟他剛來第一天時的情況，幾乎是一模一樣，沒表現出任何異常。

但是偏偏的，就有人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一天傍晚，三閣主和玉琳夫子來到小院，提起了近期對遺忘半島的觀察。

三閣主也感覺出，這塊禁地出現了一些變化，但是具體情況，他不太說得來。

然後他有意無意地問起，“這位金戈真仙……我怎麼感覺有點書閣修者的味道？”

曲澗磊訝異地看他一眼，“四聖山內部，交流不是很多嗎？”

普通修者一般接觸不到四聖山，但是他們內部交流很頻繁。

“不一樣，”三閣主搖搖頭，“他那個氣質，有點像書閣出身。”

頓了一頓，他又表示，“一千多年前，術院有人去書閣交流，很是折騰了一番。”

玉琳夫子聽得輕輕“啊”了一聲，“師兄是說那個……說不過就動手的傢伙？”

這是昔年相當轟動的一件事，不過那位術院真仙不止會動手，辯論的能力也是極強的。

當時他的辯術力壓衆多教習，後來有書閣的夫子出面……

此人辯論不過，於是悍然動手，並且表示“談不過就打”是書閣傳統，他只是借鑑。

書閣哪裡容得下這種異端？於是悍然出手，想要將其拿下。

然而到最後，此人硬生生逃離了書閣，一時間也成爲了一件奇談。

這還不算完，後來此人還曾經去過道宮和苦海，也是辯論不過就翻臉動手，然後逃走。

書閣甚至氣得找上了術院，要追究此人的言行，但是最後沒了下文，不了了之。

玉琳夫子好奇的是，“那傢伙不是叫金逸嗎？難道是……同一家族的？”

一千多年前的元嬰，那時就戰力超羣，想必年紀不小了，應該活不到現在纔對。

三閣主看她一眼，笑著搖搖頭，“有些事你不知情，曲嶺主當知道一二。”

曲澗磊的表情怪異，“若是三閣主有所猜測，那大概就是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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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絕對相信，術尊做得出來這種事。

只是他真的想不到，這位都好幾萬歲了，居然還有這麼活潑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