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3年。
維也納,霍夫堡宮。
久違的御前會議之上,久違的有人對弗蘭茨的命令提出了反對意見。
“陛下,您的宏願讓人敬服。但我們太貴了!普魯士的教育經費每年高達350萬塔勒(大約421.68萬弗羅林)已經是歐洲第四。
然而我國去年在教育,以及教育設施建設方面的花費是普魯士的15倍。
但我們的人口只有普魯士的三倍,也就是說我們的國民正在享受著普魯士五倍的教育經費。”
施瓦岑貝格親王擦了擦汗繼續說道。
“陛下,我們有太多東西需要投資,太多鐵路、道路、河流需要修繕,還有太多太多的殖民地和一刻也不停歇的戰爭。
恕我直言,即便是我國的國力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財政大臣布魯克男爵也點了點頭。
“我們的財政赤字正在不斷增加,即便每年皇室都向政府輸血,這樣的局面也維持不了幾年。
除非有其他國家願意把錢借給我們,我們本國的金融系統過於蕭條根本無法擔起此等重任。”
其實布魯克男爵還將施瓦岑貝格親王所說的具體數據列了出來,奧地利帝國的鐵路里程已經超過英國(15000公里),以16000公里躍居世界第二位。
雖然與擁有兩萬公里鐵路的美國還有一定差距,但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將與第二的差距越來越大。
美國的國土面積和地理優勢是奧地利帝國完全無法相比的,但僅在歐洲而言,此時奧地利帝國一國的鐵路里程就是其他國家鐵路總和的兩倍,是法國的五倍。
實際上弗蘭茨也不知道鐵路建設會這麼快,畢竟按照之前經驗和專家們的預估,奧地利帝國鐵路到今天這個規模至少需要十年,但奧地利人只用了四年就完成了。
再加上鐵路建設帶動了市場,鐵路本身就溝通了更多的市場,整個經濟呈現出一種螺旋上升的趨勢,所以建設的勢頭並沒有停下來。
如果按照這個速度繼續建設下去,那麼1860年奧地利帝國的鐵路里程將超越一戰之前的奧匈帝國。
此外在佔領多瑙河兩公國之後,奧地利帝國開始了對多瑙河的全方位改造,最終將會完成一張覆蓋全流域的水系網。
如此浩大的工程,其所需要耗費的資金自然也是天文數字。
奧地利帝國政府的宣傳部門每年都會不遺餘力地吹捧,帝國獲得了多少殖民地,在殖民地開拓了多少耕地,發現了多少礦山。
然而他們不會說的是奧地利殖民地開發所耗費的鉅額投資,以及維持佔領的費用。
戰爭的花費更自不必提,僅僅是一個小小的馬達加斯加,6000人的遠征軍花費就超過了500萬弗羅林,這還沒算上後期佔領的費用。
而最大的開銷恰恰是佔領和開發的費用,奧地利帝國每年大大小小的戰爭總會打上那麼幾十次。
按照財政大臣布魯克男爵的統計,僅僅是在1852年奧地利帝國的戰爭經費就已經突破了五千萬弗羅林大關。
此外奧地利帝國的研究項目更是一個無底洞,各種技術的研發可都是要錢的,偏偏弗蘭茨很喜歡給這些狂人提供經費。
“其他諸如擴大再生產之類的投資行爲便暫且不提,我覺得很有必要減少不必要的財政支出。”
對於布魯克男爵的說法,弗蘭茨只回了一句。
“我們可以削減國家節日和皇室慶典的開銷。”在弗蘭茨眼裡似乎經濟狀況不好的時候,減少鋪張浪費是很必要的。
但他的說法立刻遭到了所有大臣的齊聲反對。
“陛下,絕對不可以!除非您想再打一次1848,否則絕對不能暴露我們虛弱的本質。”
“陛下,富人不奢侈,窮人將餓死。您不能辜負國民的期望啊!”
“沒錯。實際上慶典的開銷雖然巨大,但可以提升國家經濟和國民幸福感,更是可以創造就業.”
弗蘭茨也知道這些所謂的慶典其實牽扯著多方利益,而且確實會影響到所有國民的感受。
反法戰爭到弗朗茨二世離世,整個國家都沒什麼慶典,國民們也就過得憂憂鬱鬱的。
弗蘭茨登基之後,奧地利帝國的國民整體來說就處於一種亢奮狀態。經常會有人興奮地在大街或者河邊大吼大叫,甚至還能如同狼羣一般引起一部分人的共鳴。
“教育是國家的基石.”
弗蘭茨的話還沒說完就遭到了反駁。
“國民纔是您的基石,但您正在試圖撼動它!”
內政大臣喬瓦尼·巴蒂斯塔帶著幾分憤慨說道。
“何出此言?”
弗蘭茨對於喬瓦尼·巴蒂斯塔的前半句還是比較認可的,國民確實是國家的基石,但後半句就有些不理解了。
弗蘭茨這些年來一直在致力於改善民生,雖然也打過一些仗,做過一些錯事,但總體還是惠及了這個國家的絕大多數人。
“陛下,您的教育正在動搖這個社會的秩序。請恕我直言,民衆只需要家、田地和教堂,或者家、工廠和教堂,三點一線的純潔生活。
這樣他們纔不容易受到異端思想的蠱惑,這樣我們的國家才能更加穩定。”
喬瓦尼·巴蒂斯塔痛心疾首地繼續說道。
“您正試圖打開潘多拉的魔盒。那些不知感恩的蠢貨,並不會感激您賜予他們知識,相反他們會質疑賦稅,會質疑法律,甚至會質疑您神聖的權威。
這世上總有些傲慢自大的傢伙,1848年的血腥慘案不就是幾個自以爲是的年輕人挑起的嗎?”
弗蘭茨就知道每個人都會將事件解讀成對自己有利的模樣。
“你覺得無知是秩序的保障?那你爲什麼不說說無知也是動亂的源泉?近期特蘭西瓦尼亞地區的邪教組織要求教民奉上自己所有的財產和子女,甚至是生命先不談。
我們只說說1848年的動亂,真的就是表面上那幾個年輕人腦袋一熱就能掀起來的滔天巨浪嗎?
大家都是聰明人,這背後到底有多少錯綜複雜的關係不用我挨個給你捋清楚吧?”
喬瓦尼·巴蒂斯塔頓時被駁得啞口無言,還驚出了一頭冷汗。
其實1848在奧地利帝國官場算是個禁忌,叛亂雖然已經結束,但奧地利帝國對其幕後組織者和支持者的清算卻從停止。
很多人都被這個可怕的漩渦捲了進去,甚至因此丟掉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