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有李少爺的打岔,但楚姑娘並沒忘記今日是來學騎馬的。
她拽著馬繩,逐漸能自己跑起來了。
疾風體型高大,不似一般的馬,跑起來是又穩又快,一點顛簸的感覺也沒有。
這與往日霍北涼在身後感覺完全不同。
她不自覺的加快了馬速,身後的景物風馳電掣一般飛速倒退,微涼的風呼呼的吹在耳畔上,將另一側的男人遠遠的拋離,直到她駭然的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湖泊。
疾風一點停下的意思也沒有。
那樣深的水,只怕一下子就淹沒了人和馬。
她不會水!
楚映月的血液登時像凍住了一樣,她不自覺的抓緊馬背上的鬃毛,許是抓疼了疾風,它嘶鳴一聲,揚蹄的弧度更大,頃刻間便要衝進水裡。
就在楚映月以爲自己要掉進湖裡時,眼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個殘影,腰間多出來一隻大手,視線幾經旋轉,人才將將落在岸上。
霍北涼臉色發黑,“你這是要讓我當一輩子鰥夫不成?”
見她臉上慘白,一雙眼嚇的如同貓兒一樣,瑟縮在他的懷裡,想來方纔是嚇的夠嗆,霍北涼的聲音頓時輕了下來,軟軟的摸了摸她的發頂,像是哄孩子一樣。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可這並未讓她有所好轉,楚映月咬著脣角,眼尾帶著盈盈的淚意,小臉蒼白如紙,好似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她不是小孩,這東西她還是知道的。
“我……我那個來了。”
那個?
哪個?
霍將軍一頭霧水。
楚映月捂著肚子,下身一陣忽的一陣溫熱,臉上慘白更甚,話中亦是帶著哭腔,“我……我要家去……”
霍北涼手忙腳亂的托起她來,抱在懷裡,一雙眼上下搜尋,聲音隱隱帶著急切,“可是傷著哪了?我這便帶你去營裡找大夫。”
她驚慌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忍著痛搖頭,哭著搖頭,“不去大營,我要回家……回承恩侯府……”
“不去看大夫怎麼行……”
霍北涼一低頭,便看見草地上血跡斑斑,也不知是傷到了哪裡,血跡還在順著她的衣襬往下滴。
“不行,我這就帶你看大夫。”
言罷提氣抱著人便往大營去了。
楚姑娘就這樣一路飄著血進了大營,只可惜她疼的實在沒什麼力氣,便是掙扎在他面前也不過如同貓一樣,更遑論男人本就是力氣大。
罷了,眼不見爲淨。
即將陷入昏迷的楚映月自暴自棄的想。
胡大夫以爲是將軍受了重傷,忙提著藥箱手忙腳亂的過了來,再見將軍完好無損,倒是懷裡的姑娘瞧著狀況不大好。
他給女人診治的不多,但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
頂著大將軍頗有壓力的視線,胡大夫故意扣上藥箱,嘖了一聲,搖了搖頭。
霍北涼心裡一沉,攥緊了拳頭,話音中藏著連他都沒察覺過的小心翼翼,他深吸一口氣,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可微微顫抖的指尖出賣了他此刻的情緒。
“是……不好治?”
“不是。”胡大夫飛快的看了一眼神色難看的霍北涼,繼而道,“便是治好了下月也會如此。”
怎麼會這樣?
“她纔不過騎了會馬……”
霍北涼那高大的身軀此刻竟帶著一些無措和懊悔來。
胡大夫新奇的看著眼前的將軍,嘴裡不鹹不淡的繼續拐彎抹角,“嗯,騎馬的確會加重。”
經一顛簸,月事來的自然就更多了。
胡大夫提著藥箱,提筆開了藥,撿著活血祛瘀的藥材,又擔心毀損這位姑娘的底子,便都放小了劑量,只開了三副。
胡大夫將藥方遞給將軍,走到營帳門口,方醒悟過來似的,“哦,將軍莫急,這是女子來葵水了。”
說完,一擡腳便溜了。
霍將軍拿著那張藥方,黑著臉盯著門口站了許久。
*
楚映月萬沒料到騎個馬居然騎出了月事,好在衣裳是紅色的,落在上頭並不顯眼,可回想起來卻丟人的很。
兩個人坐在馬車裡,一時都有些尷尬。
亦或者說,尷尬的從頭到尾只她一個人。
因爲霍將軍那上勾的嘴角怎麼看都不像是尷尬的。
楚映月捂著臉,絕望的說,“丟臉丟到大營裡去了,往後可怎麼好?”
霍北涼將人往懷裡攬了攬,大掌擱在她的肚子上,溫熱的氣息透過薄薄的料子很快就傳遞到了小腹上,好似已經沒那麼疼了。
“那有什麼,我是將軍,你是將軍夫人。”
哪個敢說,他就軍棍伺候!
楚映月彎著脣角往男人的懷裡鑽了鑽,不一會便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一手抓緊他的袖子,急道,“疾……疾風呢?”
它登時是摔進水裡了。
“無事,那點水於它來說頂多算是個洗澡玩耍的地方。”
霍北涼拍拍懷中的人,溫聲道,“你該惦記的是你自己!”
他都不敢想當時胡大夫搖頭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涼了,好在只是女子月事,並無大癥。
霍將軍將人送回了承恩侯府,只是因著來了月事,做什麼都是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來,兩個丫鬟聽說主子來了葵水,一時高興一時憂,連夜縫了幾十條月事帶。
好在她只疼了一天,第二日便好上許多,加上府的廚房裡端了補血的吃食來,約莫過了三四日便好的差不多了。
半枝笑意盈盈的說,“我們小姐終於長成個大姑娘了。”
楚映月嗔怒的瞪了她一眼,嘴角不由的也跟著翹了起來。
自從來了月事以後,楚映月的身條彷彿抽芽了似的往上長,身段也越來越纖細,不過幾日的功夫,胸前隱約有些異樣。
半枝替她換衣裳的時候,不由的頻頻吸氣,這小姐長的也太快了些,這纔不過幾日,好像又鼓了點?
這身段一變,以前的衣裳就大多都穿不得了,少不得半枝還要去外頭的成衣閣買兩套現成的先穿,餘下的叫裁縫慢慢做也來得及。
只是這嫁衣就要改了。
原先的尺寸胸口已是窄了,還要加料放寬些,兩個丫鬟望著小姐小有雛形的胸口直髮愁,長的這樣快,這要放出多少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