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 迷霧重重
黑暗之中，身披灰黑色外衣的布萊克穿過長廊向這邊走來，那凌厲又深邃的目光讓他看起來更加難以接近了。
布萊克不經(jīng)意地看了我一眼，調(diào)侃道：“以你的能力早就可以逃出去了，不是嗎？”
“是啊，不過我一定要聽你親口解釋到底發(fā)生了什麼。”我慢慢站起身，直視著他的那雙眼。
“我不認爲身中惡魔之印的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布萊克微微昂頭，瞥了一眼角落裡那些陷入熟睡的精靈。他看出了我在逞強，也知道我現(xiàn)在使不出任何技能。
“爲什麼不釋放那股力量？就像打暗黑亞迪斯那樣。那樣的話，你還有一絲機會。”布萊克輕輕笑了一聲。
“我不會再讓自己失控，那種至陰至邪的力量終會被驅(qū)散，至於你說的惡魔印記……”我正納悶著，布萊克又突然開口了：“你的後背上有一個魔族的印記，這應(yīng)該是魔王施加給你的吧。”
我下意識伸手向背後摸去，感覺到脖子的後方有幾道劃痕，那應(yīng)該是被刻上了什麼圖案，而我之前卻沒有任何感覺。在觸摸之後，那塊皮膚明顯有些發(fā)熱。
“所以說，是這個限制了我的能力？”我瞬間想起之前在懷特星上和那位撒旦王見面時的場景，原以爲只是在幻境裡，沒想到他竟通過這種手段來壓制我的力量。
“不錯，在魔域的這輪血月之下，你的能量將會被封印。”布萊克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不自然，就好像他本來不打算告訴我似的。
原來撒旦早就料到我會來到這裡，不得不說我實在是太心急了，好像只要涉及到和布萊克有關(guān)的事情就會讓我莫名的衝動。不論怎樣，獨自前往魔域都不是一個聰明的選擇啊。
看我還在沉思，布萊克輕聲笑道：“可是依我看來，這惡魔之印反而是在保護你，至少你體內(nèi)原本的力量還是完整保留著的，不會和那一絲黑化的能量混合在一起。”
“多謝你的提醒。”我苦笑著，卻隱約感覺布萊克有些奇怪，他到底是在試探還是……？
我用雙手抓著那監(jiān)獄的欄桿，儘管被上邊的電流擊中也毫不在乎，認真問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想起什麼了？現(xiàn)在你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你好像很在意這件事。”布萊克稍微皺了皺眉頭，他看了看我，說道：“不過很遺憾，我並不記得關(guān)於你的事。如果你認得我，就更不該到這種地方來。”
“此話怎講。”我挪開顫抖著的手，漸漸冷靜下來。
“這裡是魔域最黑暗的地區(qū)，外界精靈會受到巨大的影響，難道你還沒察覺到自己黑暗能量失控的原因嗎？”布萊克說道：“再過一段時間，你體內(nèi)的能量會逐漸黑化，最終會完全迷失自我。”
“別說的這麼邪乎，我纔不怕。”雖是這麼說著，我卻隱約覺得身體狀況不容樂觀，那股奇怪的力量還在不斷消耗我的體力。
“看你剋制得如此辛苦，我就送你一個小小的禮物吧，它肯定能幫助到你。”布萊克冷冷地笑了一聲，伸手遞過來一顆圓圓的黑色的石頭，我猶豫了一會，還是接住了它。
石頭平平無奇，卻似乎暗藏著什麼奇特的能量，我懷疑地看向布萊克。
“中毒了就必須把毒血先逼出來，你說是吧。”布萊克冷淡地笑了笑，擺手說道：“選擇權(quán)在你，不過希望明天的考覈結(jié)束以後，你還能活著。”
雖然不明白是什麼生死攸關(guān)的考覈，但我一點都不會害怕，一定要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一定要安全帶布萊克回到凡域，這似乎已經(jīng)成了我的信念。
“放心好了，直到帶你回格雷斯星之前，我都不會死。”我說道。
他冷哼一聲，隨後轉(zhuǎn)過身，慢慢消失在漆黑的長廊之中。我思考著布萊克所說的話，沒有注意到他在長廊盡頭眼神複雜地回望了我一眼。
“新來的，你還真有兩下子。”牆角邊突然冒出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
原來是假扮雷伊的那個小精靈，此刻他已經(jīng)變回了自己本來的樣子，是一隻尼爾。其餘的幾個“假冒品”也恢復(fù)了原樣。這種精靈據(jù)說可以變化形態(tài)，看來傳言果然不假。
“剛剛你在裝睡？”我問。
“哼哼，不然呢？”尼爾兩隻短短的小手揣著說道：“能讓布萊克大人說這麼多話的也只有你一個了，看樣子你似乎能夠喚起他的記憶啊。”
“他到底……還記得多少關(guān)於戰(zhàn)神聯(lián)盟的事呢。”我聽這尼爾說話感覺信息量有點大，這麼說來，他們變成這個樣子是想讓布萊克想起什麼？
“我纔不相信他會全忘了，說什麼也不信！”尼爾說道：“只有讓他恢復(fù)了記憶，我們才能從這個地方出去，回到家裡啊，我有預(yù)感……他知道一切，但就是不願意承認。”
這些精靈其實也是從凡域被吸過來的嗎？此刻我才注意到他們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染著一絲黑色的氣息，應(yīng)該也是在魔化的邊緣了。我靜靜望著他，示意他繼續(xù)說。
“如果連你這個真正的卡修斯也打動不了他，那就糟糕了。”尼爾氣呼呼的，臉都有些紅。
“你永遠也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這種事情估計還是不能著急。”我想起布萊克所說的考覈，不禁問道：“你知道明天的考覈是什麼嗎？”
“大概就是利用超進化裝置強行激活身體的潛能吧，在那之後，所有精靈都會被關(guān)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面相互廝殺，只有最後存活下來的10位纔可以進行下一輪實驗。”尼爾苦笑著：“你別看我身子小，爲了生存我也是很厲害的呢。”
“哦？你們對這種測試的態(tài)度如何？”我試探性地問著，並且小心觀察他的反應(yīng)。
“這當然是再平常不過的檢測啊！不過他們魔域本土的精靈倒是很激動，特別想證明自己。”小小的尼爾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只有在這裡鍛鍊成強大的精靈以後纔有機會見到魔王，成爲他軍隊的一員，所以儘管他們恐懼、害怕這裡的一切，也想著爲魔王效力呢。”
“聽起來可真殘忍啊。”布萊克爲撒旦培育精英有什麼好處呢？難怪魔域的精靈們在下面用那樣敬仰的眼神望著這座“空中監(jiān)獄”。我瞟了一眼這裡的所有精靈，心裡有些發(fā)寒。
“不過你肯定沒事的吧，畢竟你是戰(zhàn)神聯(lián)盟的卡修斯。”尼爾低估著：“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來的這裡，但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呀。”
我沒有告訴他自己能力被封印的事，只是默默地閉上眼，準備迎接明天的大逃殺。
第二天，我們被一羣助手給帶出來，依次進入一個大的機器裡面，無數(shù)的暗流充斥著我的全身，壓迫著我的意識，我體內(nèi)的那股力量再次被激發(fā)了出來。
我拍了拍有些昏沉的腦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進入了一個大空間中，周圍的精靈們都兇神惡煞的。他們的身體有些奇怪，甚至有些畸形，雖然在短時間內(nèi)能力強化了數(shù)倍，但內(nèi)心的惡念也被無限的放大。
無數(shù)的攻擊能量撲天蓋地地砸過來，而我卻還是無法進行任何防禦，精靈們紅著眼睛，有的撕咬著對方，有的運用魔法進行反擊，場面一度非常混亂。頃刻間，一部分精靈已經(jīng)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沒動靜了……
這樣的場景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每次這種事情真真切切發(fā)生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都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站在一旁觀望。
終於，連自保都沒法做到了，他們發(fā)出的能量也波及到我，我無處躲閃，被一次又一次重創(chuàng)，所有的傷口都被不斷刺激著，身體已經(jīng)有些麻木了。
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吧，我嘆了一口氣，顫抖著掏出懷裡的那顆黑色石頭，在這一瞬間，突然有無數(shù)的惡念在我心中萌生。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一個聲音在告訴我，只有不斷戰(zhàn)鬥並且殺死對手才能夠變強，守護別人、守護自己的家園。
然而面對那些喪失意志的、失控的精靈，我還是下不去手，心裡最後的理智告訴我，手中的力量要對準真正的敵人，絕不是隨意殺戮。兩種念頭在我的腦中博弈著，這個空間也隨之顫動起來。
“即使是魔域的精靈又怎樣……生命就是生命，不管誕生在哪裡，都不該以這樣的方式死去。”我握緊了拳頭，輕輕向前方一揮，然而發(fā)出的卻是一道異常凌厲的黑色氣流。
黑色石頭像是被這種激斗的場景所感染，迸發(fā)出巨大的暗影能量，一時間，我的身體都難以動彈。無法抑制的能量再次暴動起來，我四周的地面全部震裂開來，冒出一股一股的黑色火焰，瞬間將所有的精靈都擊飛。
我用力將那石頭甩開，但是已經(jīng)晚了，我的意識正在慢慢變得模糊，無盡的風沙將整個空間給鋪滿……
布萊克神情凝重地坐在“實驗空間”的外邊，面前的紅色儀器上不斷攀高的數(shù)值讓他也緊張起來，畢竟這一股力量強大到能夠撕裂空間。
“大地守護！”我奮力吶喊著，試圖控制這股力量，卻是無比的困難。我脖子後方的印記也發(fā)出暗紅色的光，並且伴隨著劇烈的灼痛感，它一直限制著我的行動。
一部分的黑色能量逐漸收斂了氣勢，竟化成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在我的努力下，精靈們最終只是被巨大的衝擊力給掀倒在地暈了過去，戰(zhàn)鬥場地也恢復(fù)平靜，只剩下我蹲在地上艱難支撐著，經(jīng)過剛纔的一番折騰，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燃燒殆盡的蠟燭一樣虛弱無力，沒有任何的感知能力。
紅色的指示燈亮起，空間之門也緩緩開啓，布萊克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我咳著血，只是執(zhí)拗地望著他，喉嚨已經(jīng)乾澀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不需要爲他們考慮，優(yōu)勝劣汰是這個世界的自然法則。”布萊克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他俯下身來餵我吃了一顆丹藥，我頓時感覺身體舒服了一些，能量也趨於平靜了。不過喉嚨的不適感讓我再次咳嗽起來，竟一口血噴在了他的臉上。
布萊克沒有說話，只是淡然地擦去臉上的血。此刻，我頭上的藍色寶石放出一道微弱的藍色能量，那是我原本的力量，沒想到在如此壓迫之下，它們還如此的頑強，這道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布萊克蒼白的臉。突然間，布萊克猛地捂住了心口，像是感覺到劇烈的疼痛一樣，他的表情有些猙獰。
“卡修斯……格雷斯星，索蘭特……”布萊克緊閉著雙眼，就好像是在回憶什麼令他難受的事情。
待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那股子冷酷的勁兒也褪去了大半。他將我背起，跨過那些昏倒的精靈，一步一步的、艱難地走著。
“你真的是，卡修斯。”這個在心裡問了無數(shù)遍的問題終於有了肯定的答案，布萊克卻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傷心，也不確定是否要告訴卡修斯關(guān)於撒旦和魔域的事情。
“布萊克大人，您……”一旁的助手顯然不滿意布萊克的變化，他充滿殺氣地盯著我。
“記錄好實驗數(shù)據(jù)，我等會就來。”布萊克說。
幾個披著黑衣的助手精靈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前去清理戰(zhàn)鬥空間內(nèi)的屍體。
“你一早便認出我了吧？”我問。
“我不敢相信你會到這種地方來。”布萊克輕嘆一口氣：“畢竟在這期間有太多魚目混珠的傢伙了，我已經(jīng)麻木了。倒是你……剛纔的表現(xiàn)實在讓我驚訝。”
“咳咳……你誘惑我去釋放那股力量，倒讓我感覺到它並非憑空在我體內(nèi)出現(xiàn)，而是由我自身的力量轉(zhuǎn)化而成的。”我有些疑惑，對於自己身體發(fā)生的變化竟然一無所知。
“你太執(zhí)著於去守護某些東西了，甚至已經(jīng)超過對自身的考慮，出現(xiàn)那種黑化的力量倒也沒什麼稀奇。”布萊克笑道：“不過沒想到你還能夠駕馭它們，確實是厲害。”
說話間，他已經(jīng)把我?guī)У竭@監(jiān)獄最深的一道門裡面，這裡有著許多的培養(yǎng)倉，精靈們?nèi)及苍數(shù)靥稍谘e面，浸泡在暗紫色的液體裡。
“雖說你的暗黑力量已經(jīng)釋放大半，但接下來還是需要自己調(diào)息，至於魔王的印記，也只能稍微緩緩了。”布萊克將我放下。
我看著這間隱秘的房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撒旦的秘密武器……看來就是……
“這便是幾經(jīng)篩選後留下的精靈了，他們將代表魔域去對抗歐比組織。”布萊克的視線一直在那些精靈的身上，表情也相當嚴肅。
“你說的可是……那羣機器人海盜組織？”我瞇了瞇眼，極力忍住身體的疼痛。沒想到這股勢力一直暗藏在宇宙中，先前我只看到他們忙於交易，卻不知那幫傢伙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不錯，這些年來凡域和魔域之間的鬥爭讓他們坐收漁翁之利了。”布萊克說：“他們的實力發(fā)展迅速，撒旦王已經(jīng)頗爲忌憚了，此刻他成爲魔域的新主就是要徹底摧毀那個組織。”
“你既幫助他，可也別忘了他的野心，凡域和魔域之間的矛盾已經(jīng)越來越尖銳了。”我提醒道。
“在共同的敵人面前，倒是可以成爲暫時的盟友。魔域只是他們的目標之一，脣亡齒寒的道理你應(yīng)該懂吧。”布萊克拍著我的肩說。
我閉了眼，雙腿盤坐著，正在調(diào)理氣息，聽了這話也只是微微點頭。
這時，房間的門突然開了，似乎有個人進來了。我只感到一股寒氣正在向這邊逼近，於是睜開了眼睛，沒想到對上的是一雙冰冷的紫色眼眸。
“暗黑亞迪斯。”我叫出了眼前人的名字。這傢伙的身上還帶著我給他留下的傷痕，他死死地盯著我，既仇恨又有一絲幸災(zāi)樂禍。
“你也知道進入這間房的密碼了？”布萊克有些不悅。
“撒旦大人讓我來查看一下實驗進程，有什麼不妥嗎？喲，卡修斯真是厲害呢，這麼快就來到這裡了啊。”暗黑亞迪斯邪魅地一笑，又轉(zhuǎn)臉望向布萊克，問道：“你不會是想起了昔日裡與他的情分，試圖解開封印吧。”
“既是撒旦王給他下的咒，我何必冒險去解。”布萊克又恢復(fù)成往日冷淡的神色。
“那就好。”暗黑亞迪斯突然目閃兇光，右手的掌心處不知何時聚集出一把利刃直逼我的喉嚨。
剎那間，一道透明的屏障在我面前展開，暗黑亞迪斯被這股無形的力量給彈開了。
“你沒有權(quán)力動我的實驗對象。”布萊克放下手臂，慢悠悠地說。
“他到了這裡，知道我們魔域太多秘密，這可不好。”暗黑亞迪斯有些意外，但還是試圖解釋著。
“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布萊克冷冷地說。
“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暗黑亞迪斯又蹬了我一眼，然後轉(zhuǎn)身離去。
我感嘆自己獨自闖入了敵營深處，還無任何自救之力，不過撒旦只是用這印記短暫地控制我，說明他並不想置我於死地。那麼這個暗黑亞迪斯……他的身份就該畫一個問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