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索蘭特消失的地方爬去,幾乎是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想要下去陪他,可威斯克很快用暗之鎖狠狠拽住我的手臂,將我重新按倒。
“索蘭特…!”
我使勁晃動著手臂,但根本無濟於事,暗之鎖上賦有威斯克的力量,沒過多久就直接嵌入了皮肉之中,鮮血很快就開始滴落下來,在地面上形成紅色的花朵。一番掙扎後,我終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在威斯克的腳邊昏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是在黯夜地穴中,這是一個單獨的隔間,偶爾能聽到外面呼嘯的風聲,昏暗的燈光打在地面上,那些斑駁的血跡還未曾褪去。我終究還是失去了一切,不論是親人還是朋友,都不存在了,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力量能夠支撐著我繼續活下去了。
“你醒了啊。”門外傳來斯賓塞的聲音。
“看來可以好好拷問了,真不知道布萊克能夠捱過幾鞭子呢。”艾文也跟了過來,他的手裡拿著一根長鞭,上面似有烈火在燃燒,還攜帶著一層暗黑力量。
“威斯克派你們來的?”我用手扶著受傷的膝蓋,慢慢站了起來。
“是又怎樣,平時也沒機會,今天倒是可以好好地教訓你了。”艾文顯得有些不耐煩。
“你們敢…”我剛準備發動攻擊,可手腕和腳踝處的鎖鏈好像被注入了魔力,迅速開始緊縮,根本動彈不得。
“ 啪啦”,艾文擡起手,那根鞭子已經斜著抽打在我身上,瞬間將我的披風劃開一道口子,在肩上留下一道長長的暗紅色血痕。
“你以爲自己還是邪靈的二當家麼?對付一個叛徒可不需要那麼多理由。”艾文道。
那種灼熱的痛感還未散去,第二鞭、第三鞭緊接著就來了。這一定是威斯克的法器,鞭子所到之處皆伴隨著火焰的灼燒,不斷刺激著我的神經,一下又一下,可我始終沒有達到麻木的狀態,每次感受到的痛苦都是無比真實的。
“還是不肯說出那個小傢伙的下落嗎?”艾文累了,隨即放下手裡的鞭子。
“看來還得繼續。”斯賓塞打了一個響指,我上方的某個機關就開啓了,接著…一股冰涼的液體就將我從頭淋到腳,劇烈的刺痛持續蔓延到整個身體。那是極高濃度的鹽水,對所有的鞭痕都達到了二次傷害,我從未受到過這樣的刑罰,但此刻不能在艾文和斯賓塞面前妥協,也只能咬牙挺住。
“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如何?”斯賓塞問。
“也…不過如此。”我皺著眉,緊緊地握著拳頭。
這時,外邊好像有腳步聲傳來,而且越來越近,那個映射在牆壁上的高大影子已經能夠清晰地看到輪廓。
“威斯克大人來了。”艾文和斯賓塞朝著那個黑暗中的身影鞠了一躬,然後都離開了。
“布萊克,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只見威斯克不緊不慢地走到我面前,他看著我身上的傷口,露出了一絲冷漠的笑容。
我還沉浸在失去索蘭特的悲痛之中,而且一點力氣也沒有,對於威斯克的到來並沒有太多反應,也不想談論任何話題。
“這就徹底放棄了?最後的光明守護者?”威斯克捏著我的下巴,強制將我的頭擡起來,這最後的幾個字,他故意將音拖得很長。
我頓時渾身一振,他果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既然如此…作爲失敗的一方,就只能夠面對最終的那個結局了。
“那你還不殺了我。”我看著威斯克,一臉平靜。
“嘖,這麼想到地獄去和父母團圓啊,可惜我是不會讓你如意的,你還得留在這裡。”威斯克冷笑道。
“威斯克,你最好別後悔。”
“我自認爲待你很好了,不過現在看來,這個二當家當得很累吧,沒想到你竟然藏得那麼深。”威斯克的手中瞬間燃起了一團黑色的火焰,那身長袍也隨著氣流迅速鼓動著:“敢背叛我,嚐嚐生不如死的感覺吧。”
“背叛?哼…我從未真正效忠於你。”
“真不愧是那對守護者的孩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夠堅持多久。”威斯克擡起手,那團灼熱的火焰在慢慢朝我貼近,鎖鏈也開始迅速升溫,很快就變得滾燙,到了我無法承受的溫度。當年,我不知道哥哥經歷了什麼才變成那個樣子,現在想起來還是會有著深深的恐懼感。
好疼…全身都好難受…我大概…快死了吧。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父親和母親在遠方對我招手,他們站在飄渺的雲端,若隱若現。
“伯恩,快點過來吧,到這裡來哦。”母親的笑容和記憶中一樣的溫暖。
“我們伯恩是最堅強、最勇敢的精靈,也是格雷斯星新的希望。”
“我…”這到底是哪裡,是威斯克創造出來的夢境?還是另一個世界?
我四下看著,周圍也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什麼也看不清,或許我已經睡著了,而一旦清醒過來,就將繼續面對威斯克的折磨。不管是不是真實的,哪怕只有短暫的溫存也是好的。我向著那片雲跑去,和幼時一樣,撲進了父母的懷裡,緊緊地抱著他們。
“伯恩長高了,變得更強了。”父親說。
“孩子,我們知道你受苦了。”母親摸著我的頭。
“對不起,我還是無法拯救格雷斯星,威斯克實在是太強大了…連哥哥也被他給控制了…”我哽咽著。
“伯恩,你要記住,不到最後都不要放棄,格雷斯星的守護者都擁有最堅定的意志,而我們的力量也源自於此。就像日食一樣,太陽的光輝只是短暫地被遮住,但它終究會回來。”父親說。
“可是我做不到。”
“最黑暗的時刻,其實也是最接近光明的時刻。”父親握住了我的手:“這份力量在你的心中,誰也無法奪去,不要因爲急切而被黑暗所侵蝕。”
我點著頭,可忽然間發現他們的身體慢慢變淡了,儘管我努力想要抱著他們,也感覺力不從心。
我慌忙看向四周,天空已經開始出現崩塌的預兆,我不想醒來,只希望這一刻能變長一些,但那些困難終將要面對。接著,一雙巨大的魔爪在空中瘋狂揮舞著,雲層被撥開,露出的是威斯克的臉,他瞬間將父親和母親撕成了碎片,我腳下的雲朵也隨之消失,那雙手也同時扼住了我的喉嚨。
“不要!”
那是一種強烈的窒息感,夢境崩塌後,我發覺自己確實被威斯克給掐著脖子,他始終控制著力道,讓我處在瀕死的邊緣。
“今天就到這裡吧。”威斯克忽然鬆了手,我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前還有些暈眩。
“你以爲你能護著那小子多久?等我抓到他,哼哼…”威斯克看了我一眼,重新將門給鎖上,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如此,我的意識已經變得相當模糊,但也因爲最後一絲信念而苦苦支撐著,但等來的只有壞消息——卡茨也被抓到這裡來了。
我吐出一口血來,這個笨蛋…他爲什麼還要過來,真是不要命了。
旁邊的隔間裡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我能從縫隙處看到他,他現在已經是進化形態—卡修斯了,但能力還是比較弱。那傢伙聚集著能量,一遍又一遍地喊著量子絕滅波,試圖擊毀這牢房。
“別白費力氣了。”我說。
“布萊克,布萊克,布萊克!是你嗎?”他循著聲音的位置,很快就注意到我這邊,並迅速來到了這個縫隙處。
“真是愚蠢,我耗費了那麼多心血送你離開,爲什麼還要回來。”我吃力地側過身,儘量將傷口較多的那一面隱藏於黑暗中,用殘破的披風和長髮遮住肩上那道長長的疤痕。
“布萊克,我很擔心你,我們不是朋友麼?之前說好要一起面對所有困難的,我怎能臨陣脫逃。”卡修斯睜著那雙大眼睛,一臉真誠地望著我,好像這並不是一時衝動,而是經過考慮後作出的決定。可他到底還是太單純,也過於心急了,這正好中了威斯克他們的詭計。
卡修斯還是和之前一樣,總有問不完的問題,他倒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將面臨的危險,當問到蘭特的時候,我已經無法平靜地解答了。
“……他……”我疲憊地低下頭,實在不願回憶那天的經歷。
“布萊克…你不要太難過,傷心過度對身體不好。”卡修斯發現了我的變化,他也沒再說話,默默蹲在了一邊。
“我的死活,對你而言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了!大家的生命都是同等的重要。”卡修斯站起來一本正經地說著,可他忽然一驚,好像發現了我身上的傷痕。
“你怎麼傷的這麼嚴重,需要趕快接受治療才行。”卡修斯後退了幾步,急得直搖尾巴,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把隔在中間的這堵牆砸得粉碎。
“這些傷沒什麼,我還沒那麼脆弱。”我擺了擺手,但看到他這麼著急的樣子,心裡還是有了一絲觸動,卡修斯就是這麼的直白,他口中說的便是他心中所想。不知爲什麼,他的到來總能掃去我心中的陰霾,現在也確實沒時間再頹廢下去了,這座黯夜地穴…我一定要帶著他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