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公儀無影出了大殿，燈火灑染，地面上的積雪泛著瑩瑩白光，踏雪而行，霧霧約約中已見那佇立在不遠處修長而挺拔，一襲深棕色大氅的身影。

掃盡宴會上的不安，心裡升起的一絲淡淡暖意彷彿驅散了雪夜的寒冷，她正欲快步趕去，卻見上官雲蕭已攔在她面前：“戰王殿下，明日一遊，本宮希望只有你我二人。”

在高立的燈火中，宮門下並不顯得暗沉，上官雲蕭眸色清亮，充滿希冀。

公儀無影不由自主地沒有拒絕，輕輕點頭：“好。”

上官雲蕭趕在她之前走到上官玉辰面前，躬身行禮：“見過十四王叔。”

上官玉辰狐疑地看了一眼兩人，卻伸手牽過公儀無影的手，見她臉現紅暈，柔聲問道：“飲酒了嗎？”

公儀無影“嗯”了一聲，淺淺一笑：“辰哥，我們回去吧。”

一聲“駕”的聲音，那黑檀木的鑾金馬車漸行漸遠，最後徹底消失在視線範圍，上官雲蕭這才走到自己的馬車邊，掀簾而入。

…………

第二天的時候，公儀無影依約與上官雲蕭出遊，華麗的船隻隨著水流，順流而下。

她與他或一人站在船頭，一人站在船尾，或分立船兩側，就是湊不到一塊。兩人要麼仰首望空，要麼低頭看湖，或者遠眺前方，總之誰也不說一句話。

陽光燦燦，澄淨的天空，幾朵閒雲，有風吹動湖面，漾起圈圈漣漪。一日大雪過後，湖岸兩邊樹梢枝頭皆點綴著未完全消融的積雪，有一種很奇特的美，然二人的心思都不在風景上。

這樣的狀態隨著船行持續了很久，上官雲蕭吩咐下人備來些酒菜，斟了兩杯酒，舉起一隻酒杯，目光對向公儀無影：“爲明日就可一切如常，乾杯。”

既明日便可如常，公儀無影又怎可不飲下此酒？她含著笑意，在他對面坐下，也許明日之後，再也不用這麼忐忑相對了，遂舉杯，卻見他已經仰面喝下酒去，那目光中閃過稍縱即逝的痛楚，隨即他將酒杯重重放下，便如那酒是穿腸蝕骨的劇毒藥一般。

公儀無影看在眼裡，眉頭輕蹙，有一絲心痛，舉起的酒杯卻放下，心潮起伏：“雲蕭，面對你，我本已萬分不安，你若還要這樣，以後見面的日子還那樣長，我真不知該如何勸你。”

上官雲蕭嘴角抽起一絲苦澀的笑，“你爲何要不安？你既願再喚我雲蕭，那你就做沐雲兮。”

公儀無影沉默不語，想著怎麼回話可以儘量避免傷害。

上官雲蕭卻伸手輕輕拍了拍她還放在桌上握著酒杯的手，輕聲開口：“僅一日而已。”

公儀無影見他就像與自己話別一般，擡首正視他的眼眸，清晰地看見他眼底映著自己面容的倒影，一汪深情，她心裡感動，簡單回答：“今日，我就是沐雲兮。”

上官雲蕭爲自己再度斟了一杯酒，酒杯與公儀無影還未飲下酒的酒杯輕輕一碰，“幹，雲兮目光自信，見我不會不安。”

公儀無影飲下酒去，似有一絲無奈的苦澀從喉頭溢出。

上官雲蕭往兩隻酒杯中又斟滿酒，口裡卻緩緩敘來：“從林郊比武，便被你的風采吸引。從未見一個傲氣滿身的女子，居然會讓人那麼心醉地想接近。”

看一眼她安靜的眼神，他把目光偏向遠方，聲線輕緩：“你知道爲什麼我們會乘船而下，在這寬敞的水流中嗎？因爲我不會水，你是絕對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公儀無影聞言一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