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煦坐在一側.夏伊媛與尚璟墨對面坐著.
“找我有事.”尚璟墨神情疲憊.但還是坐直身體.他知夏伊媛找自己不會有什麼自己期待的事情.因爲一旁的人無時無刻不在緊盯著他們.
夏伊媛正色看著他.才道.“你知不知道.尚天明天就要回國了.”
尚璟墨挑眉.回國.尚天沒告訴自己.
夏伊媛緊接著說.“他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尚璟墨立即緊張起來.隨即篤定地否決.“他這邊的工作穩定.不可能不會回來.”
“你可以問下人事部.有人即將接替他的工作.”夏伊媛現在纔想明白.尚天之所以能這麼快脫身.是他之前就計劃好了.如果與尚璟墨走不下去.他就回國重新開始.尚天對自己.也算狠的.
尚璟墨的眉頭早已深深皺起.雙手放在桌下緊緊交叉.
“昨天的事情.是你誤會尚天了.”說出這句話之後.她看見尚璟墨的瞳孔倏然收縮望著自己.
夏伊媛一字一句地將情況說清楚.每說一句.尚璟墨的眉頭就蹙深一道.最後.她看見尚璟墨的背脊彎了下去.
夏伊媛問.“你的答案是什麼呢.”
他閉上眼睛.恍然問.“同性戀不噁心嗎.”
“只是愛的人恰好跟自己一個性別而已.爲什麼噁心.”夏伊媛確信這是真的.但她深知同性戀所承受的壓力是她遠遠不能想象的.
尚璟墨想笑.但動了動嘴角.始終笑不出來.
夏伊媛該說的也說了.她也不能逼迫尚璟墨.畢竟讓他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很是打擊.他所承受的壓力.是她不能接觸的.所以.她不能勉強.
“他明天就走了.即使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但至少去送送他吧.”夏伊媛起身.挽著唐初煦離開了.
尚璟墨頹然倒在座椅上.夏伊媛挽著唐初煦的身影.並沒有深入他的心裡.反而腦海裡涌現的是尚天的聲音.
七年前.他初入社會.猛闖猛撞.在事業受挫的時候.尚天出現在他身邊.
初來乍到.尚天跛腳的中文總會被他嘲笑.取笑之餘.他還是細心幫助尚天學習中文.
尚天的跛腳中文.犯了不少錯.現在想來.實在可笑可愛.
那時候.他們住在一起租的房子裡.尚天總會照顧他的生活起居.輔助他的事業.
兩人一起吃過的苦.不計其數.
後來.事業有成了.各自搬出.他交過幾個女友.倒是尚天.一直單身.但是總會挖苦自己的女友.最終自己跟那些女友也不歡而散了.
尚天的中文很好了.不再需要他的幫助.他曾想過尚天會不會離開他.但尚天一直不離不棄.想來.如果不是愛著自己.尚天早就離開了.
尚天真的要離開了.不再回來了.想到這個.爲什麼心裡悶悶的.
他似乎喘不過氣.他的生活早已離不開尚天了.此時的尚天像一根刺.紮在心間.刺得他又痛又麻.想拔.又拔不掉.
尚天在心裡這麼重要.可這是因爲尚天是他的兄弟.是他一起吃苦一起奮鬥的哥們.尚天對自己的感情怎麼會突然轉變成愛情.
他著實不解.困擾了他一天一夜.第二天矇矇亮.他依舊沒有想通.但他知道.他不想尚天離開.
他趕往尚天的住所.發現房屋緊閉著.房東說尚天已經將房子退了.
慌忙著開車驅往機場.腦子裡是混沌的.尚天的笑.尚天的犯渾.尚天的嬉皮.他的拳頭狠狠砸向方向盤.眸中充滿混亂而焦急的情緒.
機場里人來人往.摩肩接踵中.他的額頭沁出冷汗.似乎覺得此時見不到尚天.便再也見不到了.
“尚天.”他驚喜出聲.沒想到在混亂中.竟能捕捉到尚天的身影.
尚天並不驚訝他的到來.“你來幹嘛.”
“你.”尚璟墨咽咽口水.卻不知說什麼.良久才說.“什麼時候回來.”
尚天似乎覺得此話好笑.“我不會回來了.”
尚天看到尚璟墨面露難色.以爲他是擔心自己的事業.“放心.我早就做好交接工作了.新去的人工作很認真.也有能力.他能幫到你的.”
“我不在乎這個.”尚璟墨手拉著尚天的手臂.
“那你在乎什麼.”尚天似又有些希望聽到他的答案.
尚璟墨卻又緘默不語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乎什麼.他在乎尚天這個人吧.畢竟七年的相處.尚天這樣離開.是人都會不捨挽留的啊.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尚璟墨肯定了.對.他在挽留自己的兄弟.
尚天自嘲地笑笑.譏諷自己的癡傻期待.
“那我現在跟你說了.可以走了.”尚天斂住笑容.鄭聲說道.
尚璟墨依舊抓著他的手臂不放.尚天看看時間.不耐煩地出聲.“你還想幹嘛.”
“你不想聽到我的答案嗎.”
“你的答案是什麼.我只想以愛人的身份待在你身邊.你能接受嗎.”
尚璟墨沉默了.放開尚天的手.他承認.自己做不到.
尚天眸中的絕望落寞一轉眼消失.隨即露出淺笑.“墨墨.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也不想跟你做所謂的朋友.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我離開.”
尚璟墨低垂下頭.此時心裡翻涌出無限的苦水.巨大的陰霾像要把他淹沒.他好痛.
“墨墨.最後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尚璟墨沙啞開口.“什麼事.”
尚天露出大大的笑容.即使牽動了傷口.他走近兩步.摟緊尚璟墨.微擡頭找準他的脣便吻了下去.
尚璟墨瞪圓雙眼.雙手想要推開.可卻無力.
尚天的吻熾熱.猛烈.瘋狂.像要將他吻到窒息.
他無法呼吸.雙手無力.從沒有人給他過這種感受.他甚至想要擡起手允以迴應.
可尚天即使推開了他.結束了這個讓人呼吸急促的吻.尚天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輕聲議論.
“墨墨.再見.”尚天灑脫的轉身.這句再見.在他心裡.是再不相見.是永別.是遺忘.
尚璟墨失神了.他還愣神於剛剛那個吻中.似乎沒有他想象中的噁心.似乎還帶著一股心跳加速.
尚天太厲害.走的時候.還留給他一個難忘的記憶.他眼睛酸澀.想要挽留.最終還是將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