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衛家主登門拜訪。
“衛道兄請喝茶。”
這一次，沈軒用的是霧影靈茶。
神劍宗的餘丹師，爲人不錯。
特意請人專程帶了兩罐霧影靈茶，送到白鶴島上。
衛家主此次前來，沈軒心中有數。
他和衛家老祖的交易，到了尾聲。
衛家將通靈玄龜精血，分十次全部交給他。
他也兢兢業業，爲衛家煉製了兩年半的靈丹。
第五爐增壽丹的成丹率，達到了四成。
是時候煉製還壽丹了。
只要出丹兩枚。
衛家便穩賺不賠。
衛家主再三詢問。
沈軒此時開爐煉製還壽丹，有幾分把握。
“成丹兩枚，應無大礙。”
“至少有一枚是普通品。另一枚，是普通品還是劣品，要看運氣了。”
沈軒直言不諱。
到了這種時候，沒必要遮遮掩掩。
衛家已經交出了所有籌碼。
沈軒達到獲取三階神龜精血目的。
隨時可以開溜。
衛家並不知曉，眼前的沈丹師，完全不受天道誓言約束。
更不怕違反契約
沈軒自認本性善良，一向厚德載物。
願意履行交易約定，爲衛家煉製還壽丹。
衛家若是擔心他的煉丹技藝。
不敢冒險。
那就另當別論，怪不得他了。
“好！沈丹師既然有信心，衛家便賭上一場！”
四年時間，在水法煉丹一事上，沈軒從未失誤過。
言出必中。
這也讓衛家主增添了許多信心。
……
幾天後。
衛家主送來還壽丹藥材。
這次煉丹，沈軒特別上心。
開爐前七天，便開始齋戒沐浴。
禁食葷腥，調養身體，沐浴焚香，淨衣整冠。
還壽丹是三階延壽靈丹，煉製時間長達百天。
雖說原理相似，技藝類同，所需時間，是增壽丹的三倍有餘。
三階靈丹煉製機會，對沈軒來說，同樣難得。
“我會一直在丹房裡，直至丹成。”
“除衛雅婷，清風明月三人外，勿讓閒雜人等，打擾我煉丹。”
沈軒對前來守護的衛安平說道。
事關重大。
衛家特意派遣衛安平晝夜守護丹房外。
沈軒心知肚明。
所謂的守護，不過是監督而已。
畢竟，一枚還壽丹，價值百萬靈石。
任誰都不會完全放心。
開爐後。
沈軒讓衛雅婷全程協助。
清風明月負責打下手，傳遞信息給衛安平。
三人俱都不準在煉丹期間走出丹房。
時間一天天過去。
沈軒感覺，雖然是第一次煉製還壽丹，過程其實還挺順利。
相比增壽丹。
耗費的精力更大，時間更長。
幸好他道基靈海浩瀚，靈力精純，神魂神識強勁，肉身強悍，這才能堅持下來。
換作普通築基境丹師，很難堅持住如此高強度的煉丹過程。
三個月後。
還壽丹到了最後兩道步驟。
這天，沈軒“點”好丹爐裡的藥材溶液，用玄冰靈水將其冷卻。
“十天後，便可以凝丹了！”
沈軒露出一抹笑容。
看藥材溶液品質，凝出兩枚還壽丹機率很大。
這時，一陣蒼涼鐘聲突然響了起來。
傳進丹房裡，變得很微弱。
鐘聲中充滿了悲慟之意。
沈軒微微一怔。
鐘聲足足響了八聲。
衛雅婷臉色劇變。
“雅婷，出什麼事了？”
“族中……”
衛雅婷臉色蒼白，嘴脣顫慄。
“族中重要人物殞落。”
沈軒心頭一緊。
“是誰？”
衛雅婷搖搖頭。
“雅婷不知道，不過，是很重要的族人。”
“清風，明月，叫衛安平進來。”
很快，衛安平快步走進丹房。
沈軒察覺到，長袖善舞的衛安平，此時滿是悲傷。
“剛纔的鐘聲，怎麼回事？”
衛安平看了眼衛雅婷。嘴脣微動，對沈軒傳音。
“族兄衛安欣，衝擊結丹，意外失敗，身殞道消。”
沈軒的心中咯噔了下，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衛安欣是衛家結丹種子，衛家老祖的接班人。
理論上，前期準備得好的話，衝擊結丹失敗，就算道基受損，也不至於殞落。
“怎麼會這樣？”
“族兄在神劍宗道場衝擊結丹，具體情況還沒傳來。”
衛安平深吸一口氣。
“沈丹師，這還壽丹……”
“還壽丹沒問題！”
沈軒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就好！”
衛安平交待了衛雅婷幾句，匆匆離去。
沈軒捏碎兩塊上品靈石，默默恢復靈力。
……
七天後。
外面傳來陣陣炮鳴聲。
顯然，蒼龍島陸家借勢發動，兵臨城下。
衛安欣殞落。
白鶴島衛家後繼無人，攻守之勢逆轉。
但敗得如此之快，讓沈軒心生疑惑。
“你們在這守著，我去去就回！”
沈軒隱匿身形，悄然走出洞府。
直接去白鶴島坊市轉了一圈。和印像中大不相同，此時一片蕭條。
外來散修俱作鳥獸散。
僅有的少部分店鋪，俱是衛家自營。
沈軒拿了一塊中品靈石，找到一個酒樓夥計打聽。
一個時辰後。
沈軒回到丹房，察看丹爐中的靈藥溶液。
“原來，陸家結丹種子陸展鵬，一年前便成功凝結假丹。”
這個消息雖然隱秘。
卻瞞不過天香閣和同心商會。
陸展鵬出關，和陸家老祖合力，一起出手。
衛家陣營慘敗，潰不成軍，退守白鶴島。
再加上衛安欣衝擊結丹失敗、身殞道消的消息傳出來。
衛家招募的散修們，一鬨而散。
必敗的戰爭，報酬再高，也沒人願意參戰。
如今。
陸家傾巢而出，在陸家老祖和陸展鵬兩位假丹真人的率領下，十幾艘戰船，數百餘艘戰舟，將白鶴島出海港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每天早中晚定時齊發靈能炮轟打。
白鶴島護島大陣接連二階極品靈脈。
短時間內無虞。
明眼人俱能看出來。
衛家全族被困白鶴島上，沒有收入來源，必然堅持不了多久。
孤軍無援的話，衛家的敗亡，只是時間問題。
……
三天後。
這是沈軒凝丹的日子。
衛家主親臨。
“沈丹師，能否成丹？”
沈軒看了衛家主一眼。
數月不見。
衛家主滿臉皺紋，彷彿老了幾十歲。
言談舉止，不再風風火火，而是有些遲緩，顯露出一絲老態。
“能！”
沈軒捏訣施法，一道道精粹水靈力，朝著丹爐裡的靈藥溶液打去。
“凝！”
開爐後，濃郁的藥香瀰漫丹房。
裡面赫然是兩枚散發著五彩絢麗靈光的還壽丹。
衛家主明顯鬆了口氣。
老臉堆出了幾絲笑意。
“有勞沈丹師了！”
他忙不迭地收好兩枚還壽丹，匆匆離去。
沈軒心知肚明。
衛家主第一時間將還壽丹送到衛家老祖手上。
服下還壽丹，煉化藥力，衛家老祖可延壽十年。
還能施法，和陸家老祖周旋一二。
否則。
僅衛家老祖二十多年的壽元。
戰鬥時間稍微持久一點。
他都支持不住。
“總算要完成衛家的交易了。”
當晚。
沈軒整理出一份丹道傳承。
涵蓋聚靈丹、真元丹、固元丹、增壽丹、還壽丹。
翌日。
沈軒謁見衛家老祖。
將丹道傳承玉簡交到他手上。
直到此時。
他和衛家的交易，才真正完成，兩不相欠。
至於爲衛家打生打死，解救衛家於水火之中，沈軒根本就沒這想法。
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和衛家簽訂契約的丹師供奉。
契約上寫得明明白白。
丹師供奉不參與任何家族戰爭。
若衛家戰爭失敗，丹師供奉有權解約自行離去。
沈軒不可能和衛家共存亡。
衛家老祖接過丹道傳承玉簡，神識掃過後，小心放好。
隨後，沉聲問道。
“沈丹師，有何打算？”
“交易完成。按當初的契約條款，衛家戰敗，沈某可自行離去。”
“放心，衛家一向重信守諾。沈丹師自便，衛家絕對不會阻攔。”
衛家老祖臉色凝重地說道：“只是，陸家行事，一向霸道。恐怕不會輕易放沈丹師離去。”
“沈某自有脫身之法。”
沈軒淡淡說道。
以他如今的實力，在東海這種環境，完全可以正面抗衡陸家老祖。
而且，他還有萬里金光符。
從東山海域脫身，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衛家老祖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吾知你是大宗門真人親傳弟子。”
“可有辦法，解衛家此難？”
沈軒搖搖頭：“真人高看沈某了。”
“陸家兩位假丹真人親臨。沈某能自保脫身，便已是萬幸。”
“真人爲何不請神劍宗或昔日故友相助？”
衛家老祖慘淡一笑。
“家族戰爭面前，哪來的助拳故友！”
“神劍宗，呵呵，若不是因爲神劍宗，安欣豈會死得不明不白！”
沈軒默然。
他就知道，衛安欣的隕落，沒那麼簡單。
宗門之中，同樣錯綜複雜。
“真人節哀順變。”
沈軒微微施禮，便欲離去。
還沒等他走出秘室。
身後，傳來衛家老祖的聲音。
“沈丹師，吾有通靈玄龜遺骸。”
沈軒的腳步停住了。
“此爲三階靈物，價值還在精血之上。沈丹師可有意？”
沈軒沒有轉身。
“兩位假丹真人，沈某確實沒有辦法。”
“通靈玄龜遺骸雖好，可惜和沈某無緣。”
說完，沈軒頭也不回，加快腳步，匆匆趕往自身洞府。
這白鶴島，一天都不能多呆。
外面圍島的陸家船隊，隨時可能攻破護島大陣，衝進來大開殺戒。
沈軒雖然不懼。
卻也不願意和陸家正面衝突。
畢竟，陸家有兩位假丹真人。
沈軒回到洞府，略微收拾，將銀角天馬收回靈獸袋裡。
不知不覺中，他在白鶴島，呆了四年多。
沈軒遙望天空皎潔明月，點點繁星。
心裡清楚。
他走後，白鶴島衛家修士，十之八九，要殞落於此。
“沈丹師，你要走了嗎？”
身後，傳來熟悉的溫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