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峰,執法堂。
賀正明有些無語地望著眼前喋喋不休的趙順。
平日一向無事。
今天輪到他當值。
結果,遇到趙順狀告沈軒,殘害同門、故意破煉丹兩宗大罪。
青雲宗三萬多宗門子弟。
每天發生很多糾紛。
但能鬧上執法堂總部的,少之又少。
如趙順這般告狀。
他和沈軒算是徹底撕破臉,結下深仇。
前不久,賀正明因爲沈軒援手,青陽府道魔大戰爭佔盡上風。
他順利完成歷練,提前返宗,準備凝結內丹事宜。
好巧不巧。
輪到他當值。
這種狗血的事情,便被他遇到。
“好了,趙師弟,你的意思,我聽清楚了。”
“執法堂執事去了寒玉峰,很快便會將沈軒請來。”
趙順這才歇了口氣,返回座位。
“稟告賀師兄,已經將沈軒請來。”
很快,執法堂執事帶著沈軒,進了執法堂總部。
“沈某見過賀師兄”
沈軒看到賀正明,微微一怔,繼而抱拳行禮。
公堂之上,不論私情。
“沈軒師弟,靈丹堂趙順師弟,狀告你殘害同門、破壞煉丹,可有此事?”
賀正明板著臉問道。
“無稽之談。”
沈軒看了眼趙順,冷聲說道。
“沈軒師弟,你把事情經過講講。”
賀正明對沈軒說道:“就從你走進靈丹堂丹房時說起。”
“黃遠師兄帶沈某走進靈丹堂丹房時,丹師李如意因爲壓榨過度,精神疲憊,魂力跟不上,太清丹凝結失敗,丹爐炸膛。”
“趙順師弟心情不好,遷怒於沈某,上前便要打沈某耳光。”
“沈某輕拍趙順師弟的臉,本意是讓趙順師弟清醒。”
“趙順師弟非但不感激我,竟然惱羞成怒,祭起飛劍,想要索取沈某性命。”
“不得已,沈某隻得再度輕拍他的臉,總算讓趙順師弟清醒過來了。”
“從頭到尾,沈某都沒有使用武力。”
“要說有錯,錯在沈某不知道,趙順師弟如此嬌貴,輕輕一拍,臉便腫成那樣。”
沈軒平靜說道。
彷彿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撒謊!”
沈軒話音剛落,趙順便大叫起來。
執法堂裡,賀正明,執事,還有旁聽的宗門子弟們,聽到趙順的叫聲,都不由地齊齊望向他。
趙順指著沈軒,神情激動:“我不過是說他幾句,他便悍然出手,完全不顧同門情誼,殘害同門!”
“是嗎?可是……”
賀正明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沈軒。
他清楚沈軒實力。
如果真要殘害趙順。
趙順不可能活蹦亂跳。
沈軒搖搖頭。
“趙順,這裡是執法堂。”
“在執法堂說謊,罪加一等!”
“當時,黃遠師兄、李如意丹師,還有兩個煉丹學徒都在場,一問便知。”
“如果沈某沒有猜錯的話,趙順隨意打人耳光的壞習慣,應該有一段時間了。賀師兄詢問下靈丹堂弟子,便能查實。”
話音落下。
賀正明若有所思,再度望向趙順時,語氣重了幾分。
“趙順,我且問你,當時,你是否要扇沈軒耳光。”
“你想清楚再回答。執法堂上,不得妄語。”
趙順高腫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緊張神情。
他思忖半晌,這才顫抖著說道:“稟賀師兄,趙某當時,確實有些生氣。”
“可趙某,只是做做樣子,不會真的動手。”
“這沈軒,出手極重,殘害同門,將我打成這樣!”
沈軒笑了。
“賀師兄,能否搬來一個玄鐵假人。”
“越重,越硬,越好。”
賀正明吩咐執事,搬來一個重達千斤的玄鐵假人。
“趙順,你且看好了。”
沈軒手掌伸出,很慢很慢的揮向玄鐵假人。
“啪”的一聲。
玄鐵假人的頭顱,瞬間脫離軀體,如閃電般飛射出去,砸到一棵數丈高的古樹上。
古樹轟然倒塌。
“嘶——”
在場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空氣的溫度,似乎也下降了一些。
望向沈軒的眼神,情緒複雜。
欽佩、恐懼、羨慕,等等。
這是實打實的肉身力量。
沒使用一絲靈力,便有萬鈞之力。
衆人再看向趙順時。
眼神欽佩不已。
要有怎樣的勇氣,纔敢向沈軒這樣的人物,扇耳光,亮飛劍。
這趙順,如果不是膽大包天,便是愚不可及。
顯然,愚不可及的可能更大些。
沈軒面帶微笑的問道:“趙順,你覺得,這樣的出手,算不算重?”
趙順這才意識到,惹到的人物有多可怕。
五年前,沈軒獲得預備組的宗門第一。
趙順不以爲然。
認爲只是一介莽夫而已。
宗門裡,最不缺的,便是這種戰鬥型子弟。
妥妥的戰爭炮灰。
他可是二階丹師。
在宗門裡,地位超然。
普通宗門弟子,都會讓他三分。
從未想過。
有朝一日,會被沈軒這種人威脅。
此時,他從沈軒身上,感知到濃濃的殺機。
兩腿發顫,身上直冒冷氣。賀正明同樣心驚。
五年過去了。
沈軒的實力,深不可測。
尤其是其肉身戰力。
輕描淡寫,便能置人於死地。
趙順咬牙,鼓足勇氣叫道:“沈軒,我承認,你實力驚人。”
“被你打,我認了。只能怪自己不小心。”
“可是,你故意破壞煉丹,害得靈丹堂損失十幾萬靈石。此事千真萬確,你抵賴不了!”
沈軒冷聲說道:“我進丹房時,李如意在趙順的不停壓榨下,已經無力爲繼,藥香亂而雜,太清丹必然失敗無疑。”
“賀師兄可召李如意詢問,她最清楚。”
“也可查看靈丹堂煉丹紀錄,看李如意是否沒有休息、晝夜不停持續煉丹。”
“李如意是宗門丹師供奉,曾經協助孤峰師尊,研製出巨爐煉丹之法。”
“趙順蠢笨如牛,不思進取,妄想逼迫李如意,交出其丹道傳承。”
“對宗門有功之人,如此欺辱。青雲宗的萬年聲譽,盡被趙順這等不學無術的小人損毀!”
話音剛落。
旁聽的宗門弟子們,議論紛紛。
“這靈丹堂趙順,行事太過份了!”
“是啊,欺壓有功之臣,有損宗門聲譽!”
“我就說嘛,宗門裡的清靈丹爲什麼這麼貴!原來,他們根本煉製不出來。”
“你還別說,他們煉丹的本事沒有,欺辱別人的本事不小!”
靈丹堂的弟子們,羞愧得無地自容。
黃遠和葛承明對視一眼,俱都露出失望之色。
這趙順,實在太蠢了。
被沈軒玩弄於股掌之間。
話又說回來。
如果不蠢的話,又怎會被慫恿當出頭鳥。
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
葛承明不得不站出來。
“沈軒師弟,此話過了。”
“趙順師弟年少氣盛,一時糊塗。本意是好的,爲了早點完成宗門太清丹任務。”
“那李如意若是不行,爲何不早說?”
他是靈丹堂實際主事人。
再不出面,靈丹堂的聲譽毀之一旦。
“算了!”
沈軒意興闌珊。
“總之,我沒破壞煉丹。賀師兄可詢問李如意本人。”
“你們去寒玉峰,將李如意請來!”
賀正明點出兩個執事,傳喚李如意。
不多時,李如意跟著執事進來。
將事情經過,娓娓道來。
正如沈軒所說。
李如意本來就魂力不足。
在趙順的逼迫下,連續開爐煉丹。
沈軒進來之前,她已經支持不住。
這才引起丹爐爆炸。
察看靈丹堂煉丹紀錄。
李如意連續煉製五爐太清丹。
間隔時間極短。
每次開爐時間,僅相隔兩三天。
如此短的間隔時間,哪怕是鐵打的丹師,也恢復不過來。
何況僅是魂基中期的冥修。
“李如意,我且問你,趙順可逼迫你煉丹?”
賀正明鄭重問道。
“你可要想好了,不要亂說話。”
葛承明突然插嘴說道。
李如意露出十分恐懼的模樣。
囁嚅了許久,這才小聲說道:“如意提出過魂力不濟,申請多休息一些時日,趙順不允許。”
“他還警告如意,若是不按期開爐煉丹,便將如意趕出青雲宗。”
此言一出。
衆皆譁然。
李如意的話,坐實了趙順壓榨丹師供奉。
告狀不行,反而引禍上身。
“等等。李如意,你說提出過魂力不濟,無法煉丹,想要休息,趙順卻不允許,還威脅要將你趕出宗門?”
葛承明忍耐不住,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反問道。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所以,靈丹堂能做,別人便不能說,對吧。”
沈軒疑惑地反問道。
“什麼時候,執法堂也要聽靈丹堂命令行事?”
場中衆人俱都一驚。
他們沒想到,沈軒直接將矛頭,指向葛承明。
這可是長生真人大弟子,築基圓滿的結丹種子,靈丹堂的實際主事人。
葛承明凝視著沈軒。
直到此時,他才恍然大悟。
沈軒猜到了內情。
“沈軒師弟,慎言!”
賀正明鄭重說道:“執法堂上,寶鏡高懸。真言假話,一測便知。”
“你們可願接受寶鏡測試?”
沈軒抱拳行禮:“願意。”
李如意旋即說道:“願意。”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趙順。
趙順臉色蒼白,眼神在葛承明和黃遠兩人之間,來回求助。
他壓榨欺辱趙如意,謀圖其丹道傳承,是事實。
在執法堂測謊寶鏡前,肯定無法過關。
如今,他一頭霧水。
爲什麼,告狀的他,反而即將被定罪。
大師兄和三師兄,爲什麼不站出來,爲他說話?
“算了!我不和沈軒計較!我不告他了。”
趙順起身欲離去。
沈軒攔住了他。
“趙順,這執法堂,豈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
“賀師兄,我沒記錯的話,宗門戒律,誣告一律反坐,對吧!”
“殘害同門,破壞煉丹,兩罪合一,應該如何懲治,還請賀師兄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