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寶莫名其妙的被捏, 肩膀上紅了一片,鄭尋還質(zhì)問他,他便十分委屈:“讓兩個小孩一起睡, 把他們分開他們可能睡不著。你幹什麼呀, 真是討厭, 捏著我做什麼, 我也要睡覺了!”
這話說出來, 鄭尋明顯感覺到自己心態(tài)的不對,掩飾著說:“對不起,珠珠, 剛纔我還在半夢半醒,沒有意識到是你。弄痛了嗎, 我看看?”
就這窗外灑進(jìn)來的瑩白月光, 能夠清晰的看見洛天寶的肩膀, 確實(shí)是紅了一片,就像一支開放的玫瑰一般, 將紅色一路暈染。
洛天寶轉(zhuǎn)身縮進(jìn)被窩,嘴裡嘟囔著:“原諒你了,我要睡覺,快點(diǎn)睡。”
於是鄭尋便徹夜未眠,因爲(wèi)洛天寶睡覺一點(diǎn)兒也不老實(shí), 他喜歡懷裡抱著一個什麼東西。鄭尋在旁邊便遭了殃, 一會兒他的胳膊被被洛天寶死死的抱住, 一會兒他的腰又被緊緊的纏住, 一晚上睡下來, 弄的他是滿頭大汗不得安生。
第二天,洛天寶被搖晃著醒來, 聞到了一股小鹹菜的味道。鄭尋面無表情的拿著鍋鏟,對他說:“快點(diǎn)兒起牀吃早飯了,你要負(fù)責(zé)給春華和秋實(shí)他們兩個煎雞蛋。”
洛天寶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抗議:“真討厭,反正你起得早,爲(wèi)什麼不一起給他們煎了!我還想睡覺呢,不要喊我。”
說完又繼續(xù)縮回來了鋪蓋之中,小臉紅撲撲的接著做他上一段的美夢。
鄭尋冷笑一聲,把鍋鏟放在櫃子上,大手掀開了他的鋪蓋。冷空氣竄上只穿了一條平角褲的洛天寶身上,他被活生生的凍醒了,一套帶著溫度度的秋衣秋褲襲來。
“這是我從李家給你拿的秋衣秋褲,今天一早外面下了大雪,天氣冷的很,你得穿上它們再穿棉衣。而且,以後你睡覺都要穿睡衣,不能裸睡。”
那套秋衣秋褲是紅色的,顏色樣式看起來非常俗氣,並不是洛天寶喜歡的時尚裝束。他嫌棄的把衣服放在牀上,將被子披在身上,甕聲甕氣的說:“我不穿,太難看了!”
這矯情的模樣讓鄭尋耐心告罄,直接將人從被子□□,扣著他的腰肢,不顧洛天寶的抵抗,把秋衣直接套在了他的身上。
洛天寶比不過鄭尋的力氣,兩人拉鋸處在下風(fēng),被氣的眼淚汪汪:“鄭尋,你是個混蛋!只知道欺負(fù)我,你說過你會一直對我好!”
這委屈的控訴並不能軟化鄭尋的鐵石心腸,反倒是讓他的臉色更加的緊繃:“快點(diǎn)起來,我教你煎蛋。”
好不容易將人弄起來,洛天寶又在那裡扭來扭去,黏黏糊糊。鄭尋看著,就算是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也有一把火立刻從他身體竄起來,燒到了心上。
他索性不管鍋中還有一點(diǎn)水漬,將油直接往下倒,頓時水與油接觸便噼裡啪啦的爆鍋,把洛天寶嚇得往外跑。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拿個鍋蓋頂著臉捱了過來,他不單給自己遮,還想著給鄭尋遮。頓時,鄭尋那股邪火就散了,嘆了一口氣:“去後院菜園子裡叫他們回來。”
洛天寶臨走前還十分的擔(dān)心,依依不捨的想將鍋蓋遞給鄭尋:“你那麼好看,要是臉上受傷了,可怎麼辦呢?要好好的保護(hù)自己啊,乾脆我們以後都不要吃煎蛋了,就吃麪吧!”
這話聽著傻里傻氣,但是實(shí)際上鄭尋聽著別提多舒服了:“你也餓了,快去吧。”
春華與秋實(shí)在菜園裡費(fèi)力的找雪地下埋的蚯蚓,他們身上穿著合身的舊棉衣,多半又是鄭尋去弄的。
洗乾淨(jìng)臉,穿上還算齊整的衣服之後,兩個孩子都是一樣的好相貌。圓眼薄脣,皮膚雪白。看見洛天寶來了,春華有些怯生生的,秋實(shí)反而像個小大人一般招呼著:“洛哥哥,我們在給母雞挖蚯蚓,讓它多生雞蛋。”
鐵盆裡一團(tuán)扭曲的軟體蟲子在爬,看的洛天寶頭皮發(fā)麻,但是他想著不能打擊孩子的自信心:“你們做的真棒,快回去吧,鄭尋給你們做了煎蛋。”
家裡養(yǎng)的幾隻雞看見蚯蚓,跑的飛快,尖利的喙直接將蟲子扯著吃掉,兇猛無比。
桌子上是三個裝著煎蛋的盤子,每個煎蛋都芬香撲鼻,略微帶著些晶瑩的綠意。
鄭尋端了一盆小米粥,一碟鹹菜出來說:“吃飯了。”
洛天寶看鄭尋沒有雞蛋,將自己盤中的蛋分了一半到他的碗裡,在鄭尋看過來的時候,笑的燦爛。
那個笑容,就像是冰冷雪地中開出的一朵顫巍巍的小花,小花在別的季節(jié)看來是尋常,於冬季就是奇蹟,是動人心魄,獨(dú)一無二的奇蹟。
兩個小孩兒極擅長看人臉色,忍住身體對盤中雞蛋濃烈的渴望,把盤子推到洛天寶和鄭尋面前:“哥哥,你們吃,我們是小孩子,喝稀飯就行了。”
鄭尋第一次對他們這麼溫柔,將鹹菜夾在煎蛋上:“我和你洛哥哥天天吃雞蛋,都吃膩了。你看,他還吃不下分了我一半。”
洛天寶剛想反駁,就反應(yīng)過來鄭尋的意思,點(diǎn)頭說:“就是,以後不要再吃煎蛋了,就吃水煮蛋吧。”
兩個小孩兒懂事的讓人心疼,在洛天寶表示出真的不喜歡之後才規(guī)矩的吃著盤中的雞蛋。這個蛋是他們貧瘠的人生中少有的美味,一入口就幸福爆棚。
吃完早飯,本來還精神奕奕的兩個小孩兒竟然困得很,眼皮子都快掀不開了。鄭尋和洛天寶很明白,那是雞蛋正在修復(fù)他們傷痕累累的身體,所以並不擔(dān)心,讓他們直接去牀上睡覺。
吃完飯,洛天寶自覺的收了碗筷洗碗,洗著洗著,對在弄雞食的鄭尋憂心忡忡的說:“要不然我們偷偷走吧,萬一李菊花不願意讓我們帶孩子走怎麼辦?”
鄭尋聲音沉穩(wěn):“要走就要光明正大,直接去和村長說。不僅這樣,我們還要將他們的戶口遷進(jìn)來,纔好讓他們讀書。”
想想也對,他們可沒這麼多時間和李菊花糾纏。兩人叫醒還困的眼睛都睜不開的孩子,踩著雪地往村長家走。
臨近年關(guān),家家戶戶都是團(tuán)圓的氣氛,春聯(lián),肉菜,新衣服,每一天都熱鬧的很。村長家裡也是這樣,小孩兒跑來跑去,炸肉丸子的香味兒飄的很遠(yuǎn)。
他們到的時候,村長正瞇著眼睛在火爐旁喝白酒就小菜:“哦,是兩個小子,快來嚐嚐你嬸子的手藝。”
鄭尋也沒說別的話,直接將小孩兒的衣服掀起來,上面還有未消退的各種傷痕,看起來觸目驚心,令人心酸。
村長一看,差點(diǎn)連手中的酒都撒了,摸著他們瘦小的背部:“這是誰做的,這樣小的孩子,怎麼下得了手!”
洛天寶憤憤的咬著脣:“還有誰,不就是李菊花嗎,那個尖酸刻薄的人!”
村長氣到說不出話來,手中的煙槍重重的在桌子的邊沿磕了一下。
鄭尋這才說:“既然他們不好好的對孩子,那就讓我和珠珠帶他們走吧。”
旁邊的嬸子抹淚:“這怎麼行,你們倆還是個孩子,怎麼能帶著他們兩個。”
鄭尋搖頭:“嬸子,大家誰都不容易。老實(shí)說我知道,要是他們倆現(xiàn)在只有兩三歲,肯定有人願意養(yǎng)他們,小孩不記事,時間久就親熱了。只是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6歲,大了,家裡有孩子的不會要,沒有孩子的勉強(qiáng)收養(yǎng),李叔的面子上過不去,還不如我?guī)麄冸x開這兒,去安市。”
想一想也是這個理,孩子在李菊花手中,遲早要被折磨死。村裡倒是有人願意養(yǎng),不過一口飯,只是礙於李菊花,誰肯惹上這個麻煩。
畢竟是經(jīng)歷過許多事的老人,鄭尋這話一說他就明白了:“你是來找我要戶口的?剛好,孩子戶口沒遷,我就做主遷到你們家了。這事兒,還得去李家過一個明路,走!”
村長鄰居過來聽見這事,又跑去別家說。最後,身後倒墜了好些人跟著。
李家,李明力愁眉苦臉:“我讓你不要打孩子,你倒好,現(xiàn)在兩個孩子根本就找不到了,怎麼辦!”
李菊花吃著菜,心情不錯:“找不到正好,這兩個崽子命硬的很,我不能讓他們克了我兒子。出去生一場病,將身體弄的病歪歪的我才暢快呢!”
李明力氣的很:“你這是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們兒子六年沒回家了,怎麼克得到他!”
說到這個,李菊花又咬牙切齒:“還不是鄭尋他媽,勾著我們的兒子出去,便一去不回。”
說話間,連趙雅麗的名字都不願意提:“自己未婚先孕,氣死了爸媽,還連累我兒子!”說完便是一串辱罵。
李明力聽了好幾年,耳朵都聽起繭子了,端起飯碗就出門。剛好碰上村長他們過來,鄭尋和洛天寶牽著兩個孩子,兩孩子穿著整潔,臉蛋也白了些,和之前在李家時完全不一樣,李明力差點(diǎn)沒認(rèn)出來。
“春華,秋實(shí),你們可讓我好找,以後不能再隨便跑出家門了!”
李明力想要上手去牽他們,被他們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