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縣長明白，別看眼下老爺子把他當恩人，若執意上信得過的人，可不是好惹的，若矛盾集中在他的頭上，老爺子還不上門撕他的皮！有分量的老革命越來越少了，遇上事有理無理鬧開了上面要過問，給大清時的八旗一樣精貴得很，不能碰，只能做順水人情。

靳縣長換個高興表情：“老爺子，你就等好消息吧！”

“對，回家等好消息，不能在這裡耽擱靳縣長寶貴時間！”胡土地邊說邊站起身，“王冬云爲人忠厚誠實，懂得感恩、報恩！”

靳縣長送胡土地出門，看著胡土地背影心裡想，這個王冬雲，哪世修得的福氣。

靳縣長回辦公室立即撥通閻副縣長的電話，客套幾句說了城建局長的事情。閻副縣長心裡有底，支支吾吾既不推薦誰，也不附和誰。

靳縣長見閻副縣長耍滑頭，嚴肅語調說：“你分管這塊，總該有個意見吧。”

閻副縣長說：“服從組織決定。”

靳縣長想想：“組織部挑選了幾個人，有王冬雲，他的情況你應該瞭解？”

閻副縣長心裡清楚靳縣長與鍾書記意見相佐，他纔不願意靳縣長把他當槍使：“組織把王冬雲劃進考察範圍，應該行吧？”

靳縣長無話可說了，掛了電話，撥通鍾書記電話：“徵求老閻意見，他的意見王冬雲。”

鍾書記哦了聲：“其他同志意見也傾向王冬雲，老靳，你意見呢？”

靳縣長愣了愣，說王冬雲吧。事到如今，他只能這樣了。

常委會一致通過王冬雲任城建局黨組書記，推薦人大表決通過城建局長任職，人大會議通過縣委推薦，組織程序完畢。

任職文件既出，王冬雲成了新民政壇殺

出的野馬，許多在副科、正科位置上掙扎了多年的人一下子還回不過神。

林局長更是大吃一驚，身旁從不顯山露水的副局長突然給自己平起平坐，且城建局要比工業局不知好多少倍！林局長感到後怕的是，他對王冬雲幾乎沒有設防，好在是調到其他局，要是……林局長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王冬雲接到任職文件當日辦清移交手續，林局長決定晚上給王冬雲餞行。

林局長說工業局出人才，叫王主任找個好一點的飯店，全局領導職工參加。

順便說一句，辦公室王主任仍原地踏步不前，王冬雲提拔調走後，其他局平調來個副局長，表面看王主任沒見有情緒，王冬雲知道，他抑著自己侍奉人，爲人作嫁衣，到頭來前程無望，此時內心正傷心著呢！

餞行宴會上，林局長特意把胡軍英調來挨著王冬雲坐，林局長端起杯，熱情洋溢的祝酒辭最後說，希望全局上下向王局長學習，早日成長爲新民棟樑之材，乾杯！大家紛紛舉杯乾杯，餐廳在杯光籌措中呈現出熱烈歡騰的氣氛。

林局長見大家乾杯後，提議說，每個成功男人身後都有一個偉大的女人，讓我們敬偉大女人一杯！大家聽了林局長的號召，管他真情實意、還是起鬨揶揄，紛紛舉杯敬胡軍英。

胡軍英笑呵呵站起身，目光掃視敬她酒的人，最後看眼王冬雲，一杯酒仰面喝下去，亮杯，面露豪爽得意洋洋喜氣。

林局長見胡軍英喝完酒，高聲說道：“下面，請胡女士介紹，自己是怎樣支持丈夫事業成功的，請女士們注意聽，精要之處千萬牢記！”

餐廳頓時安靜下來，胡軍英看眼王冬雲：“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平日不聲不響、沒見著什麼動靜，組織怎麼

沒瞧上我，到提拔你！”

餐廳鴉雀無聲，還是林局長反應快，高聲說：“胡女士通過學習，提高了發現問題分析問題的能力，可以肯定，只要胡女士繼續實踐三個代表理論、保持共產黨員先進性，下次餞行，屬於胡女士！女士們、先生們，乾杯！”

餐廳一片歡騰，玩的玩笑，敬的敬酒，王冬雲、胡軍英好比陣地守軍，一局的人好比攻方軍團，敬酒好比攻方軍團輪番向陣地守軍衝擊！

敬酒要喝，恭維話要聽，喜事當前哪管真情假意，喝酒就算收人情，沒多久，王冬雲頭腦喝得暈乎乎的。

女人們不戀酒，品了菜吃了飯，邀胡軍英搓麻將，胡軍英對王冬雲說，我玩會兒，你自個回去。王冬雲說，記著給爸去電話，說我要晚些回去。

餞行宴鬧到十一點半結束，林局長也醉了，執意打的送王冬雲回家，時間晚了，兩人在飯店門前站了很久，沒出租車。

看著林局長掃興的樣子，王冬雲說：“感謝林局長，我喝醉了，想走走，吹吹風，今晚就不打擾了。”

林局長歉意表情：“好吧，那我就不送了。”

兩人握手道別時，林局長有些感傷的表情說：“你是知道的，工業局看似熱鬧，其實是個清水衙門。”

王冬雲說：“感謝林局長對我的幫助，有事說一聲，我會盡力的。”

兩人致謝分手，各走各的道回家去。

零點已至，鋪面早已關門，大街見不著行人，到看見些無家可歸的流浪狗、鬼鬼祟祟的流浪貓，醉熏熏的王冬雲覺得，眼前的情形似曾相識。

黑夜冷颼颼的空氣包圍著王冬雲，他走著走著，打個寒噤，暈乎乎的頭在黑夜裡自我感覺格外清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