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沁相問,那使秤的瘦小男子便接過話頭,指著幾人一一介紹:“我兄妹幾人自蒙古大漠歸來。這使降魔杖的是大哥柯鎮惡,喚爲飛天蝙蝠。拿鐵扇的是二哥朱聰,叫做妙手書生。這是馬王神韓寶駒,那位是南山樵子南希仁。五哥——”
他說到此處忽頓了頓,再開口時聲音已低了些許:“喚作笑彌勒張阿生,卻是不在了。還剩下我與七妹,我叫金全發,她是越女劍韓小瑩。”
幾人聽得這話,都默不作聲,臉上閃過一抹憂色。雲沁仔細看時,那韓小瑩神色更是一派悽苦。
雲沁見冷了場,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只聽柯鎮惡沉聲,惡狠狠道:“江南七俠手足情深,若不是那對賊男女!怎會見得如此?”
“因果報應。我們失了五弟,她也死了賊漢子。答應過馬道長,不與她爲難便是。”開口的是一直未曾出過聲的南希仁,雲沁被吸引注意力,轉眼看時,但見他眉目之中頗爲堅毅。
柯鎮惡聽了這話,只是不住地冷哼,倒也不曾再說什麼。
雲沁心裡微微驚異,雖不知箇中緣由,但也明白其樑子之深。正想著,卻聽妙手書生朱聰輕聲道:“姑娘心中可曾疑惑?爲何我等能恰好趕來?”
雲沁略一思索,想及初時在客店的詭異,不得其解,便笑道:“正待相問呢!”
“其實我們已跟了這夥人好幾天。初時只覺行爲鬼祟,後來才發現他們做的竟都是些禍害年輕女子的勾當!”朱聰收起鐵扇,頓了頓又道:“在客棧的時候,那些白衣女子衝你頻頻遙首,便已是盯上你了,只待下手。”
“哦,難怪!原來那時你在客店衝我頷首,是要提醒我多加提防!”雲沁恍然大悟,望著妙手書生道。
朱聰只微微點頭,笑了笑。
雲沁被他笑的微赧,面上一紅:“初時也覺奇怪,後來遇到別的事——竟渾忘了!”
“雲姑娘身手並不在那歐陽克之下。若不是方纔神思惘極,又怎麼會中了暗算而不自知呢!”雲沁剛說完,便聽得柯鎮惡這番話。
心中不禁大驚:“這人好生厲害!我未曾出手,他怎知我功夫如何?”
想了半晌,又不禁恍然:“哦——他替自己拿過脈。習武之人勁力氣息較常人確是不一樣。只是他所見不俗,連層次上竟也悉得一清二楚。”不禁心中暗暗有些佩服。
雲沁這一想一頓之間,卻不知剩下那五人心中也是頗爲驚異。眼前這姑娘看來不過雙十年華,又身形俊秀。卻不想如此了得!當真人不可貌相也。再看時眼光已有不同。
雲沁頓了頓,忽又驚道:“柯大俠剛剛說那人叫什麼?”
“曾經逼問過他的姬妾,就是那些白衣女子。說是複姓歐陽,單名一個克字。”接話的卻是韓小瑩。
“歐陽克?可是被宴請,應邀到趙王府的那個歐陽克?”雲沁想著晌午那兩個青年童僕的話,緩緩開口。
向六人簡單說過箇中曲折。雲沁接著道:“那兩個小廝說,和樑子翁一道受邀的還有鬼門龍王沙通天、千手人屠彭連虎等人,裡面便有一個名號,是喚作歐陽克的。想來不會有假。”
“完顏洪烈邀這麼多高手前來,不知所爲何事啊?”鐵扇書生微微沉思了下,半晌方道。
“管他什麼事,像歐陽克這樣的淫徒死不足惜!雲姑娘又要替她師父報仇,我們一齊潛入趙王府,殺個究竟不就知了!”韓寶駒快言快語,搶聲出口。
“也好!江南七俠又怕過誰。雲姑娘一人前去怕也不妥,我們一道也好有個照應。”柯鎮惡想了半晌,沉聲道。
雲沁聽得這話,心裡不由頗爲一動。
這些人好生重情義!雖然張阿生早逝,但幾人張言閉口之間,卻均以七俠自居。於自己,不過萍水相逢,卻也肯如此出力!
正想著,卻聽金全發道:“且在店中盤桓兩日,待打聽仔細,想個周全的法子再去不遲。”衆人都頻頻點頭,雲沁心裡也深以爲然。
“時辰不早了,都早些回去歇息吧。”過了半晌,韓小瑩出言提醒。
又轉向雲沁柔聲道:“妹子,你武藝雖高,江湖經驗卻是不足。若姐姐邀你同住,你可願意?”
雲沁有些意外,看著韓小瑩眉眼間甚是溫柔,只覺十分可親。不由得心中一酸。
除了爺爺跟師父,從未有人如此待她!但他們畢竟也是男子,粗豪氣終歸多些。不若韓小瑩此時眼波流轉,盪漾著的如慈母般的光輝。
雲沁紅著眼眶,便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