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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相約一萬年

“你叫什麼?”

“你多大了?”

“你家在哪裡?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待在樹林裡?”

“你聽不懂我說話?”

“你是啞巴?”

良久,愛麗絲終於放棄了,因爲不管她問什麼,男孩就是不理她,並且很沒禮貌的直勾勾的看著她。

好吧,我一定是遇到個怪人。

愛麗絲見男孩沒有任何動作,便起身準備離開,她現在被男孩看的有些毛骨悚然。

誰知愛麗絲剛剛走了幾步,便覺得身後颳起一陣風,還沒來得及回身便被撲倒在地了,男孩抱住愛麗絲,緊緊地把她壓在地面上,但並沒有其餘的動作。

“啊!放開我!你這個變態!色魔!人渣!滾開!從我身上起來,起來!......求求你起來好不好?你要什麼?我沒有錢啊......救命啊!救命啊!媽媽,救救我...爸爸...幫幫我...誰來幫幫我...”

淚水從愛麗絲那雙湛藍色的眼睛流出地落在地面,宛若兩個泉眼,淚水打溼了泥土,隨著她的不斷掙扎,身上和臉都沾上了泥土,這一刻,她真的不再像是個公主,而是一個需要幫助的,柔弱可憐的小白花。

愛麗絲哭喊著,掙扎著,可是男孩並沒有放開她,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她感覺男孩再用手擦她的臉,他的手是那麼的柔軟,那麼的溫柔,就像是媽媽的手一樣,但卻又那樣的冰冷,冰冷的感覺讓她繃緊了神經。

但男孩只是幫她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和泥土,並沒有其他動作,看到愛麗絲不哭不鬧後,男孩將她扶了起來,依舊寧靜的望著她,他的眼睛是那樣的清澈。當他看到愛麗絲嘴角旁的一根雜草時,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摘去那根雜草,卻不想被愛麗絲用力的把他的手臂甩開。

愛麗絲紅著眼睛,深深的看了他一下,一轉身跑開了,這一次,男孩並沒有去追她,而是看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空氣中兩顆水滴落下。

到家後的愛麗絲並沒有向露易絲提起這件事,洗漱過後便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了,藉著昏暗的煤油燈,愛麗絲打開了一本書,書裡面夾著一張發黃的紙,很顯然這張紙有些年頭了,這張紙是一個詞譜,歌的名字《爲了你》,是愛麗絲最喜歡的一首歌,這首歌是自己創作的,但是曲子是爸爸幫忙譜的,是愛麗絲爲以後的白馬王子寫的一首歌。

不知爲何,愛麗絲今天特別想唱這首歌,而她又是個想做便做的女孩,急匆匆的跑到鋼琴旁,用手輕輕地把琴蓋打開,看著熟悉的鋼琴,思緒紛飛。

“你瞳孔中的我,是什麼顏色的呢?

如果深切願望,便把陽光獻給你。

因爲悲傷至極而閉上了雙眼,

流的淚染溼心靈,

來回劃過的淚,已漸漸熟悉。

溫暖的搖籃,催人入睡,

在夢中,追尋那熟知的身影,

我想伸出手,緊緊抱住。

啊~~

你瞳孔中的我,是什麼顏色的呢?

如果深切願望,便把高天獻給你。

喜悅洋溢手握手,

流淚的你,將離別隱瞞。

你到何時,

將會枯朽呢?

又會這樣,紅紅的出生嗎?

你瞳孔中的我,是什麼顏色的呢?

如果深切願望,便把大地獻給你。

啊~~

你瞳孔中的我是什麼顏色的呢?

如果微微作動,就說明我在那裡。

你瞳孔中的我是什麼顏色的呢?

如果深切願望,就把這份感情先給你,

就把這一切獻給你。”

無論颳風還是下雨,太陽始終照常升起。對於布魯克來說,有陽光的夏天還是很少見的,小鎮的人們一般喜歡在晴天遠足,郊遊。而晴天對於做生意的人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鎮中心的道路上多了許多裝滿貨物的車輛,一些趕集市的小販車隊絡繹不絕,吆喝聲,吶喊聲,吵鬧聲,謾罵聲不絕於耳。

布魯克的居民們民風淳樸,爲人正直善良,今天便有一些鄰居來到了愛麗絲家裡,每個人都帶了一些當地的特產,作爲見面禮,而作爲回禮,露易絲必須要讓前來做客的鄰里鄉親在家裡吃過飯再走,一回生二回熟,很快露易絲便和一些中年婦女熟絡起來,而青春靚麗的愛麗絲,自然是一些少男少女攀談的對象。

“吶,愛麗絲,聽說你以前在都城生活過,我聽我爸爸說,都城的房子有十幾米高,道路可以讓十輛車並排行走,都城的人穿的都是綾羅綢緞......”

“誒,我聽說,都城的宮殿有幾十米高,有一次龍族入侵,有一頭成年巨龍飛行的時候被宮殿拋下來的巨石砸斷了翅膀!”

“愛麗絲,愛麗絲,你在都城生活的那一陣,看到過巨龍嗎?”

“應該會看過吧,畢竟都城可是最繁華的城市,那裡什麼都不缺。”

“我看未必,你們想啊,巨龍是誰想看就能看到的嗎?”

“也是啊,喂,愛麗絲,你給我們說說都城的事吧。”

愛麗絲承認,從小到大這十六年來,她從未象今天這般窘迫,先不說她從未去過莊園以外的地方,單單是圍著她席地而坐的十多個同齡人,就讓她感到無比緊張,沒辦法,愛麗絲大小姐從來沒有這麼多朋友,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與這麼多同齡人交往。

“那個...以前我從未走出過家裡的莊園,更別提去都城繁華的地帶了,所以...”愛麗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著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少女露出歉意的表情,馬尾辮少女雖然有些失望,但很顯然她不是來難爲愛麗絲的,所以也讓愛麗絲不要太過在意。

“那巨龍呢?愛麗絲應該見過巨龍的吧?”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孩似乎對於巨龍特別執著,充滿期待的看著愛麗絲,那樣子恨不得立刻讓愛麗絲點頭確定。

“呃...那個...嘿嘿...”看到愛麗絲傻笑的樣子,一旁的男孩子們都看呆了,皮膚黝黑的男孩也因爲眼前的景色而忘記了巨龍的事,這一旁的少女們看到身邊男孩們的模樣,都掩嘴笑了起來,有些女孩因爲妒忌愛麗絲精緻的臉而心裡正罵這些沒有出息的男孩。

時光流逝,愛麗絲與幾個少年少女很快便打成一片,雖然他們剛開始沒有什麼共同的話題,但是這些孩子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到了叛逆的年紀,他們每個人互相揭穿別人以前的醜事,博取他人一笑,與別人一起談論著自己那些所謂的‘夢想’,想要找到同道中人。

他們不孤獨,但是害怕會變得孤獨;他們不寂寞,卻比誰都害怕寂寞,這便是花季少男少女的特點。

愛麗絲覺得自己今天很快樂,也很幸福,她相信,這一定是在天堂的父親害怕她變得寂寞孤單,派了一些天使與她成爲朋友,讓她逐漸走出失去父親的陰影。

謝謝你,爸爸。謝謝你們,我的新朋友們。

愛麗絲看著周圍打鬧嬉戲的小夥伴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原來情緒真的是可以相互傳染的,一旁與一些婦女們準備午飯的露易絲瞥到了愛麗絲那發自內心的笑容,微笑著舒了口氣。

但隨之而來的問題,讓愛麗絲意識到,自己還沒有真正的適應這裡的生活。

吃飯的時候,一些男孩子一邊嘴裡嚼著飯菜一邊大聲說話,導致唾沫與飯餐殘羹到處飛濺,僅僅是這一幕便讓接受高等禮儀教育的愛麗絲目瞪口呆,還有些一邊吃飯一邊打鬧嬉戲,導致打翻了飯碗,弄的衣服上地上都是飯菜。大人們也都是如此,吃飯的時候打噴嚏不用手擋住嘴,一個噴嚏把嘴裡的殘渣都噴到了桌子上,有些還飛進了盤子裡的菜中,總之這一切,都讓愛麗絲沒有胃口。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愛麗絲站起身來,想要趕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看來自己還差得遠啊!躺在牀上的愛麗絲默默的說到。

但已經有了一個好的開始。

愛麗絲目光穿過窗子,落在了對面的樹林,不知爲何,那個神秘的少年始終停留在自己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鄰里朋友走後,愛麗絲因爲心情很好,所以難得的幫助露易絲整理家務,看著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嘴裡哼歌的愛麗絲,露易絲好奇的問道:“愛麗絲,今天那些孩子比較有意思啊?”

一提起這個,愛麗絲眼睛一亮,把手裡的抹布往桌子上一甩,興致高昂的爲露易絲分析著:“皮膚黝黑的洛克昂是個意志不堅定的理想主義者,他說他最想看到的便是巨龍,其實不然,我認爲他最希望自己看到一個絕世美女!還有,他說他長大後要做一名巨龍追獵者,哈哈,但是我覺得,他以後會是一名妻管嚴。哈哈。”

“棕色頭髮臉上有些雀斑的傑克,是個憨厚老實的小子,至少表面上是,但是我發現他的眼睛經常瞟向瑪麗的胸部,我懷疑要麼他是暗戀瑪麗,要麼他只是單純的喜歡胸部。”

“梳著馬尾辮的海倫,是我的閨蜜,哦對了,媽媽你知道什麼事閨蜜嗎?就是閨中密友,海倫是這些同齡人中和我關係最親密的人了。”

“至於瑪麗,她看我的目光都可以噴出火來,我明顯可以感覺到她對我的仇視,因爲我吸引了所有男孩子的目光,但是她越是想惹火我,我就表現得越優雅,越得體,讓她氣得七竅生煙,哈哈。”

露易絲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的女兒,她突然覺得,或許丈夫的決定是正確的,只有經歷風雨,經歷風霜,女兒才能真正意義上的成長,才能看到真正的彩虹。

突然,露易絲髮現愛麗絲臉色蒼白的看著門外,攥著抹布的手不停地在顫抖,發現女兒異樣的露易絲也急忙向門外看去,發現一個人影出現在他們的大門外,只不過看他的身形,似乎是個孩子。

走近後,露易絲髮現這個全身裹著骯髒毛毯的孩子,除了眼睛部分,其餘的地方都被白色的布帶包裹住,這孩子看樣子也就十二三歲,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原本露易絲已經沒有精力再收養一個孩子了,如果是以前,她或許會爲了這樣的孩子開一個慈善機構,但今非昔比,或許是剛剛女兒的表情讓她的心再度柔軟了起來,又或許是那個孩子的眼神,不管怎麼樣,露易絲猶豫了一下,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你今天多大了?”

“你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

“你有家嗎?”

“你是不是聽不見我說話?難道你耳朵有問題?”

“還是說,你是啞巴?”

這時愛麗絲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拽了拽露易絲的一角,小聲說道:“媽媽,別費力氣了,沒用的。”

“嗯?你認識他/她?”露易絲疑惑的看著女兒。

愛麗絲看著眼前的男孩,神情複雜,最後咬著嘴脣點了點頭。

男孩看到愛麗絲,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多了份光彩,他伸出手,將手中的小白花遞到愛麗絲面前,滿臉期待。

男孩的這個動作嚇了愛麗絲一跳,當愛麗絲看清男孩的動作時,猶豫的問道:“送給我的?”

男孩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用期待的眼神望著愛麗絲。

愛麗絲相信,如果自己不接過這朵小白花,他可能會保持同一個動作,哪怕是過了一萬年。

******

爲什麼?

爲什麼她會哭泣?

爲什麼她想要逃跑?

爲什麼她會那麼生氣?

因爲我...嗎?

可是我只是想要看看她,想要觸摸一下她,想要問問她,我是誰?

我是誰?

爲什麼又回到了這個問題,這個讓我頭痛欲裂的問題!

好難受!好難受!誰來救救我!

小白花...對,小白花!

我要見小白花,我不會再讓她哭泣,我不會再讓她逃跑,我不會在讓她生氣,可是怎麼找到她呢?

怎麼找?氣味,那個特有的氣味,那個指引我來到此地的氣味。

再見到她,我應該怎麼做?一動不動?衝著她笑?還是送她個禮物?

禮物?可是送什麼禮物呢?

小白花,小白花一定會喜歡小白花的。

如果她不接受,那就等到她接受爲止,哪怕是一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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