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技術軍士誦唸出虔誠的禱告咒文，在對歐姆尼賽亞的讚頌中，一條接通了那臺機器胸口的電纜緩緩發出耀眼的光芒。

在來自外界的能源注入後，人形機器肢體中僅存的部位開始了輕微的律動。

看到淡淡的紅光從它那佈滿裂隙的視鏡中散溢後，技術軍士明白，根據巨石中和它配套保存的來自無數前人經驗總結的操縱手冊，這個詭異的機器已經被啓動了。

事實上，縱使是此刻正在通過人類沉思者間接啓動眼前詭異機器的技術軍士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禁忌的造物。

根據手冊的記載，這臺人形機械是一個不知名的阿斯塔特軍團在大遠征時期從一羣自稱人類正統的異端份子手中奪走的，而後不知爲何流落到了暗黑天使手中。

在得到這臺機器後，暗黑天使曾經三十七次秘密使用過它，並且基本都沒有發生過意外。

不過考慮到它可能和帝皇明令禁止的某些造物有那麼一絲絲可能的關聯，所以除非是確定不留活口的戰鬥，否則這臺機器都不會被啓用。

而此刻，隨著審訊牧師長命令的下達，技術軍士明白，那些自認爲掌握艦隊實力優勢的敵人即將明白，什麼是真正的絕望。

根據某種換算法則，技術軍士們一邊潑灑香油和焚燒香薰，一邊在那些人類沉思者的大腦凹槽上有規律地輸入信息。

這些信息將順著地面的纜線，匯聚進入信號處理器中，而後再轉給那臺被拘束力場鎖定的機器。

隨著信息的注入，人形機器內部傳來一陣詭異的機械律作聲，其胸口鏈接的電纜開始迸射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看著彷彿化作長條太陽一般的電纜，技術軍士嘆了一口氣。

事實上，除了原則上的不宜使用，真正限制這臺機器發揮的還是它堪稱恐怖的能源損耗。

使用這臺機器所損耗的能源極其之多，多到除了將其固定在星球發電陣列以外，必須動用極其昂貴而又稀少的等離子聚變電池才能供給足夠的能量。

所以，在原則上，除了收益可以回本，並且不留活口和目擊者的戰鬥，這臺機器很少有機會可以從巨石的深處被內環的不可饒恕者們帶走。

或許所有人都會覺得用這種昂貴的殺手鐗抓捕一名可能的墮天使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但審訊牧師長卻並不這麼認爲。

因爲他深知，自己將要面對是什麼。

那是暗黑天使揮之不去的夢魘，是他們的基因之父念念不忘的刺痛，更是他們全體難以抹去的污點。

“塞弗……”

阿茲繆在心中無聲地低語著。

沒想到，他居然有機會正面遇見那位傳說中的卡利班叛徒，試圖玷污第一軍團榮耀的可恨之人。

某種意義上不可饒恕者，亦或是內環者，正是爲了追捕他而誕生的。

而此刻，暗黑天使的夙願即將在他手上完成。

這怎不使得阿茲繆興奮，這怎不使得阿茲繆緊張。

無論如何，這位審訊牧師長都已然下定決心，他必然會使得那個第一軍團的影子在自己面前跪下懺悔。

爲了完成這個看似不可能的任務，他甚至拿出了那臺禁忌的機器以及某些更不可言說的東西。

“我將會拿回父親的劍，我將會徹底奪走你的一切，我將會踐踏你的罪惡，直至你那被邪惡掩埋的良知重新浮現。”

“爲此，我將不惜一切代價。”

阿茲繆看向艦首前方，那些來自聯合艦隊的艦船此刻都在試圖聯絡打擊巡洋艦。

真是可笑，難得他們自認爲拿下布加里斯的老巢就已經穩操勝券，想要用低劣的方式勸降暗黑天使嗎？

那麼就讓他們看看吧，誰纔是真正掌握優勢的一方。

“懺悔吧！”

在審訊牧師長的低喝中，由技術軍士操縱的機器終於吸取了足夠的能量。

隨著整艘打擊巡洋艦的燈光系統開始瘋狂地閃耀，一陣強大的信號流驟然自這臺機器中心爆發。

只是眨眼睛，這股信號流就驟然席捲了整個星系。

聯合艦隊這一邊，所有艦船的電力系統都在瞬間短暫關閉了一下。

還沒等船長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所有艦船艦橋上的船員赫然發現，此刻他們再也無法操縱這些艦船分毫。

縱使以提爾維烏斯和德哈爾爲首的機械神甫們迅速開始了專家會診，也無法解決這個詭異的情況。

然而，他們還沒意識到，這只是一個開端而已。

接下來，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聯合艦隊的所有艦船都開始將炮口互相對準了彼此。

“你們瘋了嗎！快停下！”

“該死，你們不也一樣！”

“神皇在上，我們控制不了我們的船！”

“歐姆尼賽亞的信徒呢？救一下呀！”

“……”

就在聯合艦隊的所有人都陷入混亂和恐慌時，更加讓他們絕望的事情發生了——

在一微秒都不到的誤差中，所有艦船的主炮都同時開始了充能和蓄勢。

如果再無法改變這種情況，那麼接下來，他們將會眼睜睜地看著彼此之間互相毀滅。

就在船員們近乎失去一切希望時，突然，伴隨著又一次電力系統的停止和重啓，原本即將互相傷害的艦船突然停下了各自的炮火蓄能。

此時此刻，迦達拉摩上空，險些眼睜睜看著自己乘坐的登陸艇在返回艦船的過程中墜機的伽咼深吸了一口氣。

就在她準備慶祝一下，唱一唱《see you again》時，覩石突然低罵了一聲：

“該死的，什麼鬼情況。”

“覩石，發生什麼事了？”

感到疑惑的伽咼低聲詢問道。

“沒什麼，就是剛剛好像遇到了另一個……不對，又來了，這尼瑪絕對就是另一個人工智能！”

“想要用你的信號覆蓋我？來，比比誰的系統更先進啊！”

但很快它便大叫起來：

“不對勁，不對勁，很不對勁！”

“對面好像系統比我先進那麼一點點……唉，唉，唉！那裡不可以，那裡不可以用你的信號探進來呀！”

“哼啊啊啊啊！”

就在覩石發出奇怪的聲音時，突然，一個有些懶洋洋的聲音順著此刻正在壓制它的信號傳來：

“喂，我說那邊那個傢伙，你也是鐵人對吧。”

“我有個建議，咱們別打了，滅了周圍這些人類，一起逃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