摺子過了,但也不是立即走,還有半個月的功夫。
渁競天便多往一刀堂去,得讓堂主田景元亮亮相吶。期間,親切接見了京兆尹。這人也是在朝堂上見過的,面對面說著話,愣是沒覺得這位田景元堂主面善,可見渁競天的僞裝有多完美。
一刀堂黑白通吃,已經(jīng)把城西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堂址也新建了幾處,全是寬敞的大院子。如今活著的京城人有生之年只經(jīng)歷過一次宮亂,那亂軍進(jìn)城殺搶的架勢實在嚇破了他們膽,過去了半年,仍心有餘悸。
有錢有條件的都想學(xué)幾招,不求高手只求保命。一刀堂收錢又不貴,還是正經(jīng)給百姓撐腰提供保護(hù)的,能來的都來了,人家一刀堂又沒要求全天在這伺候著,只要有個閒工夫過來,裡頭就有人教個一招半式。有人沒銀子也能拿力氣抵了。
因此,茍志道:“城西大半人都是咱的徒弟了。”
這話一點兒不誇張,何止呀,城西所有人都是一刀堂鐵桿粉了。家家都交保護(hù)費,人人都愛一刀堂。從破落戶到有錢人家,都把一刀堂當(dāng)成最親的人。有了一刀堂,整個城西都是和睦一大家,給京兆尹省多少心吶。
渁競天交待:“就城西就好,不要再往別地擴(kuò)張了。”
城西是貧民,有個黑幫撐著,只要不鬧事,官府不會太在意。一旦與有權(quán)有勢的人家有沾染,隨時能被朝廷扣上“邪教”的帽子,京城可不是蒼牙山,朝廷一旦認(rèn)真清洗了,他們逃不過去。
水匪們點頭,茍志又彙報別的:“學(xué)堂開了好幾家,凡是想認(rèn)字的都能去,咱收錢不多,找的落第的秀才當(dāng)師傅。”
渁競天點頭:“教書育人是個慢功夫,先這樣辦著,真發(fā)現(xiàn)了好苗子,再請學(xué)問好的先生另開個班。”
畢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能想著來認(rèn)個字都是思想先進(jìn)了,寒門學(xué)子不好當(dāng)。真有那有志氣有目標(biāo)的,一刀堂送一份機緣也可以,但要品行好。
“武館那裡反倒比學(xué)堂吃香,肯苦練的好苗子咱都劃到那,爭取都培養(yǎng)成咱自己人。”
渁競天再點頭:“這事不強求,人家願意報效朝廷或有別的打算的,也別攔著,能幫就幫一把。”
“好。還有工坊,能網(wǎng)羅到的手藝人咱都網(wǎng)羅了,鐵匠木匠泥瓦匠,織布裁衣造紙的,還有廚子雕刻唱戲的,都找了不少,京裡見得著的,咱都有。”
做這些行當(dāng),都屬於不入流,本來就聚集在城西這一塊。一刀堂請各樣師傅,有願意來的,也有不願意來的,但最後都來了。很多人家的孩子進(jìn)了工坊學(xué)手藝,讀書是座獨木橋,泱泱民衆(zhòng)想的更多的是怎麼學(xué)門手藝更好活下去。相比之下,工坊纔是最受衆(zhòng)人歡迎的。
鋼骨扇一拍,渁競天叫了聲好,囑咐他們:“這裡纔是咱們正經(jīng)需要的人才。海島那裡什麼都沒有,從頭開始建,咱缺的就是各行各業(yè)的人才。”
一刀堂的水匪舔嘴角:“寨主,那海島多大呀,咱要多少人才?”
渁競天拍著鋼骨扇:“我就愁沒人,我想,先想法子湊個十萬人過去。”
十萬?
水匪們面面相覷,多大的地啊?發(fā)財了!
渁競天拿鋼骨扇敲腦袋:“沒人啊,愁人吶。”
水匪們熱著眼差點兒淌淚:“寨主,咱去偷。”
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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渁競天沒好氣:“偷什麼偷?你以爲(wèi)什麼人都能往那裡送呢?分不過多少兄弟去看著,不怕他們反了搶了咱的窩?”
水匪們站起來:“他們敢!”
茍志問:“寨主什麼打算?”
渁競天又嘆氣:“先把人運到淦州去,教育教育,唉,總之,那海島上的人,咱自己佔多半才行。”
衆(zhòng)人都嘆氣,都看明白了對方眼裡意思:早知道,讓家裡多生幾個啊。
人到用時方恨少。
“那咱下一步找人就找老實的,有手藝的。”葛根發(fā)言。
“對頭。就得找好管的。”
一個個摩拳擦掌:“等京裡調(diào)教好一批,就給寨主送回去。”
那也不知道啥時候了。
“先問好人家願不願意離鄉(xiāng),以後可不回來了。”
“肯定有,這裡多少人都是外來混口飯吃的,哪有什麼鄉(xiāng)啊。”
說著,犯了鄉(xiāng)愁,離家兩年了,也不知家裡怎樣了。
“想回去的就回去,分批,別一股腦都走了。”渁競天從來不是不體諒的人。
水匪們反而猶豫了:“海島的事要緊,兄弟們不著急。”
渁競天擺手:“就差那十天半月了?都回去看看,家裡女人孩子不想你們吶?”
有幾個就紅了眼。
渁競天又笑了:“來時,她們還跟我說來著,要是你們在外頭做了啥對不起她們的,請我這個寨主代勞直接砍了,你們,沒做啥吧?”
水匪們齊齊後背一涼,心裡罵,賊婆娘,一個個膽子肥了,敢不要漢子了,看老子回去怎麼收拾你。
“沒,沒,絕對沒。”頭搖得像撥浪鼓。
渁競天道:“那就好,便是她們不說,我也容不下吃二/奶的。”
水匪們默了,寨主您好歹是個人物,說話注意著些行不行?
“買賣怎麼樣?”
錢串子先開口:“日進(jìn)斗金,寨主,我能開分店了不?”
“開吧,開吧,殺了那麼些人還日進(jìn)斗金,看來這京裡有錢人太多了。咱就不怕錢多。”
“哎。”錢串子喜笑顏開,他憋著開分店的勁兒憋太久了。
又說到另一樁買賣。
“京裡沒影響,可外頭有影響啊,不少官員被清算,離著近的,沒合適下手的了。”
渁競天想想道:“那便算了,你們目前首要是給咱新家蒐羅人,別的,先放一放吧。”
頂了許茂管理錢財?shù)囊粋€漢子上前來,給渁競天看賬本。
渁競天翻了遍,推回去:“這些財物你們先自己管著,眼下用不著。”
想起要做的事,渁競天取出一個小盒子來。
“把這個拿到黑市上賣。”
茍志打開,裡頭就兩片碎紙片,還是破的。
“這是?”
“不要問。就說祖?zhèn)鞯囊埠茫詠淼囊埠茫悴恢溃炊菀壮鍪帧k[藏好身形,這東西,是萬萬不能與咱們沾上一絲關(guān)係的。”
茍志立即鄭重起來:“是。”
一刀堂事情說完,小祥子開始彙報,也沒多少能說的,凡是用得著的大小消息都是立時送回去的。說了幾句,就八卦寧王淳王裕王的下場。
“說是好好葬了,但能好到哪裡去?都是被砍死的,裡頭淳王最慘,聽說被砍成了幾段,臉都劃爛了,還被鞭了屍,腸子拖一地…”
渁競天出神,是韓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