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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生者

薛夫人沒有被嚇到地上,也沒有動怒,看著那名刑部主事輕聲說道:“大周律裡沒有這條。”

那名刑部主事見她不肯退去,還如此平靜,不由更加憤怒,示意部屬上前驅趕,罵道:“你這老賊婆,若再不滾,繼續阻礙本官執行公務,休怪本官對你不客氣,到時候你可不要怕痛!”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薛夫人性情再如何堅毅,也無法越過那些兵士手裡的長槍,神情黯然準備離開,忽然覺得聽到的這句話有些耳熟。

她又看了眼那名刑部主事,發現有些眼熟,有些不確定問道:“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那名刑部主事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厲聲喝道:“把這人給我趕走!”

城門司士兵們走上前去,準備把薛夫人逐走。

薛夫人忽然想了起來,看著那人神情微異道:“你是天海盛?”

那名刑部主事臉色微白,聲音變得更加尖厲,對著人羣喊道:“你們這羣廢物還在等什麼!”

聽著這話,城門司士兵們再不敢耽擱,舉起手裡的兵器,作勢向薛夫人便要落下,想要把她嚇走。

薛夫人卻彷彿沒看見這些泛著寒意的刀劍,只是盯著人羣外的那名刑部主事,面帶譏誚,還有一絲沉痛。

她確實見過此人,就在自家的府上。

此人是天海家的一個旁戚,託著天海家的關係,死乞白賴地找了門路上府,對薛醒川與她無比恭敬,送上極重的禮物,便是想要謀一個差事。

薛醒川從來不收禮,她也如此,不過事情最終還是替此人辦了,畢竟也不是大事。

數年時間過去,看來此人在部堂裡經營的不錯,竟是任了主事,而且沒有受到任何牽連,現在依然被朝廷予以重任。

想著當年此人的那副嘴臉,再想著今日此人的這副嘴臉,薛夫人只覺得好生諷刺。

數日來這場京都的清洗裡,態度最激烈,手段最兇狠的人,並不是那些反天海多年的老臣、甚至也不是那些陳家的王爺,而是天海朝那些曾經顯得最忠心耿耿的朝臣,那些曾經最囂張的天海家的屬吏。

這有些瘋狂,不可思議,但其實無數年來的歷史,都是這樣的。

大事之後,表現最瘋狂的、經常做出一些最不可思議舉動的人,就是那些背叛者,似乎只有通過這種近乎歇斯底里的表現,他們才能證明自己現在的忠誠與以前的忠誠並不相同,才能說服自己不用擔心會被新的當權者拋棄,從而獲得免於恐懼的自由。

這名刑部主事如此,城門司如此,宮裡的某些太監如此,天海家的屬吏如此,周通也是如此。

聽說那天凌晨,周通接受了聖光術的治療,重傷初愈,便立即重新召集清吏司的下屬,開始視事,替新朝保駕護航。

想著這些傳聞,看著那名刑部主事,薛夫人笑容裡的譏諷意味變得越來越濃,越來越刺眼。

那名刑部主事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刺花了,惡意陡生,不再讓人把她趕走,喊道:“把她給我抓起來!”

……

……

離宮。

茅秋雨看著正在給青葉澆水的教宗陛下,說道:“宗祀所清點完畢,學生全部都已經回來,離宮附院……有兩名學生被送去了周獄,司源稍後會親自去要人,青矅那邊相對安靜,天道院所有院門已經關閉,沒有學生能夠出去,只是國教學院那邊沒有理會。”

盆中的青葉明明只比以前少了一片,但看上去卻像是缺少了很多,有些空虛的感覺。

教宗沒有回頭,說道:“既然這些事情處理妥了,就去替薛將軍送行吧。”

茅秋雨應下,轉身向殿外走去,片刻後又折轉了回來,說道:“有人去了。”

教宗身體微頓,問道:“誰去了?”

茅秋雨說道:“那位。”

教宗有些不解,說道:“那孩子心有善意,但性情並不是這樣直接。”

茅秋雨搖了搖頭,說道:“據說是剛好路過。”

……

……

在藏書樓裡靜坐三天,然後便迎來了林老公公、陳留王以及教宗陛下三位訪客。

陳長生只知道那個夜晚發生的事情,並不知道這些天京都裡發生的事情。

當時,他和蘇墨虞正在京都裡閒逛。

之所以會出門閒逛,是因爲京都的局勢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他在藏書樓裡坐得太久,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有些凝滯,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很難離開京都,並不意味著自己不能離開國教學院,最重要的是,他想找到折袖在哪裡。

樹葉落在洛水裡,輕輕擺盪著,他就像這些樹葉一樣,漫無目的走著。

或者是因爲依循著內心深處的想法,就這樣走著,他和蘇墨虞便走出了城門。

這也是因爲京都本來就沒有什麼城牆,城門太不顯眼的緣故。

官道兩側的柳樹,在眼前蔓延成兩條筆直的青色線條,在蕭瑟的秋日裡,很是令人愉悅。

如果沒有那些哭喊聲、喧鬧聲,如果沒有那些血,那些腥臭的味道的話。

陳長生看到了官道上的血跡,還有官道外田野裡的烏蠅。

已經很寒冷的秋天,居然還有成羣的烏蠅,真是令人厭煩,就像那些殺氣騰騰的城門司兵卒,還有那些官員一樣。

有很多京都民衆在場。

通過人們帶著敬意的議論與不恥的低聲咒罵,陳長生和蘇墨虞很快便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他向前走去,看到了人羣最前方的那名疲憊、憔悴、虛弱、卻又堅毅、從容、勇敢的婦人。

原來是薛醒川的夫人。

然後,他看到了那些渾身是血、身受重傷,眼睛裡卻看不到任何悔意,只有憤怒與不甘的堅毅而勇敢的士兵。

原來是薛醒川的兵。

……

……

先前那刻,就在那位刑部主事命令下屬對薛夫人下毒手的時候,十餘名軍士忽然間從城門裡衝了出來。

這些軍士來自蔥州軍府,受嘉獎回京都秋休。

蔥州軍府,是薛醒川當年發跡的地方,也是他與魔族對抗,立下最多軍功的地方。

薛醒川回京多年,自然不會認識這些普通的軍士,但這些軍士沒有忘記自己的將軍。

他們一直在暗中等待,準備尋找機會偷走薛醒川的遺骸安葬,直到薛夫人遇到危險,他們再也沒有辦法隱藏下去。

混亂很快便結束,薛夫人受了些驚嚇,沒有受傷,那些來自蔥州軍府的士兵,則是死傷慘重,慘不忍睹。

一位來自城門司的裨將,看著那些渾身是傷的蔥州軍府士兵,厲聲喝道:“薛河神將已經被擒,過些天便要被押回京都受審,你們這些昏了頭的小兵,居然敢抗旨傷人,莫不是要謀反不成?”

薛夫人聲音微顫卻依然失禮數地說道:“將軍,我們只是要收屍,不是謀反。”

那名裨將看著她,沉默片刻後說道:“夫人,誰敢替尊夫收屍,誰就是謀反。”

那名刑部主事看著薛夫人微諷一笑,帶著極深的惡意。

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只不過直到此時,纔有人明白的說了出來。

天海聖後死了,薛醒川死了,薛河過些天也要死了,曾經聲震大陸的大周第二神將,現在什麼都不是。

他的遺骸無處安葬,成爲了朝廷力量的展示,以及對毒殺他的兇手的某種昭彰。

他的遺孀將會受盡羞辱,最終或者投水而死,或者懸樑而亡,或者悽苦度日,直至老死。

他的遺部也將不會享受到任何榮耀,留給他們的只有無法忘卻的記憶以及傷痛。

……

……

“入夜後,我會來處理這件事。”

蘇墨虞攔住陳長生,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薛醒川的悽慘遭遇,是新朝的一塊試金石,或者說是城門前的那根木頭。

蘇墨虞知道陳長生既然看見了,便一定會管,但陳長生身份太過敏感,如果出手,很容易出大事,所以他決定自己來管。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很有勇氣,又相對穩妥的一種安排,但陳長生不這樣認爲。

居然已經四天了,那怎麼能再多一天?

他走出人羣,來到薛夫人身前,說道:“您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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