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反擊的號角
“開火!”
砰砰砰砰砰砰!
戰(zhàn)線上硝煙瀰漫。
一股敵軍趁著輪換的空閒衝到了五十步之內(nèi),敵軍一波箭雨,射翻了數(shù)十明軍。
“開火!”
一波齊射,把這股敵軍盡數(shù)射殺。
但這是一個警訊!
“火槍並非無敵!”嚴嵩說道。
“世間並無絕對無敵的兵器。”蔣慶之想到了後世,使用冷兵器的騎兵直至二戰(zhàn)依舊存在。
但當連發(fā)武器的普及,火炮越發(fā)兇狠,飛機的橫空出世……讓這個古老的兵種很快就退出了歷史舞臺。
而後淪爲一種象徵性的存在。
但在此刻,線膛燧發(fā)槍的火力依舊存在間歇,而這個間隙蔣慶之是準備用火炮來彌補。
京師城外的墨家基地中,工匠們正根據(jù)蔣慶之給出的圖紙和創(chuàng)意在研究火炮。
假以時日,當火炮大規(guī)模裝備明軍後,無論是攻堅還是野戰(zhàn),都將會成爲真正的戰(zhàn)爭之神。
這是降維打擊……蔣慶之看著那些悍不畏死的敵軍,微微搖頭,腦海中卻想到了此刻西方。
此刻西方軍隊裝備火器已經(jīng)成爲了主流,火繩槍在面對土著時堪稱神器。對於需要大量殖民地的西方諸國來說,再沒有比火器更好的利器了。
而他們之間的戰(zhàn)爭也在催生著火器的迭代……
若是一切不變,再過數(shù)十年,火器將會成爲戰(zhàn)場真正的主宰。
而這一切,將會在大明提早實現(xiàn)。
蔣慶之此次率軍出戰(zhàn),一是要擊敗俺答,爲大明內(nèi)部革新創(chuàng)造安全環(huán)境。二便是想讓大明君臣看到火器的犀利,爲下一步發(fā)展火器,以及換裝火器營造輿論支持。
所以,俺答就成了這一切的祭品!
他蹲在大同城中看著俺答上躥下跳,看著那些所謂的草原鐵騎耀武揚威,看著俺答從容派遣偏師南下……
山西官兵精銳被他抽調(diào)一空。
裕王親臨亂嶺關(guān)!
這一切,都是爲了這一刻!
火槍在爆鳴!
硝煙在瀰漫!
敵軍也知曉此戰(zhàn)到了最爲關(guān)鍵的時刻。
他們悍不畏死的發(fā)動了總攻。
左右兩翼的京衛(wèi)面臨著巨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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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軍蜂擁而至,兩側(cè)明軍卻只有冷兵器,他們用長槍,用箭矢,用一切手段在拼死攔截敵軍。
“伯爺,俺答把希望寄託在了兩側(cè)?!倍刨R低聲道。
“擔心了?”蔣慶之問道。
嚴嵩乾咳一聲。
老元輔有些擔心,甚至建言,“要不,讓中路去增援左右?”
這是最穩(wěn)妥的做法,有火器的加入,能讓兩翼壓力大減。
俺答在盯著中路明軍,“明軍的火器犀利,但有個問題,他們的火器無法做到密不透風。猛攻明軍兩翼,逼迫蔣慶之調(diào)動中路京衛(wèi)增援。如此……”
孟憲猛地身體一震,“最後再猛攻中路明軍!”
俺答點頭,“本汗身後的兩千精銳,不是留著當看門犬的。是留在最後關(guān)頭,給蔣慶之致命一擊?!?
“這是在賭!”趙全說道。
馬天祿此刻精神竟然好了許多,看著有些神采飛揚的味兒,“大汗在賭蔣慶之不敢冒險。否則,一旦左右兩翼被擊潰,頃刻間中路明軍就會被敗軍席捲。那是不敗自敗?!?
“也就是說,如今看似左右兩路是戰(zhàn)機,實則卻是虛晃一槍!”吉能說道。
馬天祿點頭,“要想畢其功於一役,最終還得要擊潰明軍的火器大軍?!?
“多少人?”吉能問。
有將領(lǐng)說:“至少七八千!”
“七八千,這大概便是明人此刻的全部了?!奔苷f:“若是能擊敗這支火器大軍,咱們也能仿製?!?
趙全搖頭,他有自己的基業(yè),雖然小,但五臟俱全。對這等建設(shè)性的東西他比吉能懂的更多,“難。明人那邊有許多能工巧匠,而咱們卻少之又少?!?
馬天祿嘴角微微翹起,“就算是拿到了明人的火器,可火藥如何配置,這誰知曉?還有那些火槍用的鐵……咱們沒有啊!”
這就是草原異族的悲哀。
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只知道破壞,而不知建設(shè)。
這不是草原人蠢笨,而是由他們的屬性決定的。
趙全和馬天祿策馬過去,看似在盯著戰(zhàn)局,實則在低聲交談。
“你那番話後,吉能看著有些沮喪。”趙全說道:“小心別得罪他?!?
“我不擔心這個?!瘪R天祿說道:“長久以來我一直有個疑問,爲何草原上永遠都出不了一位能立足於草原的英雄。爲何偏生要南下……”
這個疑問許多人都有,對面的明軍中軍,杜保就問了出來。
“爹,爲何草原異族非得要南下呢?”
杜賀撓撓頭,“這事兒吧!爲父也不知,要不……”,他看了蔣慶之一眼。
此刻蔣慶之看似悠閒的抽著藥煙,他悠閒,麾下自然就不會緊張,聞言笑了笑,說:“他們是無可奈何!”
“還請伯爺教誨。”杜保恭謹?shù)牡馈?
嚴嵩也饒有興致的道:“老夫正好聽聽你對此的看法。”
這一刻,周圍的人都丟開了戰(zhàn)局,看著蔣慶之。
蔣慶之抖抖菸灰,“草原看似寬廣,可有個大問題,那便是沒法如中原般的耕作。一大片草原能養(yǎng)活的牛羊有限,故而他們需要逐草而居……也就是說,草原看似很大,卻養(yǎng)活不了太多人。
所以,當人口持續(xù)繁衍生息,草原不堪重負,便會爆發(fā)廝殺……
且這等逐草而居的方式,讓草原人沒法固定在一處定居,如此如何統(tǒng)治?以上兩點就決定了草原異族只能以一種鬆散的方式分散開來。這是無法大一統(tǒng)的基礎(chǔ)!”
衆(zhòng)人點頭,杜保更是讚道:“原來如此?!?
“不止如此?!眹泪岳涎壑卸际切蕾p之色的看著蔣慶之,“中原自始皇帝以來,哪怕分分合合,終究是大一統(tǒng)的格局。這靠的是農(nóng)耕!”
老嚴這話沒錯兒,蔣慶之點頭,“老祖宗當年篳路藍縷,一路走到今日不容易。他們把最好的地方給佔了。而異族只能在周圍或是近乎於蠻荒、或是耕地頗少的草原生存。每當有人一統(tǒng)草原之後,他就會面臨著一個困境,下一步該如何擴張?!?
“而草原異族散亂的特性註定了他們的聚合必然是以擴張爲開端,以停止擴張爲滅亡的開端?!?
蔣慶之問:“明白了嗎?”
杜保搖頭,杜賀拍了他一巴掌,“不擴張,那些散亂的部族就會生出異心?!?
徐渭微笑道:“就如同此刻的俺答,他在草原上的擴張已經(jīng)到頭了,若是停下征伐,那麼他麾下的部族就會離心。這位大汗的好日子就不多了?!?
杜保恍然大悟,“也就是……要不斷的劫掠,否則那些部族就會不滿?!?
“貴族靠著劫掠的收穫來獲取牧民們的效忠,而所謂的大汗,靠著劫掠來拉攏下面無數(shù)部族?!?
蔣慶之做了個總結(jié),“這就是一個盜賊團伙,可悲的是,中原王朝卻和他們做了鄰居。更可悲的是,偏生主導中央王朝的學說偏於溫和保守。”
“咳咳咳!”嚴嵩乾咳著。
“元輔覺著我說的不對?”蔣慶之笑了笑,“漢唐非用儒術(shù),打的異族狼奔豕突。前宋以士大夫爲綱,結(jié)果被異族打的滿地找牙。就說大明,太祖高皇帝與成祖皇帝掌控朝局,異族同樣無機可尋,到了後來……罷了?!?
蔣慶之看到文官們大多對自己怒目而視,笑道:“我只是一說,是非對錯,且慢慢看吧!”
對於這等人,他更喜歡用事實來打臉。
杜保嘟囔,“伯爺說的沒錯,成祖皇帝之後,就成了士大夫的天下。從此大明的日子就一年不如一年?!?
“閉嘴!”杜賀喝住了他的嘀咕,乾咳道:“孩子嘛!心直口快!”
黃茂差點被這話氣吐血……合著你覺著你兒子說的沒錯?
但有人卻也在犯嘀咕,“好像長威伯說的沒錯??!漢唐異族被中原打的滿地找牙,前宋和咱們卻被異族打的滿地找牙。這是爲何?”
蔣慶之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播種機,四處散播著新思想的種子。
當這些種子發(fā)芽,長大後,這個大明會是什麼樣?
“伯爺,右翼!”尤青喊道。
蔣慶之看到了,右翼敵軍打開了一個突破口。那些敵軍看著與衆(zhòng)不同,甲衣都要厚實許多,戰(zhàn)馬也要雄壯很多。
“那是俺答麾下的精銳!”
俺答用自己的精銳在最爲關(guān)鍵的時刻,爲大軍打開了一道口子。
“是安靜那裡!”
安靜在咆哮,帶著預備隊衝了上去。
“伯爺,可要增援?”杜賀問。
敵軍在打開口子後,瘋狂的在擴大口子。
那悍不畏死的反覆衝殺,令嚴嵩也爲之震撼。
“不!”
蔣慶之搖頭,而在對面,俺答大喜,“突進去,不惜一切,把明軍右翼打垮!”
只要打垮了明軍右翼,此戰(zhàn)主動權(quán)就易手了。
你蔣慶之中路有火器,可我卻給了你右肋重重一拳。
你當如何?
增援!
那麼我反手就突擊你的中路,在中路兵力被削弱後,只要打開一個口子,那些明軍手中的火器還不如燒火棍,只能任由俺答麾下屠殺。
“好機會!”趙全歡喜喊道。
“好!”
“神靈護佑!”
“天神在上,咱們總算是要翻身了!”
“蔣慶之該動了?!泵蠎椑淅涞牡溃骸按蠛梗艺埫受姽ゴ蛎鬈娭新?!”
這是一個艱鉅的任務!
俺答對自己的愛將點頭,“去吧!”
明軍中軍大旗下,蔣慶之瞇著眼,“俺答就指望我抽調(diào)中路火器去增援右翼,可我說過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令!”
“告知安靜,堵住口子。就算是死,也得死在缺口處。至於中路……”蔣慶之指著中路,“告訴顏旭和秦源,給老子……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