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墨牽住我的手，對小七冷冷警告。
看著對面被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小七，我覺得她跟帝后一樣，既可恨又可憐，機關算盡之後，不過生無可戀之人，什麼都沒有得到，反而讓心愛的人都深切地唾棄著。
“墨哥哥，你會後悔的。”小七握緊拳頭，咬著牙，威脅我們。
秦子墨寒光一閃，看向周越。“周越，送客！”
說完後，他就不等小七再說什麼，便帶我回了房。
坐在牀上，我一直悶悶不樂，秦子墨低下頭，“別在意那些話，我會好好待你。”
“我們走，好不好？”我握住他的手，“什麼都不管了。”
“我、”秦子墨蹙著眉頭，糾結，“我以後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林潔，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帝君，帝后，小七，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我深深嘆了口氣。還有云塵，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我不想悲劇再一次重演，灼灼得望著秦子墨，“你選什麼？護這江山，還是帶我走？”
“這矛盾麼？”秦子墨不理解我的話，幫我攏著頭髮。“你和蠻城，不能共存麼？”
“不能！”我站起身來，無論這是夢還是現實，我都不想再蠻城多待一刻，“秦子墨，讓我任性這一次。”
秦子墨一看我要收拾東西。急了，“到底怎麼了？林潔，我發現我一點都不懂你，你不是想嫁給我麼？現在好端端又想走？”
“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秦子墨搖著我的胳膊，讓我解釋。
“因爲，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夢，還是我經歷的那一切纔是夢。”這個夢太美好，我捨不得打破，更不知道要怎麼打破。
“好，我們走。”秦子墨像是很牴觸我提這種話，不再猶豫，而是一把將我按入懷裡，我的頭撞在他的胸口上，一如之前那般安定，“不過、”
“不過什麼？”我擡起頭，秦子墨捏住了我的下巴，“走之前，嫁給我。”
“我不想婚禮太大，更不想見到那些不喜歡的人，我們歸隱後成親，可以麼？”
“今晚就成親。”秦子墨親了親我的額頭，“很快的。依我這一次。”
“可不是下月纔是好日子麼？”
“有你，什麼時候都是好日子。”秦子墨捧著我的臉，一汪深情，我點了點頭。
如果是今晚的話，那些討厭的人應該不會出現。
……
這次的婚禮，我們辦得很小，證婚人是周越，而賓客則都是府裡的人，秦子墨果然像答應我的那樣，沒有請外人，甚至他手下關係比較好的將兵也沒有通知。
“一拜天地！”
我們轉過身去，向外面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前面是空空的。禮照樣要行。
“夫妻對拜！”
我與秦子墨向彼此彎了彎腰，行夫妻之禮。
一切的進展都很順利，就算被送進洞房，都沒有一個敢鬧洞房的人。
秦子墨掀開我的喜帕，灼灼得凝視著我，“林潔。你終於是我的了。”
我看向秦子墨，他一身大紅喜服，桃花眼迷離狹長，高挺的鼻樑，好看的人穿什麼都好看。
“我們終於成親了，一切美好得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如果是夢，林潔，你願意陪我一起守在這個夢裡麼？”秦子墨握住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臉上，細膩的質感，溫暖的溫度。
就算這是夢，也是我一直渴求的夢，如果可以，我願意一直睡著，不醒來，就一直保持著這個樣子。
可，我不能。
“不願意，我不願意。”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終於驗證下了自己的猜測，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得到我願意留在這個夢裡的承諾，用我最憧憬的夢把我困住。
秦子墨在等我，我不能睡過去，爲了他，我要醒過來。
我抽回了手，“讓我回去。”
“回去？回哪？”秦子墨低低得笑了，“傻姑娘，你在說什麼？”
“秦子墨，他在鎖魂塔等我，我不能待在這裡，我不願意。”我一把推開了秦子墨，“求你讓我回去！”
“我在你眼前，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我搖著頭，“你不是他，你只是想把我留在這個夢裡。”
“留在這裡不好麼？我陪你到地老天荒，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你，長相廝守，不是你一直渴望的東西麼？”秦子墨摸著我的頭，清越的嗓音一如既往得好聽，“難道你不想跟我一直在一起？”
“想，我當然想，可我不能。他在等我，我要去救他！”我抱著自己痛哭起來，“求你，讓我走。”
秦子墨低下身子，蹲在我的面前，把佩劍遞給我。“殺了我，就能破了這幻境。”
我擡起頭，不可置信得看著他，他把我的手撥住，緊緊握住劍柄，“動手。”
我握住佩劍。手忍不住顫抖起來，眼前的這個是我想象中的秦子墨，與真正的秦子墨一模一樣。
下手，我怎麼可能對秦子墨下手。
他像是意料之中一樣，知道我根本不可能下手，擦了擦我的眼角，“既然如此，就陪我待在這裡，細水長流與君老。”
我握住劍柄轉了一下，劍刃沒入我的胸口，我慘白一笑，“對你，下不了手，不代表我不能碰自己。”
血液一滴接著一滴砸了下來……
我睜開眼睛，一身水藍色的紗裙出現在眼前，一個女人居高臨下得看著我，“最美的夢，都留不住一顆有牽掛的心。”
“能擁有一段自己最想要的夢是幸福的，但，痛苦纔是刻骨銘心的。”我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身上還是那些劃痕的傷，並不像被劍刺過。
“你很有趣。”女子拉了我一把，“寧願自殺，也不願意傷害自己心愛的人一根毫毛，哪怕知道那個是幻境，你說，你是用情至深，還是太傻了呢？”
“這叫大智若愚，不然怎麼能誤打誤撞闖出來。”
聽到我的話，女子笑了起來。遞給我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喏，上層是火關，含著這顆水靈珠，你不會被地火灼得消失，但能不能承受住那種被火烤的痛。我就幫不上忙了。”
弓箭是金，樹是木，所以這層是水？
“這層是水關，爲什麼我沒看見水？”我向周圍看了一眼，很確定沒有水。
“難道水，就應該是淹沒麼？”女子勾了勾脣。顯然在嘲笑我的無知。
“那你、”我還是有點困惑。
“蜃妖，難道你沒聽過海市蜃樓？”
沙漠中的綠洲，海航中的岸，都是人在貧乏中最渴望見到的東西。
所以，她窺探到我內心最渴望的東西，藉此來困住我。而我也真的差點走不出來，如果不是夢中的秦子墨一直誘導我許願，永遠不醒來的話，我可能還會傻下去。
我努力撐起身子，可腳的疼，還是讓我沒辦法站穩，我只能用力伸出手，“謝謝你，讓我圓了跟他成親的夢。”
“我只是想借此困住你罷了。”
“那放水呢？你們好像都或多或少對我放水了，以正常走的話，幻境不應該那麼早露出馬腳纔對。”
金關，那個人就算真的被我騙了。那麼在我爬樓到一半的時候，明顯可以把我揪下來，但他沒有。
木關，綠露說是被我感動了，到最後，卻把我送上了樓。
而這個。
“少廢話，你不趕時間麼？”女子揮手，一條藍色的水龍橫空出現，卷著我向樓梯延伸而去。
還是到了最後一層樓梯，水龍停了下來，身後繼續提醒道，“含住水靈珠，不然，被地火，傷了魂根，灰飛煙滅，你就再也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