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打斷白魔女的話，“你說郭巧？”
白魔女眉頭微蹙：“你放不下她？”
我搖頭否認：“除了她養了我幾年，我和她之間，也沒什麼情分，我剛纔激動了只是因爲我想到她和我說過的一些事和你說的有點出入罷了。”
白魔女微一點頭，道：“不是最好，郭巧那人心術不正，此前一直在我和紅手那邊搖擺，偏偏她知道的事情挺多，所以此次我回歸王爺這邊，暗中進行的大清洗也順手將她清理了。”
我點點頭，心裡並無非常難過。
當初我和項揚懷疑起她的身份的時候就已經做好的最壞的打算，現在她還只是左右搖擺，這個結果，已經算是好的了。
“不說她了，繼續說你之前要說的事吧。”我道。
白魔女點頭，繼續道：“當初林母上來時，一來就指名道姓地要找我和稻草，鬧出來的動靜頗大，使得牧驍也知道了這事，順帶也記起了稻草的事，加之林母說的東西，以我當時表現出來的心狠手辣性格，不答應反倒是不對勁，無奈之下，我只好應了，後來林幽的那事，也不得不爲之。”
“這件事上，我也確實是對不起林幽，爲了儘可能地彌補她，在那一批蠱女途中，我故意加了點東西上去，幫了林幽肚子裡的鬼子一把，並在暗中謀劃著怎麼救她出去，恰好林母那邊求我讓她把林幽帶回去，我見是機會，便順勢爲之，再接下來的事情，我也只有辦法解決。”
“可誰知道，牧驍統御四方鬼界，明明很忙，在林母和林幽這件事上卻似乎很感興趣，牽制了我所有的力量，使得我無暇顧及林幽那邊的事，最終才被林母得了逞。”
“而林幽遭殃的同時，恰好姑娘你回了十八彎，想幫助林幽，一來二去，卻幾番撞見了林母。其實那時我已經按照林母初上陰陽村時說的條件抹除了除了稻草外的其他記憶，當時的她，攜帶變異彼岸花母下山也是爲了找稻草和引幾個新的年輕姑娘和男生上山。”
“說來也是巧，在他們上一批製造的蠱女過程中，有一隊探險小隊上了陰陽村，而那小隊的人，正好認識在另一個隊的稻草，而林母，正好將和稻草一個隊的另一個男生認成了林父的轉世，能被變異彼岸花引上陰陽村的人多多少少有點心術不正，我也就沒多管，只吩咐了我心腹一些東西。”
“所以，上來之後，發生的事就成了林母和那男生交歡之後殺了他，稻草則被我用計促發失蹤假象，並在隨後的日子裡慢慢讓稻草想起了前世的事，也成功收服了他，並代我和王妃見了一面。”
“只是，在這件事情中，我沒想到，林母下山一趟，竟然帶回了阿城的哥哥，也沒想到，姑娘你也被帶上了陰陽村，好在，大家都沒什麼事。”
我微微一笑，腦子飛快地將她所說的事情全都順了一遍，確實都說得通。
“那在下地下暗河那時，項城是怎麼回事？”
“爲了掩人耳目，當時的阿城還是被我控制的，讓他暫時用了他哥哥的身體，也是爲了掩人耳目，只是當時，他雖然被我控制，但還是感覺到了你脖子上的項家物什，我當時就感覺到了不對，所以我稍稍鬆了控制，讓他能順利幫你們一把。”
“所以，項城在項揚逃出去後的這段時間裡已經知道了你這邊的真正事情，只是出於種種事情，沒能和項揚回合？”
白魔女點頭：“是這樣。”
“那現在對於林幽那邊的事，已經恢復記憶的稻草人是什麼態度？”
“稻草雖然不喜林母，但對於林幽這個唯一的女兒還是很看重也很喜歡的，在得知林幽已經和小鄧鄧回到D市找鄧先後，也曾偷偷去看過她們，見她們過得很好，他也就徹底消了再介入林幽生活的念頭。”
“聽你之前的話，牧驍是知道林幽的存在的，你又回到了牧離麾下，牧驍會不會找林幽麻煩？”
“不會，但王爺已經幾近恢復了當初的巔峰實力，D市現在也是我們的地盤，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牧驍不會輕舉妄動。”
“所以林母現在也在D市開始了新的生活？”
“不是D市，在另一個城市。”
我點了點頭，除了牧離到底給了什麼證據給項揚看外，一切謎團，似乎都已經弄清了。
白魔女也沒再說話。
曾經認爲是敵人的兩人，相安無事地聊了個天，又靜靜地坐了會兒。
隨後，她去忙活手底下的事了，我則繼續坐在石階上等項揚。
期間項城來給我送午飯和晚飯時，因爲胃口不佳，我都沒有吃。
到了晚上十來點，緊閉的房門突然開了。
一回頭，就見項揚站在了門邊，看我坐在石階上，身形一閃便來到了我身邊，將我從地上扶了起來。
“坐了那麼久，累了嗎？”
我一邊搖頭，道：“不累。”一邊看他眼睛，企圖從中看出他現今情緒。
“我沒事。”他說著，擡手揉了揉我的頭髮，那雙斂了眼波的眼，似乎又開始點點光波流轉起來。
“既然不累，那陪我出去一趟？”
我點頭，項揚當即擡手，攬住我的腰，腳尖一點，便帶著我往外飄去。
這一飄，項揚帶著我去了楊安鎮。
楊安鎮比十八彎所在的小鎮要繁華，晚上十點，仍有人跡，也有一些飯店和小攤還沒打烊。
項揚現在不用肉身也已經看不出是鬼，所以這次，他也沒隱匿身形，而是直接將身上的中山裝變做了當下流行的男式休閒服，穿上身上，整一帥氣小夥，和中山裝時的比起來，各有各的韻味。
“怎麼帶我來這兒了？”我問。
“你隔了幾頓沒吃了，我先帶你吃點東西。”
爲了胃著想，項揚最終是帶我吃的清淡廋肉粥。我吃，他看。
吃過之後，他又帶我去了一趟上回來時買到了陰木簪子和葫蘆的地方，那位賣這種東西的老人家，此刻竟然還在。
一見我倆，老人家笑瞇瞇地說了句：“年輕人啊，成長得真快。”
我心裡一個“咯噔”，手指頓時僵硬……這老人家，在上次來的時候，已經看出我倆的事了？
我皺著眉，打量了老人一眼，旋即微微垂眼，運轉通幽眼一看，這才發現，這些木質小工藝品，竟都是用珍貴的陰木做的！
如果只是項揚上次幫我挑的那兩個是陰木做的也就算了，現在卻是全部都是陰木，光憑這一點看，這老人，絕對不簡單！
我登時擡眼，往項揚看去。
卻見他眉目含笑，正看著那老人家，而那老人家，也正笑著看著他。
兩人這模樣，看上去很是熟稔的樣子。
然而，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倆都沒有說話，倒是項揚開始在攤上挑起了東西。
挑選，付錢，一切都和正常買賣交易一般無二。
我滿揣著疑惑，稍微走遠了點後便迫不及待地問項揚：“你認識他？”
項揚點頭，道：“以前我剛從紅手女那邊逃出來，見到卓清前，幫我的就是這位老人。”
“看他小攤上的東西都是陰木做的，是個能人吧？”
項揚微微頷首，答道：“確實是個能人。”
語罷，他也不再說話，行至一個光線微暗的地方，腳尖一點，再次帶著我飄到空中。
不多時，他帶著我在一家還保留著舊式風格的老房子停下，緊接著，我倆直接在那地方躺了下來，擡頭看著明月。
頭懸明月，身靠屋檐，兩相無言，微風拂過，一切看上去，似乎很是美好。
然而，表象之下，潛藏著的暗痛有多少，誰也不知道。
我微微瞌眼，靜靜等待著項揚開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手伸來，揉了揉我的腦袋，溫柔的聲音傳來：“困了嗎？”
我睜眼看向那人，搖了搖頭：“沒有。”
“可兒？”
“嗯？”
“好好修煉，以後的日子裡，我們不是和那個組織鬥，而是和整個地府鬥了。”
“你想好了？”我抿了抿脣，雖然早已知道若是證據確鑿，項揚遲早會幫牧離，卻沒曾想，他竟這樣快就想通了。
“嗯，”項揚低低應了聲，聲音微啞，“懲惡揚善是我們項家的組訓，也是我們驅邪人的責任，即便成了鬼，一日不散，一日便肩負著那樣的責任。而牧離，他給出的證據，很充分。”
“是什麼？”
“原因有四，其一，他主動向我展示了他的識海，我看到了他所有記憶，記憶裡和他說的，完全相符。其二，白魔女提供的證據中，有影像，有錄音，還有一些信件，全都和這些年來無故消失的驅邪人們對的上。其三，早段時間，我手下的人其實已經察覺到了地府那邊的局勢不太對。”
“其四，”項揚微微一頓，看向我，緩緩道，“那兩份半粒鬼丹，都是牧離的。”
我睜大眼，詫異道：“什麼？”
“不管是從言今那裡拿到的半粒鬼丹，還是我們老項家的，都是牧離的。”項揚又重複了一遍，“因爲它們，也只有在牧離手上，才用得了。”
說著，項揚微微瞌了瞌眼，看不清他眼中情緒：“還有當初宮哲回魂時G市的陰兵借道，也不是地府說的那樣，是因爲五官王呂，卞城王畢兩位閻羅相鬥，其中蹊蹺，還在盤查之中。”
說著，項揚翻了個身，將我抱在懷中，頭也埋在了我脖頸裡，聲音低低：“可兒，過幾天，等我融合了肉身，成就了鬼王實力，嫁給我吧，好嗎？”
我默了默，問道：“要成鬼王，要經過陰木火的煅煉吧？”
“嗯。”項揚沉沉應了聲。
“陰木火下，十隻鬼帥巔峰的煉鬼中或許都沒一個能成功，你有多大把握？”
項揚也默了默，旋即道：“不用問這個，總之，我不會有事的，嗯？”說著，他又往我這邊蹭了蹭，“我還要娶你呢，可捨不得灰飛煙滅。”
我緊了緊握著的手，輕輕應了聲：“好。”
（本章完）